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死亡的味道

  冰冷的海水席卷,無助感從全身蔓延,營葉自認是心甘情願的跳進海中,可出於人的本能,還是雙手拚命亂劃,隻因整個呼吸道像是要炸開一樣。


  為了吸氣,肺部不斷進水,不會憋氣的女人此刻隻希望快點結束這一切,如果有下輩子,絕對不選擇這種死法。


  身體漸漸覺地很脹,撲騰的力氣都沒有了,雖然無法動彈,但意識還是很清楚,一道道強烈的燈光照進水裏,原本漆黑的恐懼有了絲光明。


  可是定睛一看,營葉深知自己的淚水已經跟海水融為了一體,周邊的海水變成了紅色,傻瓜,別遊了,多痛啊。


  周恒築的頭發如同魷魚須子,水裏的阻力任他多麽想遊過去,都做不到,刺骨的海水已經讓他感覺不到槍傷的痛楚。


  眼皮越來越重,身體好像被人拽著,不再受控製,好累,好困,就這樣吧,營葉在心底呐喊,下輩子,我們還要相遇、相知、相愛。


  三天後,重症監護室外。


  吵雜聲四起,勸阻與謾罵交織,暖瓶一個接一個被砸到地上,散落的水匯集起來都可以養魚了。


  “我要見她,誰也別想再阻止我。”做了十五個小時手術的周恒築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問營葉。


  雖然穿了防彈衣,但手臂、大腿都是傷,最要命的是子彈從肩胛骨穿過去,若不是醫生妙手回春,整條胳膊都廢了。


  撲通一聲,羅森跪在地上,匍匐著爬到大族長的輪椅前,英俊的臉上傷痕血跡清晰可見,痛苦的神情全是心疼。


  “大族長,我求求你,先管一下自己,你已經體力透支,高燒不退,再不打抗生素會受不了的。”羅森真想替大族長承受這些痛苦,都怪自己失職,竟然跟底細不清的人合作。


  周恒築用僅有的好手抓住羅森的衣領:“告訴我,葉子還活著嗎?”一醒過來,沒有人告訴自己,再問這幫兔崽子就給自己打鎮定劑昏睡過去。


  今日若不是早有防備,根本無法自由出入,沒錯,自己渾身上下每個細胞都在叫囂著,痛的滿頭都是汗,傷口已經撕裂,可這一切都不重要,葉子在自己眼前窒息的樣子,縈繞眼前。


  “啊。”悲痛無法宣泄,周恒築放聲大叫,整個樓層都是回音。


  姍姍來遲的費卡倫看著滿地狼藉:“發生什麽事了?都不想活了嗎?”


  羅森嗓子沙啞到接近說不出話,硬是喊破喉嚨:“你說得對,不想活了,你快點給我一槍,隻要能讓大族長回去打針。”


  “周恒築,你給我聽好了,你的命是我救的,好好珍惜,你沒有權利造害,我告訴你,營葉還活著,但你暫時還不能見。”費卡倫很想給自己一拳,現在那個女人是他的精神支柱。


  如果告訴了她真相,一定會瞬間倒塌,在水裏那麽久還能救回來,就是生存欲望強烈。


  當自己是白癡嗎?周恒築拿起手邊最後一個暖壺,用力的砸在地上:“別耍我,讓我見一麵,我就回去打針。”


  費卡倫故作為難:“你怎麽這麽任性,算啦算啦,我推你去見她,但你要答應我,就五分鍾,必須出來。”


  “好,快點推我去。”周恒築有好多話想對女人說,一定要當麵親自告訴她,她想要的下輩子太久了,自己等不起。


  費卡倫無奈的丟掉自己手中的包:“你是大爺,我伺候你。”走到他的身後,推著走了兩步。


  迅速從褲子兜裏掏出針劑,順著他的血管推進,很快男人就閉上了眼睛,VIP病房整個樓層終於恢複了寂靜。


  “你怎麽撒謊?”羅森簡直不敢相信,方才他說的那麽真。


  瞧這一身牛仔的小子什麽神情,費卡倫貶道:“薑還是老的辣,學著點吧,不騙他幹嘛,見完一激動,你想參加幾個人的葬禮。”


  羅森抬起拳頭:“注意你說話的方式,別詛咒我們老大,還有,這次交易漏洞百出,我要去好好調查一下。”


  “沒問題,我問心無愧,他在我的地盤出事我很愧疚,但不怕查,所有涉及的人員都可以清點詢問。”費卡倫覺得無可厚非,這三天高壓,忙的昏天暗地,抓來的人員根本沒有時間去審。


  從裏懷兜裏將門禁卡遞給羅森:“這是我的誠意,自便吧。”


