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一間並不起眼的房間裏,一個男孩仰麵躺在床上,床頭坐著一個年約十一二歲的小女孩,拿著一把小蒲扇,為床上的男孩扇風。
楊凡再次醒來的時候,映入眼簾的是妹妹焦慮的麵孔。見楊凡睜開眼睛,後者的眼中頓時射出興奮的光芒,原本焦慮的麵孔頓時笑成了一朵花。
“小凡哥,你醒了!”說話的正是楊凡的妹妹,楊葉。
楊葉身著淡青色的連衣裙,脖子上帶著一條項鏈,項鏈下是一個金色吊墜,頭上紮著兩個羊角辮,笑起來除了嘴角有一對小酒窩,在右臉鼓鼓的地方竟還有一個小酒窩,竟是有三個酒窩,非常可愛。
她是秦嶺一家的開心果,也是這一家的寶貝。
盡管家境貧寒,小女孩沒有如趙家小姐般那樣好吃好穿,但她卻絲毫不覺得自己有什麽值得難過的地方。因為在這個小小的家庭裏,她就是公主,就是被母親大哥小哥們愛如珍寶的公主。
單純的小公主甚至比一些大人更明白一個道理:幸福,往往就是這麽簡單。
秦嶺的家並不大,除了一個非常小的客廳外,就隻有三個小房間。秦嶺睡一間房,楊樹睡一間房,剩下的一間房,就是楊凡和楊葉共同使用了。所以,楊葉和楊凡這個小哥也是最為親近的。
“小凡哥,你沒事吧?”見楊凡不答應她,楊葉又皺起眉頭,擔憂的問道。
楊凡嘴角擠出一抹笑容,道:“我沒事。咦?我怎麽會在這裏?”他想起了自己在山頂上的所遭遇的事。究竟是真的,還是一場夢?
聽楊凡這樣說,楊葉才又露出笑容,道:“沒事就好。昨天晚上你還沒有回來,娘擔心你,就讓大樹哥去找你,最後大樹哥把你從山頂上背了回來。大樹哥說,你一定是修煉過度體力透支就昏迷了。娘好擔心你的,說不再讓你修煉了。”
“山頂上……”楊凡緩緩的坐起來,目光忽然落在了衣櫃上的一個小籃子裏。
看見了楊凡的目光,楊葉起身把那籃子拿了過來,又伸出手在籃子裏撓了撓,笑道:“小哥,你看,這個小猴子好可愛啊!大樹哥說這個小猴子就昏倒在你旁邊,就把它一起帶回來了。”
楊凡問道:“我記得好像有五隻……”
楊葉憂傷的說道:“大樹哥說了,是有五隻,但其它四隻都死了,隻剩下這一隻還活著。”
“啊!”楊凡小聲的驚呼,在心裏對那巨猿表示了歉意。但好在還有一隻活著,情況雖然不算太好,但也不至於差的一塌糊塗。
“葉子,我有些累,想休息了,你替我照顧它一晚上,千萬別讓它死了。”
“好!你不見娘和大樹了?”
“我太累了,你和他們說一聲,就說我沒事。”
“好!”說完,楊葉便一溜煙的跑出去了。
見楊葉走遠,楊凡這才從床上走下來。因為早在蘇醒的那一刻起,他就感覺全身上下充滿了力量,一股極度想修煉的衝動自心底湧了上來。
於是他趴倒在地上,竟又做起了俯撐,平時一口氣隻能做三百多個,這一次竟做到了一千個。他感到無比驚訝,但做到一千個過後,絲絲的疲憊和往常一樣蔓延全身。他繼續堅持,一千兩百個,一千五百個……
終於,他力氣用盡,但他還是不放棄,繼續堅持。就在這時,他全身發熱,原本用盡的力氣似乎又回來了一些,這是體能到達極限後所激發出的潛力。而每天的訓練,他都會達到這個過程後才停下。因為他知道,隻有達到了身體的極限,訓練才會有真正的效果。
然而這次和往常卻不同,楊凡感覺到,他雖然全身發熱,但腹部發熱的更為厲害。這時他突然想起,那巨猿把一顆拳頭大小的金丹硬塞到了他的肚子裏。而此時此刻,那顆金丹仿佛正在慢慢融化,一絲絲液體融進血液,流傳全身,竟讓楊凡感覺到自己力量無窮,不僅失去的體力回來了,就連力量仿佛也在瞬間增強了一倍。
懷著某種不可思議的想法,楊凡偷偷溜出房子,來到了房子對麵的竹園裏。這裏是楊樹以前經常修煉的地方,裏麵有許多岩石塊。
楊凡來到一個岩石塊麵前,他記得楊樹曾說過,麵前這個岩石塊有一百二十來斤。雖然超過了一百斤,但能把這個舉起來,不更是說明已經達到塑體第二重的標準了嗎?
