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混亂時代 第一百二十四章 交談
夜幕降臨。
又是一天過去。
靜悄悄的夜裏，一人走了過來。
是虞子邪，他又換上了那身白金色長袍。“柯圖魯來找過你。”虞子邪冷淡地瞥向鄭清。
鄭清說道：“想要知道我們之間的談話，對你並不難做到。”
虞子邪點點頭，“看來你也十分明白自己的處境。”
鄭清些微笑道：“想必你也更明白自己的處境。”
虞子邪漠然地收回視線，“這件事要處理幹淨不難。”
鄭清讚同，“的確，隻要你有在王族宗親到來前斬殺我的勇氣，然後再將屍體、證據一起擺出來，難以查出結果的王族宗親就得捏著鼻子承認你給出的答案。如果你真是這般想的，那麽你當真是愚蠢透頂！你殺了我，正好給了他們一個查你的機會。你要知道，他們的目標不是真相，是你，是你手中的權力。我死了對你來說是死無對證，對他們來說何嚐又不是死無對證！”
虞子邪臉色在驚愕之後變得猙獰，好似心底想法被洞穿的狼狽、尷尬，“你以為這樣就能救得了你的性命嗎？”
鄭清專注地盯著虞子邪的眸子，反問道：“你以為這樣就能保住你的權力嗎？”
虞子邪重重地哼了一聲，回避鄭清視線，“沒人能救得了你。”
鄭清沉聲說道：“但我卻可以救你。”
“滑稽！”
虞子邪很是不屑，轉過身背朝鄭清。
“三皇子的死不是簡簡單單的事情，背後的謀劃者肯定不止一人，但真正動手的可能隻有一個。三皇子死後對誰家利益最大先不談，就說三皇子的死後對誰家造成的損失最大！這個答案想必你心中清楚，就是你們虞家！三皇子一死，對你們虞家無疑是釜底抽薪，斷了你們爭儲的後路。
你們的王真有決心傳位給太子，就不會鬧出諸位皇子爭儲這種事情，正是因為你們的王舉棋不定，放任皇子爭儲奪嫡，才使得你們虞家陷入如今的困境。而又因為你們虞家是支持大皇子，還是靈幽界王族外第一的家族，才更使得靈幽王不放心將王位交給太子。一個不能成就洛王境的王，終會成為你們虞家的傀儡！
這就意味著你們越支持大皇子，靈幽王就越不放心大皇子。這一點已經有人看出，所以針對三皇子的理由又多了一條，斷你們虞家最後的退路，把你們虞家從三貴之首上扯下來！等著上位的英族和項族都樂意看見這種場麵。我想還有一個人更願意看見這種場麵，那就是靈幽王！
你們虞家越衰弱，就意味著你們虞家必須依靠大皇子，成為大皇子的劍，而不是大皇子的執劍人。大皇子出事，靈幽王至今都沒有廢除他的太子之位，恰恰證明靈幽王心中還有一份父子之情。這次事件對大皇子來說是個機會，但對你們虞家來說卻不是！
靈幽王若真的要傳位大皇子，那麽他就一定會打壓你們虞家，不容這個機會錯過。你若不信我們可以拭目以待，看靈幽王會派遣什麽人來查此案！倘若人選不合你們的意，那麽我有九成機會活下來。而你會成為這場鬥爭的犧牲者，被家族無情拋棄！”
鄭清激昂開口，替虞子邪推導局勢，毫不猶豫地恐嚇他。
“妖言惑眾！”
虞子邪臉色難看地回頭盯向鄭清，眼神狠辣，充斥著濃濃殺意。
“你可以等，我也可以等，不過我等得，你等得嗎？”
鄭清恢複平靜，淡然麵
對虞子邪的殺氣。
“那我們就拭目以待。”
虞子邪氣衝衝離開。
“拭目以待。”
鄭清低聲複念了一遍。
到了後半夜，夜色更濃，幾顆星子閃爍。
一道倩影偷偷來到荊棘牢籠外麵。
鄭清怔怔望著夜空，腦海不住推演可能發生的情況，算計自己的生機。
“喂！”
來人輕呼了一聲。
鄭清驚醒過來，看向牢籠外麵，見是虞顏，不由微微一笑，這一對虞家人還真是有趣。“我很好奇虞子邪是你什麽人？”他主動說道。
虞顏答道：“那是我哥。”
“那就怪不得了······”鄭清輕聲呢喃，接著話鋒一轉，問道：“你來找我有什麽事？”
虞顏笑嘻嘻地拿出一壺酒，“這是靈豪酒，就權當我為白天的事賠個不是啦！”
鄭清不客氣地接過酒，飲了一口，睨著虞顏，多半是虞子邪請她過來的。“有事便直說吧。”
虞顏微笑說道：“倘若王上真要嚴辦三皇子的案件，虞家該在這個過程中采取什麽立場？”
鄭清眼睛微微眯起，說道：“當然是支持，你覺得靈幽王在這般年紀還會做什麽事？自然是平衡，削強扶弱。辦三皇子的案件不是關鍵，重要的是借著三皇子的案件做什麽事情，打擊哪一方勢力，把什麽人清除出局。”
虞顏緊張問道：“你覺得王上會怎麽對待虞家？”
“欲揚先抑，”鄭清飲著靈豪酒，說道：“虞家太強大，不利於大皇子登位，但過度削弱虞家實力，又不利於大皇子統治穩定，最好的辦法就是削弱虞家的權勢。靈幽三貴，虞姓稱首。這個局麵該改改了，你哥哥的位置注定保不住。但我估計這個位置也不會落入其他人裏，假如，我是說假如，你們王上真想要大皇子繼位，那麽這個位置最後還會回到大皇子手裏，由大皇子的心腹掌管。”
