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其實嶽母還是非常撮合我們在一起的。”秦風展說。
“我媽媽啊……”楊若離拐個彎子，“你高興太早了，她還在考核你呢！”
秦風展繼續笑笑：“如果你不為難我，嶽母也肯定不會對我怎麽樣，關鍵還是老婆你的態度啊！”
聽到他這麽一陣見血的話，楊若離也不否認，隻是驕傲地揚起唇角笑了笑，繼續轉頭望著窗外的風景。
外麵霓虹燈上映，車馬如龍，夜晚的都市繁華而熱鬧，好像比白天更多了一份“人間虛幻”的美感。看著這些夜景，這些閃爍的車燈，和路過形容的笑臉，楊若離忽然覺得人世浮華，沒有什麽是大不了的事情，也許今天傷心明天快樂，也就是那一瞬間的心情，過了就過了，可能不會再計較，即便計較，也不可能計較一輩子，在芸芸眾生裏，他們隻是蜉蝣啊。
“秦風展，問你一個深奧的問題。”楊若離忽然開口。
“什麽？”秦風展問。
“馮小姐就要結婚了，你有沒有一點點感觸呢？”楊若離望著窗外的風景，眼神帶著一點點淡淡的憂傷。
秦風展看了她一眼，一邊轉著方向盤一邊問：“你怎麽還在問這種問題，我和昕嵐不是已經過去了嗎？”
“是過去了。但是馮小姐可能還沒有過去，她結婚了，新浪不是她愛的人，她心裏還愛著你，你有沒有一點點感觸呢？是什麽造就了這段婚姻？”
“你怎麽了？”
楊若離沒有理會他的疑惑，自顧自己地感慨：“是因為你辜負了她的感情，還是因為馮老爺子的逼壓？可是你為什麽辜負她的感情呢？因為你當她是仇人之女，你哪怕再愛她，當年也跨不過去心裏的檻，也不會娶她。可是馮老爺子為什麽一定要讓她嫁給她不愛的人呢？明明馮小姐是他的女兒啊，他居然連自己的女兒的幸福都不顧，隻為了政治，隻為了利益，就隨便把自己的女兒嫁出去。你不覺得你和馮老爺子都被利益左右，你不覺得作為一個無辜的女人、女兒，馮小姐很悲哀嗎？”
“你怎麽忽然這麽同情起昕嵐來了？”秦風展試圖微笑了一下，化解這份沉重的尷尬。
楊若離說：“我不僅僅是在同情馮小姐，還在同情你和馮老爺子。明明你們可有做好一個男朋友，保護好自己心愛的女人，明明你們可有做好一個好父親，讓自己的女兒幸福啊，這回事正常人最簡單的幸福，可是你們都沒法做到，你們連最基本的愛情、親情都沒法體會，難道不悲哀嗎？”
秦風展沉默了，專注地開著自己的車，在想楊若離到底想幹什麽。
楊若離說：“你說讓我原諒你，我不否認我的確還愛著你。”
楊若離說到這句話的時候秦風展忍不住轉頭，眼裏升起希冀的光芒，心想楊若離難道說到正題上了？
楊若離又繼續說：“可是看到馮小姐，我就沒忍住看到以前的我，或者看到將來的我們的女兒。你和馮老爺子不是同一類人，但是你們的本質卻是相似的。以前你都可以為了利益這麽傷害我，雖然我沒有馮小姐慘，我好歹還嫁給了你，好歹還勉強幸福了，可是曾經你也幾次鬧離婚，幾次深深傷害了我啊！就算我的痛苦已經過去了，將來你不會再這樣對我，但是我們的女兒呢，將來你會不會也因為所謂的利益，像馮老爺子對待馮昕嵐那樣冷漠地對待我們的女兒？”
“不會！你不要想太多！”秦風展反駁，“我和馮老爺子又不是同一類人，而且我愛你，我愛我們的孩子，我不會讓我們的女兒這樣子！”
楊若離最近勾起很淡的笑，類似諷笑，但又類似欣慰地笑。她語氣不明道：“現在外麵感情好的時候你當然這麽說了，可是等到將來我人老珠黃了，或者我們感情平淡的時候，你未必還這麽喜歡我們的女兒了。而且你曾經說過你想要男孩，可見你骨子裏重男輕女的思想，你可能會當男孩子是寶貝，但是你未必會寵愛我們的女兒。尤其麵對利益抉擇的事情，你別忘了你是一個商人，商人最重利薄情！”
“你怎麽把我想成這樣？”
