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玄奘論局
“何為道?天地,一陰一陽;玄者道也,宗者萬事萬物根本。故玄宗雖雲浩渺,莫非天地化生,道之體現。”
“天蓬你如今既是天庭之人,又在那佛門之中任職。此乃好事,為何非要劃分的如此之清?他西天佛門度世救苦,難道我天庭就沒有如此覺悟嗎?”老君撚須道。
“可是,老君,西天佛門戒律清規,我必須要放下凡心皆可。可是弱水之事,實在難以割舍。”八戒低頭言道。
“嗬嗬,這就要看天蓬如何取舍了。若你偏向於我天庭,弱水之事皆依陛下所言,且放寬心,天庭眾神不會拿此言論,貧道為你擔保。若你偏向於西天靈山,如來對此如何決斷,那就是靈山之事了。”老君笑言。
“老君的意思是?”聽到此言,八戒抬起頭,突然有所頓悟,急忙問道。
“你雖皈依佛門,做了那淨壇使者,但你根腳畢竟還是屬於我天庭。西天那邊,你皆可掛著淨壇之名,高老莊還是你道場之地。可我天庭給你天蓬一職,鎮守天河重地,相比你那清淨無為的高老莊,哪個更需要你多一些?”老君意味深長的說道。
“況且在我天庭天河,西天諸佛有誰膽敢窺視你?至於西天那邊,非如來召見,以你的脾氣也不會主動覲見。倘若如此,西天戒律清規還能約束你嗎?”
八戒頓時豁然開朗,老君此番話語,雖然總體上都是圍繞為自己開解心魔所說,實際內涵的還是逼問自己的站位問題,弱水是自己的軟肋,所謂心魔,無非是惦念弱水導致自己心境蒙塵,自己又懷疑被佛門度化,急火攻心形成了心魔。可是若真去那西天做佛,摒棄凡心,自己還是自己嗎?
八戒很清楚自己沒有師父那般定力,如何摒棄這凡心?可就算師父那般清淨無為,得道高僧,當年在那女兒國,麵對那貌似天仙的國王,師父不也差點破戒動情嗎?
想到這,八戒心中豁然開朗,老君和玉帝一而再再而三的讓步為自己行便,自己若在不知趣,的確有些說不過去。
看著八戒若有所思的樣子,老君也不打擾。老君知道,八戒此時正在衡量輕重,等到他有所動作之時,也就是他心魔消散之時。
良久,八戒站起身來。向老君鄭重致謝。“多謝老君指點明津。”
“老君搖了搖頭,“天蓬無需如此客氣,貧道不過是將利害關係擺明,一切皆看天蓬如何抉擇罷了。何來指點之說?”
“若無老君指點,俺老豬恐怕就要陷入萬劫不複之地,甚至這好不容易修成的正果都要崩碎。老君及時指點,是俺懸崖勒馬,理應受俺一拜!”
說完,八戒跪在地上,向老君叩謝。
老君坦然受之,待八戒起身之後,道,“既然天蓬已經有所明悟,那便去吧,恕貧道不遠送了。”
八戒走前再對老君行禮作揖拜謝,然後默默退去,走出了兜率宮。
兜率宮外,八戒看著身上的袈裟,冷笑一聲。將其一把扯下!
俺老豬保西天取經,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而你西天在封佛之後欲度化俺老豬為你佛門效力!俺老豬是天庭天河水軍天蓬大元帥,豈能任你佛門擺布,既然如此,這袈裟不披也罷!
天庭三十六層天,玉帝通過一麵鏡子看到八戒的動作,滿意的點了點頭。
想要度化我天庭之人,你如來真是好算計,我倒要看看,當取經之事的真相徹底暴露,你西天佛門還有何威嚴可談!
