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你很傷心嗎？”馮紀憑給她遞上來紙巾。
楊若離就接了，擦了擦眼淚說：“不是傷心，我高興得很，好久沒有這麽痛快過！”
馮紀憑看她沒擦一會兒紙巾都濕透了，就又遞給她一張。
楊若離拿過放在手裏，卻不再擦了，抽噎了兩下，不再流淚。馮紀憑就知道她不哭了，輕輕歎一聲，轉頭繼續望著天空，忽然說：“今晚都沒怎麽有星星，不知道是不是要下雨了。”
楊若離等收斂好了自己的情緒，才對他說：“謝謝你昨天晚上陪著我，我過得很愉快，謝謝你！”
馮紀憑笑笑，沒有回應。
這時候秦風展抽完了一支煙走回來了。
馮紀憑看到他打開車門坐進車裏，緊接著發動油門，也沒有跟他打招呼，他也走回自己的車內，準備跟著他一起離開。
秦風展默默地開車走了，楊若離轉頭望了他一陣，見他沒有跟她說話的打算，她也不跟他說話，就盯著前麵車燈照到的地方，整個人安靜得就像不存在一樣，車內的氣氛一時間很壓抑。
秦風展大約開了十幾分鍾的車，心想不說點話都要悶死，而且楊若離真夠沉得住氣的，他不吭聲她也硬是不吱一聲，最終秦風展主動開口：“你說的問題我仔細想過了。”
楊若離轉頭望著他，看看他能說什麽。結果秦風展又沉默了幾分鍾，一直專注地盯著前方，好像就這麽一句話，沒有下文了一樣。
楊若離都快被他給憋死，她剛才不吭聲憋死他，他現在冒出一句沒有下文的話，也是打算把她憋死嗎？她終於忍受不了問他：“想出什麽結果？”
秦風展說：“以後我會盡量考慮你的感受。”
“哧……”楊若離有點點不屑，他考慮了半天就得出這麽一句話？說實在，她一點都不滿意，她之前受了這麽大的委屈，好不容易有機會罵他一頓，結果他就隻領悟出來這麽一句話，他不覺得他錯了，應該跟她道歉嗎？
秦風展轉頭看了她一眼：“怎麽，還不滿意嗎？”
楊若離不吭聲，扭頭看著窗外的風景，雖然現在天黑黑的，外麵什麽也看不見，但也比看著秦風展的臭臉強。
秦風展又說：“婚是不會離的了，至於我的事，我會想辦法，你以後就好好養胎，等著把孩子生出來吧！”
楊若離終於扭頭過來，爆發了：“秦風展，你是因為這個孩子才領悟的嗎？是因為這個孩子才想著以後要考慮我的感受，而沒想過你自己做錯了，應該跟我道歉一下？”
“你又胡思亂想些什麽？”
“我胡思亂想？對，我的確胡思亂想，是因為你沒有給我正確的態度，以至於我胡思亂想。當初你說要離婚了，是因為想和馮昕嵐做朋友，後來知道我懷孕了，你又說不離了，然後跟我說以後會顧忌我的感受，讓我好好養胎，你說你不是為了這個孩子而已嗎？你有真正顧忌我的感受？你隻是顧忌這個孩子的感受吧！”
“你這個女人怎麽這麽胡攪蠻纏？”秦風展罵她。
楊若離就來氣了，冷聲說了句：“停車！”
“幹什麽？”
“我叫你停車，我簡直沒法跟你同處一輛車上！”楊若離掙紮著就要打開車門的模樣。秦風展著急了，隻能停車。
楊若離想都沒有想，下了車就朝馮紀憑那邊走去。秦風展叫她，她也不理。
馮紀憑這時候見狀也停車了的，楊若離拍了拍他的窗戶，叫他開門，然後上了馮紀憑的車去。
秦風展拍著方向盤罵了一句，後來這天晚上楊若離是坐著馮紀憑的車回去的。她直接讓馮紀憑送她回公寓，秦風展當然也跟在後麵。
到地方以後，楊若離跟馮紀憑道別，並感謝他的招待，就下車，頭也不回地朝樓道裏麵去了。
