第一百章 爭罪
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
陸雙羽從來就知道這句話，但重生前的記憶中一切都有父母和大哥，甚至大哥的紅顏知己幫襯，日子尚且還好過，直到今日，看到無數人不懷好意的目光才深切體會到這一點。
她意識到目光當真是有力量的，如針紮一般。
“她還敢來聽審，天哪，若我是她，怕不是躲在屋裏發抖了。”
“哎呀，聖上一怒，或許把她也誅連，你看她帶著皇孫，或許是特地來讓皇孫替她求情的，真是有心計啊！”
“反正若我是她，肯定是早點兒將家中罪過呈上，然後去城外尼姑庵，從此青燈古佛了此殘生了。”
……
陸雙羽捂住皇孫的耳朵：“你別聽這些沒用的話，仔細聽那邊的審問。”
朝堂之上，陸家一行人已經被帶了上來。
歐陽麒麟正在念陸家的各種罪狀。
在場的人麵上不顯，心裏都覺得有些奇怪，那陸雙影明明才是罪魁禍首，為何一點兒也沒有被幽禁的頹廢，反倒像去某個地方悠閑度假回來。
“啟稟聖上，陸家所有罪狀就是如此了。”歐陽麒麟念完，轉身看向跪在中央的陸展鴻，“可是，陸莊主並不認罪。”
大家都把目光看向陸展鴻，可以看得出來這是一個清瘦的，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般的人物，這樣的人，任誰也不會相信他會謀反。
陸雙羽聽著有些想哭，她爹一身傲骨，任憑嚴刑拷打也絕不承認。
“我爹的確是無辜的，祖父當年不知罪臣是抱養，因此將鳳家暗地中的所有產業都傳給了我。”陸雙影起身走到陸展鴻麵前，深深跪下，“爹，您受苦了。”
陸展鴻默默看了他一眼，撇過頭沒有說話。
良久，他才道：“我知道，但我們陸家沒罪，那本來就是開國皇帝授予我們的權利。”
陸展鴻推開陸雙影，直起身板，正對高高在上的帝王：“聖上，我們陸家無罪。”
“天哪，私造兵器，私養軍隊居然還敢說自己沒罪？”朝臣議論紛紛，他們可從來沒聽說過太祖有過這樣的旨意。
隻有一些老臣若有所思，默默低頭，這件事還是要當今聖上定奪。
高高的龍座上，當今聖上聞言笑了笑：“那些不算什麽，朕想知道的是為什麽陸家創造出了如此神兵利器卻不上報，莫非真有反心？”
陸展鴻聞言，猛然抬頭，與當今聖上對視，覺得這個帶著笑容，麵容和藹的帝王背後隱藏著的是毒蛇。不僅威逼利誘將他的寶貝女兒娶過去守活寡，現在還要太祖留給陸家的權力，為他的江山穩固鋪路。
這麽多年來，陸家放棄了鳳家的威名，不知道暗中支持天啟朝廷多少次，結果卻落得這樣的下場！
“那神兵，草民聽都沒聽過，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陸展鴻耿直，已經對朝廷失望，完全撇了頭不看帝王。
“哦？”當今聖上猶疑，讓人呈上一柄從陸家工作坊中抄出來的鐵器，拿在手上，將口徑對準了下方。
“聖上，萬萬不可！”眾人大驚，這兵器的威力他們可是見識過的，深怕那東西突然冒火，然後，誰知道會打中誰？
聖上將那鐵器放下，手上換了一串珠子，慢慢轉動，詢問陸家人：“這是什麽東西？”
“啟稟聖上，這是火槍，是罪臣前些時候才研製出的一種兵器，準備等完成成功後獻給天啟，可惜還未完善就被家中惡妻拿出去行凶，實在慚愧。”陸雙影長歎一聲。
他取下頭上束發的玉冠，匍匐前傾，完全一副請罪的動作：“臣有罪，一切都是臣的不查之過，請陛下降罪。罪臣其實並非陸家血脈，一切罪過都與陸家無關，請聖上放過無辜的陸家人。”
“無辜？你雖非陸家血親，但勝似血親，陸家未來當家人就是你，豈能因為非親生就放過罪魁禍首的家族？”一個大臣跳了出來，“陸家居心叵測，怎知不是故意推一個外人來頂罪？”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怎能放過？”又有臣子道。
無論如何陸家這種家族絕對不可以再存在了，大家心裏都有數。
聖上沉默，似乎在思考，他的視線掃過下方諸多皇子，最後停在了趙玉瀾身上，問：“玉瀾，你怎麽看？”
趙玉瀾沒想到陸雙影竟然會一力承擔下罪名，不禁有些發愣，聽見聖上叫他，連忙站出來，道：“啟稟父皇，其實這件事兒臣也知道，陸家絕對沒有謀反之心，隻是被小人利用了而已。”
“哦？說。”聖上眼睛一亮，似乎有些好奇。
“兒臣在去年就曾聽宣平侯跟我說他有一個關於兵器的設想，等以後製造出來就讓我推薦奉給父皇，可惜正如宣平侯所說，武器還未完善就暴露了出來。這火槍雖然厲害，但卻隻能用一次，還容易走火傷到自己，實在並非良器，還請父皇明察。”趙玉瀾一直相信陸雙影，他決定保他。
“哦？可是私自創造兵器，其中還有火藥和鐵器，沒經過工部和兵部批準，未免……”有大臣提出質疑，看向趙玉瀾的目光十分不善。
“一時不查忘記了，因為我一直覺得那隻是個設想罷了，認為不可能會實現。”趙玉瀾解釋，顯然其他人並不相信。
高座上的聖上此時突然起身，又從旁拿起了那“火槍”對準了下方眾人，他冷笑：“隻是一個設想，但若是有人想來行刺，恐怕朕也躲不過，未經允許私兵器，還造出了如此殺人利器卻不稟報，不知是何居心？”
“聖上息怒！”眾臣紛紛跪下，不知是害怕聖上發怒，還是害怕他手上的武器發威。
這時，殿中一直沉默的赫連無雙突然走到中央，對著聖上躬身行禮：“聖上息怒，其實這是臣為無雙軍特意請宣平侯研製的新武器，此火槍需上膛點火才能發一次威，耗費巨大還打不死人，實在雞肋，所以才沒有上報，還請聖上降罪。”
“區區火槍，不過如此。”赫連無雙不屑看了眼奇怪的武器，“除非能夠造出更小巧輕便，且能接連用數次的種類，否則哪裏比得上我無雙軍神弩營？神弩一開，萬箭齊發，瞬間取城，這算什麽小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