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拔城
當夜。
??古河領著千騎在城南做好追殺準備，鄭清在隊伍後麵坐攬全局，說難聽點便是看戲，等著諸部族攻克星殞宮城。大戰將至，鄭清反倒輕鬆下來，他不用上陣廝殺，心裏自然安穩。
??在城北，十餘道強大的氣息暴露，宛若黑夜中的驕陽，令人不可忽視。
??他們動手啦！鄭清望向星殞宮城，陣法禁光倏然爆發，明亮異常，瞬間將黑夜驅散，把大地照得一片蒼白。鄭清在這強光裏感受到灼熱的風浪，看來城中權貴意識到不妙，全力開啟了陣法防禦。
??轟隆！
??一聲震天雷般的巨響，漆黑的蒼穹好似炸裂，風暴瘋狂滋蔓，吹淩過半空，掀起超級強風，沙塵走石，鋪天蓋地衝擊向遠方。
??鄭清頂著強風，微微眯起眼睛，城牆陣法禁光黯淡了片刻，很快就又重振，抗下了這一波攻擊。
??沒過數息，一股股令人心悸的強橫靈力波動就從星殞宮城北麵傳來，鄭清在這股壓力下屏住呼吸，心髒跳動速度不由自主地加快，他的視線內爆發了劇烈強光，逼得他不得不閉上眼睛。
??轟轟！
??十多道光柱不分先後的齊轟到星殞宮城陣法一點，一刹那爆發的光芒吞噬掉大地，所有人都被光線覆蓋，數百裏外都可以看見亮光。
??等到這股恐怖的亮光消失，星殞宮城陣法依舊完好，但禁光卻直線黯淡，隨時都要破滅一般。
??鄭清睜開眼睛，耳中隨即響起一道破碎聲音，沒片刻，星殞宮城北麵城牆崩塌的煙塵飛濺而起，喊殺聲驟然大作，上萬妖犀鐵騎齊奔，震得大地顫動，衝向星殞宮城露出的口子。
??戰鬥正式開始，激烈的廝殺圍繞著城北展開。五彩騎士、教士團、商人護衛紛紛趕向缺口，與匯來的洪流碰撞，濺起猛烈而狂野的血花。
??這一夜注定難眠。諸部族聯軍從北麵攻進星殞宮城，一點點磨滅星殞宮城的抵抗力量。
??鄭清在城南聽到城北的廝殺聲，不禁熱血噴張，也躁動起來。但他很快意識到不對，自己被戰場的狂熱氣氛感染，這不由令鄭清警惕，他靜下心，努力使自己平靜，不讓自己的思緒受到左右。
??戰鬥從天黑打到天亮，星殞宮城的抵抗才被徹底瓦解，隻餘下零星的抵抗。劫掠的狂歡開始，但與鄭清他們無關。在城南，有實力逃跑的羊人在強大騎士的保護下倉皇出現，被古河與古虎率領騎軍切割撕裂，一一斬殺。
??等到這一天又過去，星殞宮城才安靜下來，夜色來臨前的黃昏下，縷縷青煙升騰，那是大火過後的餘煙。
??等到第三天，柏古部族才收到命令前往城中議事，商討下一步行動。古河留下古虎統帥軍隊，自己帶著鄭清並七八個妖犀騎士進入星殞宮城。
??城內曾經繁榮的街道不在，血腥味與燒焦的味道混合著屎尿的死亡氣息形成了城內一種新的微妙味道。街道上還堆積著屍體，無人清理埋葬，諸部族隻打算劫掠一番，並沒有治理城邦的想法。即便是身為盟主的洪尊對這種事也無可奈何，他的威望約束不了諸部。
??但並不是所有城邦民都遭到殺戮，女人和工匠都被活捉，自由城邦的煉器和陣法很得諸部族的重視。
??鄭清他們來到城主大廳，在廳外象征權力的大鼎內洛王境強者的頭顱被故意丟在裏麵，半淹在血水中，成為征服者炫耀的資本。
??廳內有著激烈的爭吵聲，鄭清專心聽了聽，裏麵的人在爭論下一步行動。有的部族劫掠一番便已心滿意足，打算返回北方。有的部族則在計較戰利品的得失，認為其他部族奪取了屬於自己部族的戰利品，與之爭論不休。洪尊一麵勸留想要北歸的部族，一麵安撫諸部族間的私怨紛爭，但效果卻不太大。