馮紀憑看見秦風展下車上去追楊若離，拉住楊若離的手，可是楊若離甩開了，秦風展又抓，楊若離就回頭罵他，於是兩個人又吵架起來。
馮紀憑隻好下車，準備勸架的，後來聽到楊若離冷冷地罵了一句：“你沒想清楚怎麽對不起我之前我是不會和你在一起的，這個婚肯定離，你也別想限製我，孩子現在還在我肚子裏，我要是不想要他太容易了！”
這句話對秦風展來說算是威脅吧，秦風展一時間就愣住了。楊若離擦擦眼淚就往電梯裏去，秦風展就沒有再追上去。
馮紀憑在旁邊都插不上話，不過也許他插不上話是好事吧。他和秦風展麵麵相覷，秦風展也不跟他打招呼，就默不吭聲地走了。
馮紀憑想說點什麽的，然後還是沒說，他看著秦風展走了，他也走了，估計圍觀的人會覺得他們莫名其妙吧！
楊若離上樓的時候，李月彤在，而且李月彤好像注意到樓下的爭吵了的，等楊若離回來，李月彤問她：“你去了哪兒？昨天晚上都沒有回來！”
楊若離剛剛哭過，不好意思抬頭看她，就低頭換鞋，同時悶悶地說：“跟馮紀憑去他好哥兒們的爺爺奶奶家裏玩了。”
“這有什麽好玩的？”
“那裏是在農村，還是有很多不一樣的地方的。”
“哦……”李月彤想了一會兒，也不知道應不應該關心楊若離剛剛在樓下和秦風展的爭吵狀況，可是不問的話，心裏又好奇得很，也很擔心她，就問：“那怎麽你回來的時候秦風展也跟著過來了？”
“秦風展發神經追過了去了！”楊若離走到沙發上坐下，仰著頭，整個人都很累了一樣，都不想動了。
李月彤跟著她坐到沙發上，“那天秦風展給我打電話問你的去處，他好像知道你懷孕了，若離。”
楊若離本來閉著眼睛的，這會兒睜開了，盯著吊燈說：“他是知道了。”
“然後他是什麽說法？”
“他不想離婚！”
“切……”李月彤都有點不屑，“他說不離婚就不離婚啊！”
“是啊，他說不離就不離啊，我還心煩著呢！”
“所以這就是你剛才和他吵架的原因？”
“也不全是……”楊若離盯著天花板一會兒，才幽幽地說，“我和馮紀憑出去，他吃醋，就追上來，還教訓我，後來我把他罵了回去，我說你和馮昕嵐曖昧的時候怎麽不想想我的感受，我跟馮紀憑出來玩了你就懂得吃醋了！”
李月彤拍手叫好：“對，就應該這麽質問他，免得他永遠都不覺悟，這倒是一個很好的教訓他的機會！然後他怎麽回答你？”
說到這裏楊若離才真正傷心，她都不知道要怎麽跟李月彤解釋，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他說他以後會顧慮我的感受，婚是不能離的了，叫我好好養胎。他要是不說最後一句話還好，一說我就來氣，說到底他根本就沒有覺悟，還是想要這個孩子才對我妥協的吧！”
“他真是這麽說的？”李月彤問。
楊若離忽然站了起來，有點累了，想洗澡睡覺，便往房間裏走便說：“他就是這麽說的，所以我打算不理他，該幹什麽繼續幹什麽吧！”
李月彤跟她進房間，靠在門口說：“我爸媽明天回去了，早上10點的飛機。”
楊若離停止翻睡衣的動作，轉頭來看她。李月彤又說：“所以，你……還想要這個孩子嗎？”
因為楊若離之前說過李月彤的爸媽一走就去引產拿掉這個孩子的。
楊若離頓時沉默了，她抓著衣櫃的門一動不動地想了一會兒，轉頭說：“孩子我是不打算要的。”
李月彤也很幹脆，立馬接話了，“那送走我媽媽我就陪你去引產吧，這種事情越早越好，免得夜長夢多。”
