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逍無言以對。
這種是是非非的問題,楊逍不懂。
他沒戀過愛,也從沒有過女人。盡管他不排斥,盡管他也認為自己到了應該有女友的時候,但他覺得沐飛燕不行。
因為她是少夫人。
這是楊逍的原則和底線。
於是楊逍重複了之前說過的話。
“少夫人,請自重。”
沐飛燕聽見這句話纖細的十指頓時僵住,厲聲道:“你認真的?”
楊逍道:“我一直都沒覺得自己在和你開玩笑。”
“你不後悔?你知不知道血戰門裏有多少人喜歡我?然後把那個傻子給踢走?”
“唉,我替少門主感到不值。”
“你!”沐飛燕沒想到楊逍會說出這樣一句話來,頓時變色,低喝道:“楊逍,你好大膽!”
楊逍用餘光瞥了沐飛燕一眼,道:“少夫人,我很想說,若是我不願在血戰門了,一定會在臨走前送你一個字。”
沐飛燕壓製住怒火,問道:“什麽字?”
“賤。”
輕輕的吐出這個字,楊逍麵無表情的轉過身,緩緩的從竹林裏走出去。他練武的心情被兩個女人打擾,已沒有了興致。
看著楊逍的背影,沐飛燕宛如石化。
過了許久,她才抬起手,指著楊逍的手指不停的顫抖著。
“他!他居然敢說我賤!
一片竹葉飄落,停留在她的肩上。
沐飛燕一把將竹葉拿下,將它撕扯成粉碎。
這時,無論是離去的楊逍,還是在竹林裏發怒的沐飛燕都沒有看見,在一簇竹子後麵還有一個身影。
那是比沐飛燕更加憤怒的裘丹鳳。
……
楊逍今日似乎和女人有緣。
他從竹林裏走出來,心中有些煩悶,於是穿過兩個庭院一個花園,最終來到傾心湖。
湖邊的一塊石頭上坐著一個女子。
他最終看見了這個女子。
於是他在一刻柳樹下停下腳步,繼續看著這個女子。
這個女子原本有名字,但自從來到血戰門後又多出了一個名字。
人們都管她叫“笑夫人”。
東渡血武,磨難重重,笑笑變成了笑夫人。
自從來到血戰門後,楊逍不是第一次看見笑夫人。準確的說,他經常看見笑夫人。因為隻要他來到傾心湖,就會看見笑夫人的身影。
可此時此刻,他究竟是心煩意亂來到了傾心湖,還是因為知道這個女子會在這裏出現而來到傾心湖?
他自己都有些迷茫了。
總之,他來了,無論是因為這個女子,還是其它。
就這麽靜靜的看著,挺好。
不知不覺間,一個時辰過去了。
笑笑靜靜的看著湖麵的漣漪,楊逍靜靜的看著笑笑,湖中的魚,天上的鳥,樹上的蟲,靜靜的看著他們。
就在這樣靜謐和諧的氣氛下,笑笑眼中的憂傷、孤獨和落寞落在了楊逍的眼中,刺在了楊逍的心裏。
楊逍突然發現,原來真正讓自己動心的女人一直就在自己身邊。
西海上,那一句簡單的“願為君奏”早已在楊逍的心裏埋下了。
傾心湖畔,讓楊逍懂得了自己的傾心。
若不是沐飛燕的關係,若不是堅持的來到傾心湖,楊逍或許真的不會發現自己的這點情愫。
於是他向笑笑走去。
笑笑看見了他,沒有多說什麽,隻是淡淡的點了下頭。
她還是那樣不愛笑。
笑笑不笑。
“從西海登陸後,我再也沒聽過你的曲子。笑夫人,能否為我演奏一曲?”
笑笑依然保持著靜謐的樣子,凝視湖麵。
這一次,楊逍沒有聽見那句熟悉的“願為君奏”,等來的卻是一句很冷淡的話。
“若真想聽我演奏,就不要叫我笑夫人。”
笑笑朝楊逍望去,道:“不是誰都能讓我演奏的。”
楊逍頓時生出一絲敬意,竟退後了一步,道:“笑笑,為我演奏一曲好嗎?”他望向湖麵,道:“就把這裏想象成西海,想象成那時的我們。”
笑笑凝視著楊逍。
良久,她點點頭道:“願為君奏。”
……
輕風,湖水,柳葉。
伊人。
笛聲。
不知何時,楊逍已經坐在了笑笑身邊。
笑笑穿著一件長裙,在湖水中嘻嘻。她所奏的笛聲由憂傷變輕快,由輕快轉為歡樂。
他們就像兩個兒時的玩伴,背靠在一起感受著輕風陽光笛聲,訴說著彼此的樂事。
這一刻,楊逍腦海裏已沒有了任何俗世的念頭,隻知道自己是個男人,笑笑是個女人,而他們是最好的朋友。
盡管誰都沒有說出彼此的心事,盡管他們沒有任何的接觸。
但冥冥之中,那些不曾發生的事,卻仿佛都已發生。
心打開,情釋然,此情追憶,海石爛。
“你居然也挨過父親的打?”
“小時候挨打是家常便飯。”
“可像你這麽乖巧寧靜的女孩子怎麽也不會想到和挨打有關。”
“我其實很調皮的,不比你們男孩子安靜多少。”
“那你欺負過小朋友嗎?”
“曾經我在父親麵前假哭告假狀,害得一個哥哥被父親打得很慘。”
“這麽說你還是一個卑鄙的壞小孩。”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
“真難想象你居然會說出這樣厚顏無恥並且不講道理的話來。”
“比這更無恥的話我都說得出。”
“我不信,你來一句試試。”
“我今天運氣很好,你知道是什麽原因嗎?”
“不知道。”
“想知道嗎?”
“……想。”
“因為早上出門時我踩到你了。”
看著楊逍呆呆的樣子,笑笑捂嘴輕笑出聲。
這還是楊逍第一次看見笑笑這樣的笑。
楊逍氣急,憤憤的說道:“你這不是無恥,而是無聊!”
笑笑不帶任何情緒的說道:“我本來就是一個無聊的人。”
楊逍突然說道:“你笑起來真好看。”
笑笑問道:“難道我不笑就不好看?”
楊逍坦誠的說道:“沒有笑時好看。”
“那你是希望我好看還是不好看。”
“當然是好看。”
“那以後我們在一起時我就笑。”。
楊逍心中升起一股暖意,道:“謝謝。”
可哪知笑笑的神情落寞下來,道:“可好看又有什麽用呢?我終究已是別人的妻子,笑也隻能為那一個人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