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是我的天 是我的地

  從小到大，她跟在他身邊，雖然他供了她生活，可是真正的卻是她一直在陪伴他服侍他，像個小受氣包一樣老老實實跟在他的身後，照顧著他的衣食起居，甚至比他的親生母親不要盡心盡力。


  他很小就不願意再跟自已父母一起住。


  十五歲那年的除夕，隻有他和她兩個人在他的私人別墅川園裏，他半夜發高燒燒得人事不清，她打不通家庭醫生的電話，不過十來歲瘦瘦弱弱的她，硬是撐著把他一路背出了別墅，打車送到醫院。


  從別墅到大馬路，平時開車都要十多分鍾的路程，她生生背著他走了半個多小時。


  寒冬的夜裏，她渾身都汗濕得像從水裏澇起來的一樣。


  第二天他燒開始漸退，她卻開始發燒，可她渾然不知，還親自給他熬粥，給他喂藥，他發少爺脾氣不吃，她耐著性子哄他。


  她不眠不休連著在他床邊守了一天一夜，直到最後暈倒在他的床前……


  他還記得她曾對他說過一句話，是什麽說的來著？

  哦，對了，是八歲那年。


  他趾高氣揚地說她是托他的福，才能過上現在的好日子。


  她也不惱，溫溫和和地笑著點頭，她說：嗯，我知道，所以從你把我從孤兒院裏領出來那天起，我便在心裏記下了，從今往後，你便是我的天，是我的地，更是我的命，你要我死，我顧舟，絕無二話！

  所以，後來他讓她滾，她就真的滾了。


  一滾三年，她沒有失言，從來沒有在他麵前出現過一次。


  而他明明知道，她顧舟的整個生命裏，都隻有他一個人，他是她的恩人，更是她的親人，每個人都知道她愛他，敬他，癡戀他。


  若是她的生命裏沒了他，那對她顧舟來說，絕對就是一場災難。


  可就因為他的一句話，她生生承受了這場災難，哪怕被孤苦吞噬到體無完膚，一連三年，她都不曾再踏入有他在的城市一步。


  這樣的她，他明明不該懷疑的。


  可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懷疑的呢？

  他自已竟然都想不太清了。


  一件又一件的事。


  太多太多。


  他和她，開始變得別扭又複雜。


  她離開的三年，他一直以為自已是會過得很好的。


  可現在想來，其實根本不是。


  他孤單，冷漠，不近人情。


  謝靈對他的心意，他明明知道，他也假裝不知。


  他怕自已稍微一懂那些，兩家的家長就會想方設法搓和他們，讓他娶下謝靈。


  那種結果，他死也不會同意。


  至於為什麽不同意，他自已也想不清楚。


  他不會再讓顧舟回來。


  可他也絕不會承認其實也是因為她，他永遠都不會同意娶別的女人。


  所以後來他寧可同意讓謝靈代孕，生下謝潔和他的孩子。


  並不是他真的就有多愛謝潔。


  而是他覺得有愧於謝潔，一個孩子，是他對她的補償。


  畢竟，謝潔那麽多年曾深愛過他。


  他找不出謝潔的什麽缺陷。


  所以覺得應該對她有些彌補。


  老醫生看他神色不正常，不由輕拍他的肩，歎聲道：“等她回來，如果她還有什麽未完的心願，你們家人盡量幫著她完成吧。”


  顧靖川眼睛發直地瞪著他，不停地喃喃：“她不會死！不會！她必須得活著，她是我帶回來的人，沒有我允許，她不準死，她的什麽都是我說了算，包括她的命，我不會讓她死，她就不會死的，她一向聽我的話，她也答應過我，除非我讓她死，否則，她必須得給我活著！沒錯，我必須馬上找到她，我要親自命令她，不準死！”


  他轉身，朝電梯大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