楊若離這回沒有答話，隻是低頭沉默。
李月彤輕歎一聲，就走回沙發去了。她看得出來楊若離還是有一點舍不得的吧，並不是楊若離多麽舍不得這個孩子，而是……其實楊若離還是愛著秦風展吧，因為愛所以做事猶猶豫豫，還沒有真正狠得下心來。
她不逼迫楊若離，還有一個晚上的時間，這個孩子要不要，楊若離會考慮清楚。
楊若離當真一個晚上都睡不好了，洗了澡，睡覺前她習慣地看一會兒書，可是心煩，哪怕是自己再喜歡的書她也看不下了，然後就關燈睡覺，可是也睡不著，翻來覆去地想孩子的問題，明天她真的要去墮/胎？
她捂著自己的肚子，現在還沒有顯現出來呢，據說要3個月才能顯，可是墮了以後，她就沒法看到子一天天醞釀長大的樣子了。
“唉……”楊若離歎了一口氣，蓋被子蒙住頭，不打算再想。
第二天一大早李月彤就得起來了，因為要到酒店接父母，然後開車送他們去機場。
楊若離當時還沒有起來，李月彤也不敢叫她，可是楊若離一夜並沒有睡好，所以李月彤起來的時候有一點動靜她就清醒了。
楊若離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起來，跟隨李月彤一起去送她的父母。
下樓的時候李月彤說：“我本來都不打算叫你的，沒想到你這麽早就醒來了。”
楊若離說：“我知道，我昨晚沒有睡好，而且叔叔阿姨都走了，這幾天我都沒有得好好招待他們，我好歹送他們一送吧！”
李月彤的注意力卻隻放在楊若離說沒有睡好上，李月彤心想著楊若離肯定是因為孩子的事情沒有睡好吧，就安慰她說：“如果你實在舍不得這個孩子，那就算了，免得你後悔了，吃不下睡不著的怎麽辦？”
楊若離沒有說話，跟隨李月彤上了車，去接她的父母，然後送去機場。
離別之際又是一番擁抱和叮囑。李媽媽李爸爸對李月彤一番勸告和叮囑之後，拉著楊若離的手說：“若離有空一定要到我們家裏玩一玩啊！”
楊若離點頭：“會的，說不定很快了呢，月彤結婚就可以去了！”
李月彤用手肘通了她一下，李媽媽和李爸爸就開心一笑，然後他們終於去安檢了。
終於送走了李爸爸李媽媽，李月彤自己都長舒了一口氣，很興奮地說：“他們終於不抓我回去了，說還可以放任我在這裏工作幾年，太好了！還有，明天我終於可以睡懶覺了，這幾天一直給我爸爸媽媽當司機當導遊，累死我了！”
“你就身在福中不知福吧！”楊若離嗔她。
“他們剛來第一天我是蠻幸福的，兩天我就吃不消了，當導遊真不是人幹的活兒！”
楊若離無奈笑笑。
李月彤挽著她的手：“不過我得去找工作了，我要是找不到好的工作我媽媽又得催我回家！”
“你幹脆去老盧那兒上班算了！”
李月彤立刻拿開她的手，擺了擺：“切，我才沒這麽沒誌氣呢！我會找到比老盧那家公司更好的公司，像我這樣的人才，隻有我不幹的活兒，沒有不要我的崗位！”
對於她的自信，楊若離真不知道要說什麽好，不過李月彤在學校的時候的確挺受歡迎的，研究生還沒有畢業，就已經很多人根據她發表的文章來找上她了，說希望可以和她簽約，等她畢業了就到他們的公司工作，不過李月目光長遠，沒有這麽快答應，現在她就可以慢慢找了。
上了車以後，李月彤說：“我們先去吃飯吧，吃了飯再好好考慮你的事。”
楊若離本來有一點點好心情的，這會兒又沉悶了。李月彤也不說話，就讓她自己想。