  莫坊會議室。


  一個月一次的例會開始了,坊主在匯集大家的意見,針對當前各自手中的信息核對任務的籌碼。


  輪到莫夜惜,坊主叫了三次她的名字,反應過來是因為姐妹們的笑聲,才被拉回現實。


  “我說夜惜,你是怎麽了,天天魂不守舍的,要是真不放心,就去法國找大族長,你天天這樣都瘦了。”


  女人尷尬地笑了笑,示意坊主繼續講,先略過自己,哎,莫夜惜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就是覺得心裏毛毛的,大族長走時交代不許聯係他,隻是抑製住心裏的思念。


  可是昨晚淩晨,忍不住給他撥了過去,卻是停機,這太不尋常了,大族長的私有號碼二十四小時待機的。


  這樣的結果,很難讓人不去亂想,尤其還是跟那個賤人走的,肯定是她在大族長麵前說了壞話,才會讓大族長冷落自己,這麽下去可不行,要想個辦法,順其自然的去法國。


  手機鈴聲響起,會議再度被中斷,所有人齊齊看向了聲源,莫夜惜趕忙站起身道歉:“對不起,我這就關機。”


  “不必了,你,出去,暫停例會三天,罰寫坊規一百遍。”坊主不再給機會,不給她一點兒教訓都快失魂落魄了。


  灰溜溜地離開會議室,莫夜惜歎氣,電話又振動了,女人怒氣衝衝地接起:“錢銘,你最好有重要的事情要說,否則我就跟你沒完。”


  “你還真說對了,沒用的事我不管,大族長在法國出事了,身負重傷,我要去支援,還你的人情,再見。”錢銘關機,剛踏進去,艙門就關閉了。


  莫夜惜腦中轟的一下,兩眼一黑,扶了下牆,轉身推門而入。


  會議室的門這麽被打開,所有人再次將目光聚集,異口同聲地問:“你瘋了嗎?”


  是的,女人深知打斷坊主開會是要受罰的,可急切地道:“坊主,求求你把私人直升機借給我,大族長在法國出事了,我要過去找他。”


  “出什麽事了?嚴重嗎?需要莫坊的人嗎?”坊主的第一反應就是去支援,莫坊就是為了北緯家族而創立的,現如今大族長有難,必須傾巢出動。


  莫夜惜無措地搖頭:“我不知道,錢銘告訴我這個消息就什麽都說,可能是生意上不順利,也可能遇到了斬首組的人,請您不要再問了,時間緊迫。”


  “慌什麽,你看看你,還有沒有一點兒莫家女人的樣子,幸好坊主你退位讓賢,不然你這個樣子,我怎麽能放心的下。”坊主合上電腦:今日的會就開到這裏,等候我的調遣。


  所有人都出去了,莫夜惜心急如焚的拉著坊主的胳膊:“還猶豫什麽?讓我去吧,本來那個女人陪同他我就不放心,都被我說著了吧,還是出事了。要是大族長有什麽閃失,我也不活了。”


  “瞧你那點兒出息,曆練了這麽多年,怎麽還是不長進,乖乖等著,看我的,保證讓你去的理所應當。”


  拿起電話,坊主慢條斯理的詢問:“周夫人,我是莫坊坊主,剛剛得到消息,大族長在法國受傷了,這不,夜惜聽到消息就飛車趕了過來,要去照顧大族長,您看,他們小兩口日子將近,是不是可以省去報備的步驟,直接前往?”


  看到坊主露出笑意,莫夜惜知道成功了:“太好了,可是你告訴周夫人,她一定很擔心兒子,錢銘告訴我的意思一定是要保密的。”


  “傻丫頭,對外人自然要保密,對父母保密也是孝心,可你現在的地位不穩,做事還是要有方式方法,現在你去,到那的地位就不同了。等大族長回來,就會今非昔比,好好學著。”


  坊主將藍色的坊牌遞給夜惜,笑道:“這就是你要的,記住,這段日子要讓周恒築唯你不娶,我也會再這麵為你做好準備,等你回來就是盛世婚禮,我要讓你風風光光的嫁出去,莫坊的又一代表。”


  “好了,那些都不重要,隻要他平安無事,我說過,我愛他,拋棄身份地位我還是愛,不過你可以放心,為了莫坊好的事,我會盡力而為。”莫夜惜知道姐姐也是為了自己好,但是說的那麽直白,真的不好接受。


  女人歎息:“莫坊的女人是為愛而生的,可以為愛委曲求全,可以為愛不擇手段,夜惜,如果我是你,再次見到那個營葉,絕不會讓她成為你距離功成的絆腳石。”


  坊主的話已經說到了家,莫夜惜鄭重其事的點頭,這幾日自己也想通了,不爭取永遠都是原地踏步,一個普通女人,憑什麽跟自己爭?莫坊的血液就是骨子裏的優勢。


  “好了,一路順風,放心大膽的做,收拾攤子的事交給我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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