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被兒子的聲音喚醒,睜開眼睛第一件事就是伸出手去。她的手已瘦的隻剩下骨頭,不停的顫抖著,像是抬起來都用盡了全部r力氣。她的臉色蒼白,眼珠突出,儼然就是一個奄奄一息的病人模樣。
“小凡,小凡……”婦人不斷的喊著兒子的名字。
“娘,我才出去一個上午,你……你怎麽就這樣了……”楊凡心痛不已。母親雖然已病了十天,但這一個上午的變化實在太大了,比十天加起來還要變得厲害。想起升城被圍困之前,母親是堂堂國公府夫人。四十歲不到的年紀,足足把大把大把的年輕的貴族千金小姐們比了下去,是城中數一數二的存在。
可如今……一想到此,楊凡的心就像碎了一般,痛了又痛。
“小凡,你找著吃的了嗎?”母親關切的問道。
“沒有。媽媽,你一定是餓了對不對?我去找,我現在就去找,你等我,我一定要給你帶吃的回來。”言畢,楊凡立馬轉身,衝出了房間。
“我沒事的,關鍵是你啊……”母親話未說完,楊凡便已經跑出去了。良久,兩行淚從母親眼中流淌而下,母親歎道:“男人,你走了,隻剩下小凡了,無論怎樣,我會想盡一切辦法讓他活下去的。盡管他從小又落下病,體質犀弱,難以成為魂客。但哪怕是做一個普通人,也是你血脈的傳承。我一定要幫助你,讓你的血脈傳承下去……”
楊凡從母親的房間裏狂奔而出。在跨出門的一刹那,一道陽光從破舊的窗欞照過來,照在他略顯蒼白的臉上。
此時的他,顯得是那麽的無助。
但他很清楚他此時要做什麽。一個上午的時間,母親的變化太大了。又或許是,母親早已就這個樣子了,自己卻從來沒有仔細的注意母親逐漸的變化。這陡然間的發現,讓他努力支撐起來的勇氣幾乎崩潰。
他隻想找吃的,給母親找吃的。
盡管不知道要在哪兒去找,但他拚命的往前跑,往前跑,仿佛隻要自己找了,食物就會出現似的。
但漸漸的,楊凡就跑不動了。一股強大的氣勁從天而降,他的頭顱,他漸漸感覺到身軀、四肢無法控製,整個人就像一隻曲卷著身子的刺蝟,把頭埋在懷裏蹲了下來。仿佛天塌了一般。
砰砰!
一聲巨大的聲響在楊凡身後響起,楊凡隻覺得耳朵刺痛,腳下微微一顫,仍然抱著腦袋,無法抬起頭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楊凡才緩緩抬起頭,誠惶誠恐的轉過身。
身後是滿院子的灰塵,楊凡用一隻手捂著,另一隻手在眼前擺了擺,直到灰塵漸漸散去了,他才愕然的發現,地麵上多出了一個人。
這一個月來,楊凡見過了太多的死屍以及將死的人,他一眼就斷定,眼前這個人已是奄奄一息,怕是活不長了。
楊凡望望天,暗想自己根本不需要多做判斷。從這麽高的天上掉下來,難道還活的成?可這個人,怎麽能到這麽高的天上去呢?
他這一望,竟看見天上有一個肥胖的矮子在狂奔。那胖子就那麽憑空浮在空中,腳下一動,就帶起一陣肉眼可見的氣流。
盡管這胖子狂奔的樣子可以理解為瘋癲的舞蹈,其形象像是發瘋的蠻牛,但楊凡心中還是無比的崇拜與震驚!
他可從來沒見過人在天空中飛過!
“贏了!我終於贏了!蘇,你最終還是被我唐擊敗了!哪怕你戰勝我三十八次,可我卻是最終的勝利者!我贏了……”
胖子在天空中瘋狂的咆哮,在逐漸遠去時,楊凡才隱約聽清楚他在說些什麽。
直到那會飛的胖子在天空中完全消失,楊凡才晃過神來,將目光投向地麵上的那個將死之人。
從外型上看,這人的形象要比那胖子順眼的多。英俊成熟的臉龐,健壯的體格,哪怕已是將死,但目光中仍然有種深邃的光,仿佛眼中藏著一個偌大的世界。楊凡公正的想,若是這人在狀態正常的情況下,氣度和魅力將遠遠高於自己的父親楊居正。
楊凡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生出了這種想法。因為父親在兒子的心中都是最高大的,可這種想法的產生卻是發自本能的,無法抗拒。
楊凡連忙蹲下,拍了一下那個人,喊道:“你怎麽樣?怎麽樣?我有什麽能幫助你?”
楊凡的手一碰到他,心中陡然一涼,他心中驚道:“這人的身軀居然全爛了!像似身軀炸開了一樣!”同時他再一次震驚,一個肉身已經稀爛不堪的人,居然還沒咽下最後一口氣。
“唐,唐,你這個卑鄙小人……”那人看都沒朝楊凡看一眼,隻是呆滯的望著天空,口中氣憤的嘮叨著。
直到他不再說話了,楊凡再繼續呼喊他,可是這時候,他已經不能再做任何回答了。
他睜著眼睛,但那種眼神已經告訴了楊凡,他已經死了。
楊凡放開手,向後退了一步,蹲在他的身旁。
或許在不久前,他還是一個實力和地位都非凡的英雄。但現在,隻是一具死屍。和升城許許多多死屍一樣,任人宰割。
刹那間,楊凡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這個念頭促使他握住了腰間的小刀,臉色也隨之冷了下來。
“或許這是神的旨意,又或是神的恩賜,讓他去救我的媽媽。我可以挨餓,但是她不行。”
一下定決心,楊凡便不再有任何的猶豫,舉起小刀往那具死屍就是捅去。他雖然自己從沒做過,但見身邊的人做了太多這樣的事,看也都看會了。何況,此情此景,也顧不了那麽多了。。
“父親,這把寶刀是您最心愛的寶物,可我,卻用它做這樣的事。這都是為了救娘,請您原諒……”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楊凡現在已是滿頭大汗,在屍體之上取下了自己需要的一部分,然後挖了坑,將屍體就地掩埋。在其一係列的過程中,他還在屍體的身上發現了一把紅色的、細長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