他們找了附近的一家餐廳，就兩個人，也沒有點太多菜，3個菜就夠了的，可是哪怕就3個菜，居然也吃不完，因為楊若離沒怎麽動筷子。
“你要是不想那就算了唄，何必找自己不開心。”李月彤放下筷子勸她，“不過我還是想勸勸你，一個人帶著孩子很麻煩的，你真的能接受得了做單親媽媽？”
楊若離低著頭沉默了一會兒，忽然深吸一口氣，“沒事，不想了，待會兒就去醫院吧，這個孩子來得不是時候，也不好留著！”說完就動筷子，吃一點東西，可能也是墊墊肚子，以免待會兒去醫院緊張起來肚子餓吧！
“你想開就好！”李月彤說，也不廢話。
等他們從餐廳裏出門的時候也才12點多鍾，還很早，李月彤說：“醫院剛剛下班，至少要下午3點鍾他們才上班了，所以我們先找個地方逛會兒吧。”
楊若離一直心神不寧，本以為出來餐廳就直接去醫院了，結果李月彤說醫院還沒上班，她居然在心裏暗自鬆了一口氣。
他們去逛商場，可是路過母嬰店，楊若離停住腳步望了一會兒，看著一些母親或帶著小孩，或大著肚子在裏麵選購東西，她都不知道心裏浮上來的慕名奇妙的感覺是什麽感覺。
李月彤正要說話的時候，楊若離就轉身走了，也及時止住了李月彤的勸說。
如此瞎逛了好一會兒，楊若離累了，剛剛拉著李月彤找個地方休息，她的電話就響了。
這一次是秦風展打來的，李月彤看了一眼，問她：“你想接嗎？不想接我幫你推掉他。”
楊若離盯著那個名字好一陣子，最終還是按了接聽鍵。
秦風展在那邊的語氣很低沉：“喂，你在哪兒？昨天我想了一夜，我覺得我們得單獨地好好談談！”
“你想什麽，你想得明白嗎？”楊若離語氣還是有點諷刺，雖然沒有昨晚激烈，可還是沒忍住從心裏流露出來的不屑。
秦風展說：“之前那些事情……”他頓了一會兒，才下定決心似的說，“我想可能真是我錯了！”
“可能？真是你錯了？”楊若離挑眉，雖然隔著電話，她的表情還是流露出諷刺。
秦風展終於堅定一點地說：“我覺得是我錯了，現在我想單獨和你談談，行了嗎？”
“既然是你錯了，那憑什麽你想找我談話，我就得跟你談話？”
“楊若離，你別得寸進尺！”秦風展在那頭有點惱火地說。
“我就是得寸進尺，別忘了，是你先犯錯了！”
“那你想怎麽樣？”秦風展問，語氣倒是有一點點低頭的意思。
楊若離沉吟了一會兒，忽然斬釘截鐵地說：“我沒想好，不過今天先去醫院把你兒子拿掉再說！”她說完，不等待秦風展回話，直接掛了電話。
這句話太勁爆了，楊若離簡直是故意刺激秦風展呢，以至於李月彤都瞪大雙眼，盯著楊若離，愣了好幾秒才說：“你這是在虐秦風展的心髒啊！”
“就是在虐他！”楊若離痛快地冷笑。
“都不知道他聽了你這句話以後是什麽反應了，我猜，他班也上不了了，肯定現在著急著出來找你。要不要打賭一下？”
“切，還賭什麽，就讓他找吧，讓他慌一慌再說。”
“那你還去醫院嗎？”
“我去醫院，他這麽神通廣大，稍微打聽一下就知道我在哪裏了，我偏不去，讓他把全市的醫院都找一遍再說！”
“其實你也還是不舍得拿掉這個孩子吧！”
楊若離笑了一下，故意傲嬌地說：“我還沒想好呢，而且先虐一虐秦風展再說！這個孩子要是能拿來虐秦風展，為我出氣，留著倒也不錯！”
楊若離說得好像發現了孩子的利用價值，不過在李月彤看來，她不過是舍不得孩子，為自己找借口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