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冬霜
鄭清眼神在冬霜身上停留片刻，她便像一個青澀透紅的蘋果一般誘人，道：“你還沒思考好怎麽安置她嗎？”
??柏煙蘿歪頭思考，輕微蹙起眉毛，神情犯愁。
??冬霜緊張地抓緊了長裙，白皙的手腕好似透明一般，可惜看見淡淡細細的青筋。
??鄭清給出建議，“將冬霜姑娘安置在朱大商人這裏怎麽樣？這樣她的安全和未來都可以確保無虞，這裏離她家鄉又近，無論怎麽看都是上好的選擇。”
??“不行！”柏煙蘿當即否定。
??冬霜小心地鬆了口氣，臉色微微感激。
??鄭清道：“為什麽？”
??柏煙蘿道：“這個朱大商人家裏有那麽多漂亮女孩，把冬霜安置在這裏，她有什麽幸福可言！”
??鄭清道：“幸福本來就是不可捉摸的虛幻東西，能得衣食無憂，不必為未來而犯愁，就是一種幸福！這對冬霜姑娘也很好。”
??“不好，”冬霜開口，聲音輕靈悅耳，透著一股子膽怯。說完，她的頭埋得更低。
??“你看見沒有，冬霜也反對，”柏煙蘿堅持自己的看法。
??“我得提醒你們，這是眼下最好的解決辦法，若是錯過，恐怕就再也沒有這麽優越的條件。一昧想著未來會有更好的解決辦法，隻會丟失本來可以獲得的東西，若到那時再後悔，便不值得同情。”鄭清認真地注視柏煙蘿眼睛，逼迫她不得不回避鄭清視線。
??“卻也不是沒有好辦法，”柏煙蘿嘟囔，視線又回到鄭清身上，上下端詳著他，然後靠近冬霜，輕聲道：“冬霜，你看這人怎麽樣？要不要嫁給他？”
??鄭清臉色微變，沒想到柏煙蘿又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他歎息一聲，道：“你這樣做，又和那些擄走冬霜的騎士有什麽區別？照樣是把自己的意誌強加在冬霜身上。”
??柏煙蘿輕哼一聲，道：“你又給不出好辦法，又不能讓冬霜回家。”
??“我想回家，”冬霜微聲說出自己內心的想法。
??“你不能回家，”鄭清鄭重地盯著冬霜，“你知道你回家之後會遭遇什麽嗎？”
??冬霜怯生生地抬起頭，水靈靈的眸子怯弱地注視鄭清，小聲道：“會怎麽樣？”
??鄭清道：“今日捉你的騎士得到消息，便會再從你的村子裏把你搶走。你身為他們蔑視的羊人，這種事情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到那時你別說回不到家，等他們玩耍夠啦，說不定還拿你去賣錢，隻因你是羊人，沒人會為你做主，也沒有什麽公道。這樣的事在自由城邦比比皆是，你不過是僥幸遇上了我們，才幸免於難。”
??冬霜臉上劃過兩行清淚，垂下頭低聲抽泣，“爹爹會保護我的，”她幾乎是又抓住了這根救命稻草。
??鄭清平靜道：“沒人能保護你，你即便不願相信這也是事實。”
??“夠啦！”柏煙蘿氣道，“你幹嘛又把她嚇哭。”
??鄭清不惱不怒，道：“如果說出她所要麵對的殘酷便是嚇唬，那麽現在嚇唬嚇唬還是最好的，總比要等到她親自麵對，體會到那種無力掙紮的痛苦時要好。如果這嚇唬能使她認清自己麵臨的現實，那麽我的嚇唬便也算起到作用。”
??柏煙蘿惱道：“你當真冷酷無情。”
??鄭清道：“你的脈脈溫情不過是使她繼續沉迷在你給她編織的溫暖假象，使她忘卻掉背後的危險。綁著人的雙眼，用溫柔的話語把人帶到火坑旁，這也算是救人的話，那麽事情就簡單啦。畢竟這火坑不用你跳，你依然是白璧無瑕，沉醉在自己給自己的道德優越之中。”
??柏煙蘿差點氣死，怒道：“我真想一掌拍死你！”
??鄭清道：“你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但你可以嚐試著做成功的那一個。”