依然懷著那種迫切而激動的念頭,楊凡慢慢蹲下,雙掌拍打在岩石兩側,最後一咬牙,猛地站起,把岩石塊舉了起來。
原以為這個過程應該不會很輕鬆,甚至可能無法完成,但令楊凡沒有想到的是,他居然輕鬆的把一百二十來斤的岩石塊舉了起來,並沒有用全力!
“我……進入塑體第二重了?”
怕驚動家人,楊凡輕輕把岩石塊放下,又走到了旁邊一個比之前的岩石塊要大上一倍的岩石麵前。楊凡吞了口口水,再次蹲下,試圖去舉起這約有三百斤的岩石。
雙掌擊石,起身,舉手!
岩石再一次被楊凡舉起!
放下岩石後,楊凡已是驚呆了!
“這是怎麽回事?我的力量居然增長了這麽多!”楊凡驚訝的問自己:“難道是我勤奮修煉所換來的結果?不對,再怎麽勤奮,我也隻強化訓練了十多天而已。難道是那金丹在作祟?或者是……那金丹是種神奇的靈藥?”
欣喜淹沒了好奇,既然想不明白,楊凡也懶得再去想,畢竟自己的力量增強了是鐵板釘釘的事實。
為了證明自己真正進入了塑體第二重,楊凡撿起一根長長的竹枝,將它掛在兩根竹子之間,約兩米高的位置。他站在竹枝下,大口的喘了幾口氣,竟沒有助跑,直接縱聲一躍。
身子在空中一個倒翻,輕鬆躍過了樹枝。
啪!
楊凡平穩的落地,腳下踩碎一根枯枝,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
而楊凡的臉上,浮現出激動興奮的笑容。
“塑體第二重……成了!”
而就在這時,楊凡突然感覺到識海裏“劈啪”一響,接著一股暖流自腦海間蔓延開來,最後隱隱的消失,像是藏在了腦海的某一個角落裏。
楊凡記得楊樹對他說過,一旦修煉到塑體第二重,身體裏就會修出一個龍魂印。以後修為每進一步,都會相應的修出一個龍魂印點。而這些龍魂印點可以融入自己所掌握的魂術當中,能令魂術的威力翻倍增長。
當然,龍魂印每提升一個修為才能修出一個,整個塑體境,從塑體一重到塑體十重,也隻能修出九個,所以極其珍貴,修煉者自然不會把它浪費到低等的魂術上。所以一般都是攢著,等日後學到好的魂術了再使用。
楊凡想,這應該就是龍魂印吧!
想到自己居然修出了如此珍貴的東西,楊凡不禁又是一陣興奮。
“劈啪!”
他尚在思考與興奮時,突然感覺到識海裏又是一響,同樣的感覺再次上演。
楊凡瞪大了眼睛,詫異的自語道:“哥不是說,塑體境的時候,修為每進一步隻能修出一個龍魂印點嗎?我怎麽修出了兩個!?”
……
翌日,黎明。
盡管已經修煉到了塑體第二重,但楊凡絲毫沒有放鬆對自己的要求,依然在為自己規定的時間起床,快速洗刷,和往常一樣為妹妹楊葉蓋好被踢開的被子,離開屋子去修煉。
昨夜因為是偷偷摸摸的檢驗自己的修煉成果,總有些不盡興,不痛快。今天,楊凡要好好感受下塑體第二重的感覺。自己越是進步,修煉的動力就越強烈,渴望探索新領域新知識的心情就越急切。
關於楊凡的這段經曆和對修煉的強烈意願,後代一著名史學家曾給予楊凡一個粗俗但貼切的客觀評價:“少年時期的楊凡,是一個好學如同好色的男人。”
不過楊凡今天沒有順利的走出屋子,一個白色的身影正在院子靜靜的站著,似乎正等待著他。
婦人白色的衣服有些濕意,發梢上竟有清涼的露珠,看上去已等了很久。
楊凡驚道:“娘,你怎麽在這裏?”