??當鄭清等人走進大廳內時，洪尊大聲道：“諸位，星殞宮城已下，嶽城就在前麵，何不一鼓作氣拿下嶽城，爭取更大的勝利！難道眼前這點利益就令你們滿足了嗎？”
??“我們若是繼續南下，星殞宮城又該怎麽辦？”有部族強者道。
??“留下五百人扶持當地貴族代替我們統治，”洪尊道。
??“奔羅聯盟呢？他們又在做什麽？難道坐視我們攻下星殞宮城？”石矛部族的強者質疑繼續南下的難度。
??“目前的情報並沒有奔羅聯盟的消息，若是他們想要救援星殞宮城，援軍早已到來。如今卻連影子也沒有看見，足以證明奔羅聯盟自顧不暇，是我們出擊的好機會。”洪尊將自己對形勢的評估道出，安撫眾心。
??“即便奔羅聯盟沒有動作，這次攻城也使我們戰死六百人，傷員兩千，合計起來差不多就是失去三千人的戰力。況且打下星殞宮城，收獲頗豐，族人們都歸心似箭，要令他們驟然南下，恐怕不易做到。”白鷹部族強者道。
??“這一點我也有考慮，可以派遣一支銳軍先一步南下偵察，搜集嶽城及奔羅聯盟情報，到那時大軍再整合南下，奪取嶽城。”洪尊視線移動，看向古河，“這件事我希望柏古部族能去完成，不知古河你是什麽看法？”
??古河道：“既然盟主出口，我自然不能推辭，南下偵察的事就交給我們就好。”
??洪尊微微一笑，道：“如此就辛苦你們了。”
??古河點點頭，“事不宜遲，我這便回去整軍。”
??鄭清無言跟隨。
??古河察覺，道：“你似乎沒什麽話說？”
??鄭清道：“看起來就是一般的偵察行動，即便有陷阱我們也能走脫，所以對此沒有什麽看法。”
??古河道：“你認為奔羅聯盟察覺我們對嶽城的行動後會有什麽反應？”
??鄭清道：“要麽傾力救援，要麽置之不顧。”
??古河道：“就沒有其他可能？”
??鄭清道：“當然有，但那需要奔羅聯盟有一個能掌控全局的人，能令單個自由城邦甘願犧牲自己利益的人。從目前來看，這樣的人不可能存在。奔羅聯盟隻是自由城邦間鬆散的聯盟，就如同我們一般。假使有一天，洪尊要求犧牲柏古部族，策應大局，難道我們會答應？”
??“這自然是不可能，”古河道，“但自由城邦不是我們，他們是商人與神權的集合體，有統一的宗教，有在數城間擁有不弱地位的大商人。商人重利，怎樣選擇有利，他們便會怎麽做。真正重視城邦獨立存在的是本城邦的貴族，可惜在自由城邦內貴族的力量不足以掌握大局。也就是說，當商人們與神權聯合在一起，組建一個拋棄貴族的同盟就很容易達成。畢竟商人需要的是商貿，做生意，祭祀需要的是信徒和信仰，這些東西都不是依附單個的城邦存在。”
??鄭清沒有想到這麽一層，細思一番後，“這般說來，如果我們繼續深入，對自由城邦們造成壓力，那麽就極有可能促進奔羅聯盟進一步集聚凝心力。”
??“倒也可能造成這種局麵，”古河道，“但在那之前，我們自己可能都要先散掉。參與會盟的部族可不是聽取洪尊狼人威脅的那套，而是想借機南下搶掠。他們表麵遵從洪尊，不過是想維係這個聯盟，好在聯盟的團結下對單個自由城邦形成絕對優勢，這才是他們目的。如果吃的肉越來越硬，越來越崩牙口，你說他們會不會自行回家？當那時誰還會理洪尊？”
??鄭清歎道：“那我們就隻能看是我們的凝聚力能堅持更久，還是奔羅聯盟的凝聚力能堅持更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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