西天靈山腳下,玄奘駕雲到達此處。為表敬意,玄奘駕雲落下,開
始登山。
靈山大雷音寺內,如來和燃燈相對而坐。諸佛菩薩皆被如來遣散,前不久觀音質問之言,震驚整個靈山,如來一氣之下將觀音逐出靈山,並下法旨令其回南海思過,若無召見,不得再進靈山。
而燃燈由閉關之地來到這大雷音寺,正是為此事前來。
“聽聞前幾日觀音力士來靈山對取經之事有所異議,你令她在南海思過,無召不得再進靈山,可有此事?”燃燈古井無波的問道。
如來雙手合十,“阿彌陀佛,確有此事,驚擾古佛清修了。”
“無妨,此事畢竟得到本座首肯,對於取經之事的任何異動,本座都在關注。談不上驚擾之說,隻是你如此行事,大動幹戈,難免會使靈山諸佛心生異念。”燃燈道。
“取經之事,畢竟當年觀音力士參與其中。如今她對此有所異議。本佛理解,可她實在不該質問我佛門教義,質問我佛門歸屬啊!”如來無奈的說道。
當年取經之事,如來和坐下八大菩薩皆知,當年觀音菩薩就對此表示反對,可金蟬子極力表態,願犧牲自己一人,造福佛門萬千諸佛。且如來當年私下向觀音表態,會尋求他法力保佛門諸佛,觀音才就此作罷。
於是後來才有了,金蟬子因觸犯佛門戒律而被下界,其實所謂觸犯戒律之事,不過是為金蟬子下界轉世的一個借口罷了。如今金蟬子十世輪回,取經之事終得圓滿,觀音菩薩又再次反對如來之做法,不惜在這靈山聖地質問佛門教義,如來豈能不怒?
“昔年,你提出輪回因果,想以此來延續我佛門前途,你座下弟子金蟬子更是不惜犧牲自己果位來促成此事,可謂大義!數萬年來,你和本座皆在尋找延續我佛門諸佛長生之法而不得,如今看來,還隻能依你所言,用那輪回因果吧”燃燈看著如來說道。
“至於觀音力士那邊,本座再去勸告,莫要為了一時之爭,而斷送了我佛門前程!”
“阿彌陀佛。”如來輕念佛號,“是本佛教徒無方,如今還要勞煩古佛出麵,小僧請大僧降罪責罰!”
燃燈擺了擺手,“你如今是西天之主,本座隻是一個老僧,何談責罰之說?本座早已有言,佛門之事,你皆可做定奪,本座不在插手了。這佛門未來畢竟要交於你等,老僧年數已大,離坐化那天不遠了。莫要讓我佛門消散啊!”
如來雙手合十行禮,“小僧謹遵大僧教誨!”
這時,玄奘已經到了大雷音寺外。玄奘理了理身上的袈裟,輕輕彈去因為趕路沾染的塵埃,手持九龍錫杖,恭聲道,“弟子旃禪功德佛求見我佛如來!”
聽到玄奘求見之聲,如來看了一眼燃燈,詢問他的意見,燃燈點了點頭,並沒有說話。
如來袖袍一揮,大雷音寺寺門吱嘎一聲緩緩打開,玄奘踏步進入大雷音寺內,看到如來和燃燈,躬身道。
“弟子旃禪功德佛玄奘拜見我佛如來,拜見燃燈古佛!”
“功德佛無需多禮,功德佛不在東土論經傳道,來我靈山覲見本佛,所為何事?”如來開口道。
“阿彌陀佛,弟子此次前來,乃是為弟子徒弟之事前來。”
“哦,鬥戰勝佛他們嗎?所為何事?講來聽聽於本座聽聽。”燃燈突然開口道。
”弟子此番前來,乃是希望我佛能夠承認天庭對我四個徒弟的敕封之事,不要在這件事上耿耿於懷,從而導致我佛門和天庭關係破裂引發禍端。”玄奘誠懇的說道。
“哼。”如來輕哼一聲,
“因為敕封之事,太上老君已大鬧我靈山聖地,古佛前去討要說法,老天庭態度強硬,拒不收回成命。鬥戰勝佛幾人,已是我佛門之人,天庭如此行事,真當我佛門可欺不成?”