虞顏說道：“難道沒有破局之法？”
鄭清笑道：“破局之法我沒有，但我有拉別人一起下水的方法，你想聽嗎？”
虞顏乖巧地點點頭。
鄭清說道：“既然位置保不住，那就不要保，全力配合靈幽王行動。嚴查這件案子背後的主謀，把英族、項族、二皇子、四皇子、八皇子、十二皇子統統拉下水。不出意外，至少能幹掉兩個皇子！”
虞顏目瞪口呆，靈動的眼睛都呆滯，眼前這家夥是瘋了不成？他難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簡直是狂妄透頂！“你，你是個瘋子！”
“瘋嗎？難道不是你太笨嗎？”鄭清自忖想要活命，就得狠命忽悠，事情做不做得成先放一邊，能不能打動對方的心才是關鍵，“有愚蠢的皇子做了出頭鳥，對自家兄弟出手，靈幽王若是想養蠱，自然放任自流，他若是有心扶立某位皇子，那麽這位做出頭鳥的皇子出局無疑。這是第一個，很容易就能得出，至於第二個便要費些手腳，不是現在能隨便說出的，得依著形勢推動。”
虞顏細細回味，聯合著靈幽界傳來的消息，發現事情的確有朝著鄭清推導的方向發展。禦前會議已經決定由宗親熊尾玉負責三皇子的案件，明日便要前來地球。而熊尾玉正是十二皇子背後的宗親勢力。
他到達地球，必然會嚴查此案，對虞家發難，責問兄長。可是這該死的鄭清除了誇誇其談，什麽也不肯說，也不能保住兄長地位，值得相信嗎？
她為難地蹙眉，看了一眼鄭清，說道：“我待會兒再來看你。”
“若想要我幫你們就最好快點，畢竟要是別人救走了我，你們就沒這個機會啦！”
鄭清悠閑地喝著靈豪酒，提醒虞顏，施加壓力。
虞顏輕哼了一聲。
鄭清嘴角噙起抹微笑，煉化著肚裏的靈豪酒，提升自己修為。現在看來，虞家在靈幽界的鬥爭已經處於劣勢，隻要虞子邪沒有喪心病狂到試圖做成鐵案，那麽自己就是安全的。走出這個牢籠的日期不遠啦！
虞顏回到虞子邪住處，將鄭清的話告知。
虞子邪聽後麵沉如水。殺與不殺？他在心裏權衡，這個位置代表家族的未來，也是自己的未來，不可輕易放棄，族內等著上位的人太多，自己可以仗著嫡係的身份壓製他們一次，卻難以做到第二次。尤其是這次的失敗會讓自己的優勢盡喪，與其他人在同一條起跑線上競爭。
想要奠定在未來的絕對優勢，自己就必須在這個位置上做出成績，也不能失去這個位置，這樣自己才能擁有威望壓製那些野心勃勃的旁係族人！
“家族不能失去這個位置！”
虞子邪陰沉著臉，森冷開口。
“哥哥，打算殺他？”
虞顏白皙的臉龐上出現一抹錯愕。
“孤注一擲，未必不行，憑借家族的影響力將此事做成鐵案！”
虞子邪強令自己鎮定的把計劃說出。
“可若照鄭清的推算，王上要借此事削弱我們虞家，這般做了，定然是不會放過我們的。還有其他皇子和家族，他們一定會推波助瀾，把這件事鬧得無以複加的大。我們當前絕不能自己露出破綻，給他人機會！”
虞顏堅決反對。
“你不明白！”
虞子邪怒吼，心裏微微顫動。
“哥哥到底是想要做什麽？陷自己於萬劫不複嗎？家族來信已叫我們謹慎行事，不要妄動，這靜謐的背後掀起的波濤會有多大？萬一摧毀了虞家怎麽辦？王上老矣，你便以為王上真是一個和氣的老人嗎？”
虞顏瞪著虞子邪，不肯退讓半步。
“那我呢？做與不做我都是萬劫不複，我為什麽不去拚一個未來！”
虞子邪氣勢洶洶，針鋒相對，道出自己的真實想法。
“哥哥要用自己的未來去賭虞家的未來嗎？”
“虞家的未來不是我的未來，而我的未來注定是虞家的未來！”
“你瘋了嗎？”
啪的一聲，虞顏重重一掌打在虞子邪臉上。
虞子邪嘴角流出一抹血液，他喘著粗氣，冷硬著臉，慢慢回頭看向虞顏，“你心中便沒有為我考慮一下嗎，妹妹？”
虞顏水潤的眸子裏麵浮起一層霧氣，“你是虞家嫡子，你有的是退路，何苦將自己逼到絕境。”
“你不是男兒，你怎麽知道我的苦。”虞子邪踉蹌著走到一旁坐下，“我沒有退路的，虞家家主倘若沒有自己的威望，又如何能統禦全族？家族內不缺食鼎境修士，除非我能突破到洛王境，可我有生之年能達到那個地步嗎？血脈既是我們強大的根源，也是限製我們成長的枷鎖。妹妹啊，你活得太輕鬆太肆意，家族的擔子永遠都落不到你頭上······”
虞顏無言。
帳內一陣沉默之後。
“你去放了他吧······”
虞子邪鬆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