“以前我覺得我和你的性格矛盾隻是因為婚姻觀不合，但是後來想想是什麽導致了這樣的婚姻觀，難道不是因為你的三觀嗎？所以我和你的三觀或多或少有些不同，即便婚姻觀現在已經想同了，難免將來還會有很多不一致的想法。而我，年輕的時候或許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原諒你，陪你耗著，跟你一同成長，可是等我老了，我沒有資本了的時候，我就沒法跟你耗了，你恐怕也不願意看一個老女人在你麵前使性子，轉而找年輕漂亮的小姑娘也不一定。我之所以遲遲不肯原諒你，不是因為我記仇，非要好好地虐虐你，而是我也在為我將來考慮，在我認為我的將來還存在風險的時候，我就不太想和你在一起了！”
楊若離說了一通，終於拐彎抹角地說道了今天的主題，當然也說得更深刻，讓秦風展明白她這段時間無論秦風展怎麽做工作怎麽好好表現她都不肯軟下心來真正和他好好開始的原因。
楊若離真的不是記仇，而是真的因為對未來沒有安全感，她被傷害過幾次之後自私了，沒法再為愛情無私奉獻了，而要為自己的將來考慮。
“你跟我說這些，就是對我說，你對我還不放心嗎？”秦風展問她。
楊若離點頭：“是的，我對你不放心，所以我沒法原諒你！”
秦風展忽然把車靠到路邊停下。
楊若離覺得莫名其妙，左顧右盼了一下，發現這裏並不能停車啊，就說：“這裏不能停車，你要幹什麽嗎？”
秦風展有點兒難過地說：“隻是臨時停一下，交警不會說。”
他的聲音很壓抑很沉重，帶著深深的無力和失望感。
楊若離就忍不住一直盯著他，想他怎麽了，至於變成這樣子嗎，以前的秦風展從來沒有這麽敏感。
過了一會兒，秦風展又把車開走了，但是楊若離已經不說話了。
很久很久秦風展才說：“你知道嗎？我從小就處在一個極端不被人信任的環境裏，哪怕是我爺爺，他有很多事情也不跟我說的，比如他養了一個幹兒子，就是你的爸爸秦睦，他從來不跟我提秦睦的真實身份，甚至從來沒有讓我見過秦睦。而我爺爺的手下，老一輩的那些人對我這位年輕的少東家更是不信任了。我不娶昕嵐後，也沒有娶名門閨秀，是因為我知道在這個圈子裏的人，很多人都是自私的，如果我想擺脫我以前的生活環境，就得娶一個身份背景跟我完全不同的人，所以我娶了你！”
楊若離聽著，才明白當年秦風展娶她的原因，原來還有這麽一番複雜的心路曆程啊，外麵不知情的讓隻當她攀上高枝，飛上枝頭當鳳凰了，其實誰知道當中還有這麽一番原因呢？
“我以為你跟她們不一樣，但是沒想到，你跟她們一樣防著我，甚至比她們防我防得更厲害，你說你讓不讓我失望？”秦風展微微苦笑了一下。
“秦風展，這些原因都是相互的，如果當初你沒有傷害我，那我可能永遠是以前的楊若離，但是經曆了幾次傷害之後，就不可能了，我不可能還是原來的我！”
“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秦風展忽然很冷地說了一句，然後默默開車，忽然不再說話。
楊若離感覺到氣氛很壓抑，秦風展的表情很冷，車內的氣溫好像忽然變低了，雖然開著空調，但是楊若離還又如感受到車外的寒意。
兩人默默地回到家，秦風展照例進書房，楊若離先休息。
第二天也是出去選禮服，兩人表麵上和和氣氣，都沒有主動提昨天晚上的事，可是相互之間還是有點尷尬，氣氛仍是不夠自然。
第三天就是馮昕嵐的婚禮當天了。楊若離陪同秦風展去教堂，教堂裏都是馮昕嵐和高少爺的親朋好友。兩家都是有頭有臉的家庭，所以親朋好友都很給麵子，那天教堂裏來了很多人，都坐滿了。
楊若離和秦風展坐在左手邊中間的那一排位子上，左右兩邊還有不認識的人呢。她看到馮昕嵐和高少爺一起走向牧師，聽牧師的宣告和祝詞，最後當著所有人麵前說：“我願意。”那一瞬，楊若離心想，一個女人，要下多大的狠心，割舍多大的痛感才能割舍掉十幾年的感情？再看馮昕嵐的笑臉，楊若離又覺得，也許馮昕嵐也在強迫自己要幸福。
而秦風展呢，沒有訂婚宴當天的失魂落寞，變得淡定了許多了也許經過這段時間的心理準備，他已經能接受馮昕嵐不愛他，成為別人的新娘的事實了吧。
這兩個人，其實就是一個悲劇，相愛相守十幾年，最後仍然是沒有結果。如果拍成電影大概會感天動地吧，但是放到現實裏，隻能讓人覺得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