??柏煙蘿氣得牙癢癢，咆哮道：“說了這麽一大堆，你到底有沒有辦法解決冬霜的事情！”
??“煙蘿姐姐，不要吵啦。”冬霜抽泣著勸架，小臉煞白，被嚇到。
??“有，”鄭清淡然道。
??“說！”柏煙蘿瞪著鄭清。
??“可以安排她照顧大長老日常，”鄭清從容道出。
??柏煙蘿覺察到不對，狐疑盯著鄭清，“你早就想好辦法啦？”
??鄭清誠實地點點頭。
??柏煙蘿又惱道：“你為什麽不早說？”
??鄭清道：“因為我不知道大長老願不願意，冒然提出，大長老會怪罪我的。”
??柏煙蘿道：“大長老那裏就由我去說。”
??鄭清道：“如此甚好。”
??“妹妹不必哭啦，”柏煙蘿安撫冬霜，“我們已經有妥善的法子。”
??冬霜擔憂道：“你們要帶我去北方嗎？”
??柏煙蘿道：“妹妹放心好啦，等到了北方姐姐會罩著你，沒人敢欺負你的。”
??鄭清道：“若是事情解決，還請你們回房自敘姐妹情深，免得誤了旁人。”
??“這裏哪有旁人，”柏煙蘿道，“分明就你一人。”
??鄭清給了她一個白眼，“我說的就是我，給你留一分麵子而已。”
??柏煙蘿針鋒相對，“我才不要！”
??鄭清道：“那就謝謝你還給我。”
??柏煙蘿道：“怎麽還？”
??鄭清道：“出門右轉，隨手把門關掉。”
??“你！”柏煙蘿氣得瞪眼。
??“我很帥，我知道，不必老這樣看著我。”鄭清好似穿了軟蝟甲一般，渾身都是刺。
??“氣死我啦！”柏煙蘿不能平靜，胸脯激烈起伏。
??“總之在你還沒氣死前，快快離開吧。”鄭清給出致命一擊。
??“妹妹，我們走！”柏煙蘿覺得自己在這裏多待一刻，全身都難受得不得了。
??“我有個問題想問鄭大哥，我能暫時留下來嗎？”冬霜可憐兮兮地凝視柏煙蘿，請求。
??柏煙蘿瞥著鄭清哼了一聲，“你可不準對冬霜亂來！”
??鄭清看了一眼冬霜，歎道：“你大可放心。”
??柏煙蘿拉著冬霜細嫩的小手，道：“妹妹記得回來找我，他要是敢欺負你，我會替你報仇的！”
??鄭清道：“你怕是很想我欺負她，這般你就有借口打我一頓出氣了不是？”
??柏煙蘿重重哼了一聲，咬著唇氣衝衝走掉，啪的一聲，把門摔上。
??“還好不是我家的門，”鄭清微微一笑，看向冬霜，道：“請坐吧，冬霜姑娘。”
??冬霜臉色微微泛紅，極不好意思，道：“我想請教你一個問題。”
??鄭清道：“冬霜姑娘但說無妨。”
??冬霜手指絞弄著貴重的銀裙，低著頭，道：“我想知道是不是因為我生得美麗，所以才招致這次災禍的？”她聲音越說越低，臉紅得更厲害，連呼吸都緊張到屏住。
??鄭清道：“沒錯，他們就是看中了你的美麗，所以才會對你出手。”
??冬霜猛地抬起頭，格外認真道：“也就是說當我不在美麗，變得醜陋，他們就會放過我對不對？”
??鄭清怔了半響，略微沉重，道：“冬霜姑娘真的想聽我說實話？”
??冬霜又低下了頭，道：“鄭大哥本就一直在說實話，這時候為什麽反倒猶豫？即便鄭大哥接下來要說的話再難聽，再殘酷，我也做好準備啦。”
??鄭清苦笑一絲，道：“我想說的是即便姑娘自毀容貌，他們也不會放過你！隻要得知你的消息，他們還是會來，甚至還會加倍淩辱你，因為他們隻是想要通過征服你，達到出他們心中一口氣的目的。所以我不建議姑娘你自殘，姑娘變成什麽樣對他們重要嗎？說句過分的，黑燈瞎火的誰看得見。”
??冬霜身體一顫，淚水又從臉上劃過，“他們心中的那口氣真的那麽重要？”
??“狗屁不是，”鄭清道，“但誰叫他們是權貴，而姑娘你隻是自由城邦內一個羊人之女。倘若你是貴女，哪怕你皺個眉頭，他們就要嚇得跪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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