秦嶺轉過身,注視著楊凡,嚴肅的說道:“昨天你暈倒在山頂上,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
楊凡自然不會把在山頂上遇見的事告訴秦嶺,甚至不會告訴任何人,因為那些事連他自己都覺得荒唐而不可思議,說出來了也肯定沒人會信。
於是楊凡道:“那是個意外……我昨天修煉時絆倒了,摔了一跤。”
“我不想聽你解釋!”秦嶺的態度很堅決,道:“我隻是想告訴你,你以後不許再修煉了!”
這個要求楊凡顯然無法接受,大聲道:“為什麽!?”
“為了我,也為了你自己。你這樣不要命的修煉,身體吃不消的。”
“娘,我有分寸的,我再也不會暈倒了!”
“不行,你回屋吧,我不會讓你去的。”
麵對態度堅決的母親,楊凡咬著牙,竟在母親詫異的目光下,突然跪了下來,聲音顫抖道:“娘,這是我的夢啊……”
秦嶺偏過臉,不忍再看,似乎害怕自己心軟。
“我不管這是不是你的夢,我隻知道,夢沒有命重要。”
“不!娘,一個沒有夢想的人活著,就如同行屍走肉一般,沒有絲毫意義!我要活,就要活的精彩!”楊凡眼中淚光閃爍,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的對母親說道:“哥哥沒有辦到的事,我一定要辦到!我要讓家庭富裕起來,我要讓母親過上好日子,還要治好哥哥的病!”
聽著兒子的勸說,秦嶺的臉色沒有任何表情,但聽到最後一句時,眼中有異光在閃動,顯然是被楊凡說動了心。
秦嶺疑問道:“治你哥哥的病,和你修煉有什麽關係?”
“當然有關係!”楊凡道:“我要是修煉成了強者,就能賺錢,就能獲得受人尊敬的身份。到那時候,用我的財富和人脈難道還找不出能治好哥哥病的人?若是我放棄修煉,那就等於是放棄了最後的希望,我們一家人就這麽辛苦的活著,一輩子都是趙家的下人。難道娘你希望,我和哥哥,還有葉子以後都像你一樣,永遠做趙家的仆人嗎?”
秦嶺身子一震,顯然被楊凡的話語攻破了心理防線。她是個好母親,最在乎的就是這三個兒女,不讓楊凡再修煉也是擔心楊凡的身體。可現在楊凡卻告訴他,若是他修煉成了,就能想辦法治好楊樹的病。若是他放棄修煉,他們兄弟倆以後就擺脫不了當下人的命運!
秦嶺顯然沒有想到這一層,頓時如遭電擊,呆呆的站在那裏。
見母親的神情,楊凡知道母親被自己說動了,連忙趁熱打鐵的說道:“娘,你不是對我說過嗎?天道酬勤,隻要我勤奮努力,堅持不懈,就一定能成功的!娘,你放心吧!”
言畢,迅速從母親身邊跑過,一溜煙的離開了屋子。
“小凡……”秦嶺回過神來,再去呼喊兒子時,顯然已不可能有回應了。
就在秦嶺神色複雜,思緒萬千的時候,楊樹那犀弱的身影從黑暗中走出來,道:“娘,楊凡的這份衝勁比我當年還要強,你攔不住他的。”
“唉……”秦嶺隻是歎息。
“不過這小子倒是讓我感到有些詫異。我一直以為他隻是個小孩子,揣著夢想把修煉當成玩罷了。卻沒想到,他竟然如此專注,並且能持之以恒。”
楊樹走到秦嶺身邊,張開手臂抱住母親,輕聲道:“娘,兒孫自有兒孫福,你別太操心了。你是個好母親,你對我們兄弟的教誨我們都時刻記在心裏。你放心,我們都不會讓你失望的。楊凡不會,我……也不會!”
聽著楊樹那堅定的口吻,秦嶺詫異的望著楊樹那張俊俏的臉。楊樹是天生的美男子,皮膚白皙,長相英俊,風度翩翩。盡管右眼角那裏有一道圓弧形的刀疤,卻還是掩蓋不住他的英俊麵容。
看著那道刀疤,秦嶺心裏有些難受。那是楊樹在大病後,心灰意冷,掏出刀想毀容,結果被秦嶺一把抓住刀刃才製止,但那刀尖還是在楊樹臉上留下了一道疤痕。
望著眼前這個目光堅毅的兒子,秦嶺忽然間覺得,楊樹在他心目中已不再是孩子,而已成為了家裏的頂梁柱。
已經真的成為了一棵大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