“阿彌陀佛,天庭敕封本著就是敕封取經有功之臣的原來而行事。並無和我佛門交惡之意,敕封一事,天庭乃是歌頌取經之大功德,可我佛卻誤解了其中意思,質問玉帝,從而才有了老君西行三萬裏,鬧我靈山之事啊!”
“哦?聽功德佛此言,此事倒是本佛做錯了?”如來冷漠的問道。
“弟子並無此意。”玄奘搖頭,“弟子隻是就事論事,西天也好,天庭也罷,對此事皆有對錯,弟子不敢妄言。弟子此番前來是來和解此事,並無他意。”
“那依你之意,此事何解?”燃燈問道。
“弟子已經去過天庭勸誡玉帝,玉帝已經答應,隻要我佛能夠承認天庭對我徒弟四人的敕封之事,承認玉帝乃三界共主之事。天庭方麵便不會輕易開戰!”
“怎麽,聽功德佛這意思,天庭方麵想對我西天開戰不成?倘若如此,那我西天佛門便與他天庭開戰又如何?真以為我佛門無人嗎?”如來怒道。
“阿彌陀佛,弟子此番前來是為和解,並無他意。我佛門一向清修為主,度世救苦,無心參與世俗中權力爭鬥之事。況且天庭成立已久,三界共主之事,諸天萬界皆知,我佛又怎能為一時意氣之爭而置天下大勢於不顧,置天下芸芸眾生而不顧,置我佛門初衷而不顧呢?”玄奘勸誡。
“聽功德佛之言,倒是在指責本佛背離佛門教義,背離天下大勢。好,好,好。”如來連說三個好字。
“玄奘,你真是好膽,真以為你取得真經,就可以質疑本佛不成?”如來大怒道。
玄奘身披錦鑭袈裟,手持九龍錫杖,麵對動怒的如來,臉色平靜。
“弟子隻是在輪這天下大勢而已,並不是針對我佛,更不敢質疑我佛威嚴。天庭那邊玉帝已經退步,隻要我佛承認天庭敕封,承認玉帝三界共主之事。我佛門和天庭關係可以緩和,如何我佛門不能為了這眾生而讓步?若兩方交戰,受苦受難的還是人間百姓。”
“我佛門初衷舍己為人,度世救苦。我佛慈悲,佛門有箴言道,‘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如今我佛卻因一時意氣,致使下界人間生靈塗炭,那我佛門度世意義何在?救苦意義何在?弟子懇請我佛為了這芸芸眾生,可以退後一步,使我西天靈山和天庭可以和睦相處。”
說完,玄奘跪在地上,叩首行禮。
“罷了罷了,功德佛講了這麽多,本座也已明了,天庭都已做出了讓步,我佛門又豈是度量狹小之人?承認敕封之事,也並非壞事,至少我佛門之人能在天庭之中任職,能夠使雙方關係和睦。天地共主一事,功德佛說的對,諸天萬界皆知乃是玉帝,若我佛門不承認,豈不是讓諸天萬界恥笑?”燃燈看著越來越緊張的氣氛,適時插手。
聽聞燃燈此言,如來心中頓時有所領悟。看著跪在地上的玄奘,道,“也罷,功德佛講的不無道理,且古佛也已發話論局。本佛若再因一時意氣堅持,倒是成了我佛門罪人。就依功德佛所言行事吧。”
“阿彌陀佛,我佛慈悲!”玄奘叩謝道。
這一日,西天靈山接連傳出兩張法旨,其一,佛門承認天庭敕封一事,鬥戰勝佛四人既為佛門之人,也是天庭之臣;其二,西天佛門承認玉帝乃三界共主,天庭權威至高無上!
這兩張法旨的傳出,原本緊張的局麵似乎有所緩和。可是,真正的亂局,才剛剛開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