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昕嵐!”隨著他那一聲似焦急似懊惱的聲音呼喊起,楊若離覺得自己的所有信念碎了一地。
於是她輸了吧,輸得徹底。
楊若離無力回頭看秦風展和馮昕嵐相處,但是聽著身後傳來的馮昕嵐的哭喊和秦風展的安慰聲,她就知道這兩人情有多深,愛有多濃。原來之前對她的都是騙局,原來秦風展並沒有對她存在過任何感情。
楊若離慢慢地走回病房,看到秦風展抱著剛剛醒來的馮昕嵐,兩人緊緊地偎依在一起,不顧馮老爺子的怒目直視。
馮昕嵐抱著他哭:“我不想和你斷絕關係,哪怕是做朋友也可以啊,不要離開我!真的不要離開我!如果看不到你,我真的……”
她為了他犧牲這麽多,哪怕身負重傷落水的時候還是心心念著秦風展的安危,可見有多愛他,這些年她的心裏隻有秦風展一個人,再也接受不了別的人了,即使知道他因為家族的仇恨不能和她在一起,即使知道他注定要娶別的女人,可是她還是無法說服自己放開他。她這一生好像都為秦風展而活了,自從遇到秦風展她的情感也遭遇劫難,再也容不下別的人了!
秦風展結婚後,她已盡量不要打擾他,但是做朋友也可以啊,她不不求能和他廝守,但求能經常見到他,要是被父親逼迫離散,秦風展走了,她以後再也見不到他,真不知道怎麽活!
馮昕嵐愛秦風展,真的很愛秦風展!
而秦風展……
楊若離隻注視著自己的男人,這個自己成為丈夫的男人,此事他正緊緊抱著別的女人,難舍難分,聽著馮昕嵐的哭訴和祈求,他沒有回應,隻是緊緊咬著下唇,好像要把衝動的情感壓抑下去,可是他的言行還是暴露了他的心聲。他那麽緊地擁抱馮昕嵐,那麽心疼和害怕她受到傷害,還不足以說明他的糾結?
馮老爺子看著兩人,一直瞪大著眼睛,終於忍無可忍地大吼:“你們無視我說過的話!你們竟敢還糾纏不清!”
馮昕嵐離開秦風展的懷抱,對著馮老爺祈求:“爸,我平日裏從來不給你添麻煩,就算你把姐姐嫁給陳朝陽,提拔姐夫,甚至將來把所有的東西都留給姐姐我也不爭不搶,也不會在乎,你對媽媽與我有些薄情,有些偏待,我也無怨言,但是隻這一件事,隻求你容許我和秦風展往來,我就這一件事求你了,爸!我並沒有嫁給他,也並不會為了他對你怎麽樣,隻求你允許他和我往來,隻允許我們做朋友而已啊!我無法忍受見不到秦風展的生活!”
楊若離這才聽出來,馮昕嵐和馮昕如不是一母同胞,之前也聽到一點點傳聞,但是今天才知道馮老爺子取過兩個老婆,第一任老婆是馮昕嵐的母親,第二任才是馮昕如的媽媽,可是馮昕嵐年紀竟然比馮昕如小,難道說馮老爺在在馮昕嵐出生前就已經在外麵有小三,甚至小三的孩子都比原配大?後來馮老爺子和第一任老婆離婚了,娶了第二任老婆入門,可不知道是不是對於馮昕嵐的愧疚,後麵把馮昕嵐帶在身邊養。
難怪馮昕嵐會說不埋怨他對她和她的媽媽的偏待,如果馮老爺子真的做哪些是的確非常對不起原配和馮昕嵐。
也不知道馮老爺子背後的那兩個女人是什麽樣的女人,之間恩怨深不深,但是看馮昕嵐和馮昕如的相處,可以看出馮昕嵐對這個家庭和這個世道沒有多少怨言的。從馮昕如今天照顧馮昕嵐到淩晨才離開並且為了馮昕嵐勸說秦風展的舉動來看,兩姐妹的感情還不錯,可見都是家庭教養十分好的小姐啊,不管是馮昕嵐還是馮昕如,兩人都沒有因為母輩的恩怨而有嫌隙,還是像親姐妹一樣好好相處。
而馮昕嵐,為了秦風展,也不願意追求父親對自己和母親的虧待了,她已經祈求到著程度了,不能說明她對秦風展的愛意有多深?
楊若離看著有些難受,她是自認為沒有做到馮昕嵐那樣的程度的,甚至還時常算計著對秦風展的付出和被秦風展的利用,如今看來,她真的不配得到秦風展的半點憐憫,唯有馮小姐那樣的才應該得到秦風展的愛護。
可是明知道這個道理,她還是忍不住嫉妒了,嫉妒馮小姐那樣的膽量和心胸,嫉妒秦風展對她的疼愛和保護。楊若離還是覺得難受了。
馮老爺子怒目圓睜,看著哭得十分傷心的女兒,生氣說:“我沒有這樣倒貼的女兒,姓秦的小子已經結婚,你還想要留在她身邊?”
“爸,我隻是留在他身邊,留在他身邊,看著他,看到他也不可以嗎?爸,你說了不讓我嫁給他,甚至威脅秦風展不讓他娶我,我們都按照你的意思做了,秦風展娶了楊小姐,而我也沒有因此掙紮反抗,我們都不忤逆你的意思了,但是我們隻是想要在一起而已啊!隻是做個朋友也不可以嗎?”
“你和他做朋友你有沒有問問楊小姐的意思!”馮老爺子不知道是不是看到楊若離在病房門口,忽然指著楊若離說。
秦風展這才回過神來,看到了楊若離,那眼神有些驚、痛苦和癡纏,但是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她。
馮昕嵐也看向了楊若離,但沒有對楊若離說什麽,隻是哭得稀裏嘩啦說:“我隻想想和秦風展做朋友,我隻是想能看到他!”
“那你得問問楊小姐同不同意!”馮老爺真是要氣瘋了,被自己女兒的固執和忤逆氣瘋了,他並不是為楊若離討回公道,隻是想找個理由壓製自己的女兒而已,誰知自己的女兒為愛瘋狂了,根本不開竅,甚至沒有過問楊若離的意思,隻是固執地說她要和秦風展在一起,真是把他氣瘋了!
楊若離感覺到所有人都看著她,特別是秦風展的眼神,有說不出的滋味。
秦風展到現在都沒有說一句話,可是被馮老爺子這一聲吼,還是看向了她,一直定定地看著她。楊若離終於心底拔涼地開口:“馮董事長,我清楚馮小姐對秦風展的感情,而且在這場婚姻中……”在這場婚姻中她並沒有發言權吧,本來就是以目的結婚的,連真正的婚姻都稱不上,能讓她在愛得很深的這對男女麵前說什麽,頓了一下,楊若離壓抑自己的心痛,逼自己非常大度地說,“如果我丈夫沒意見,我也沒意見……”
秦風展聽到這句話時,看著楊若離的眼神終於變化了,變得幽深而更加說不出情緒。
馮昕嵐轉頭向自己的父親,哭著祈求:“爸……”好像在說楊小姐並不介意,你還不答應嗎?
馮老爺子沒想到楊若離這麽拆台,明明這件事跟楊若離的利益有關的,眼前的人是自己的丈夫,這麽抱著別的女人,楊若離竟然這麽往外推,實在讓他意外和難堪,於是十分生氣地大喊:“我絕對不會同意!”
秦風展就在這時終於發話了,隻見他非常大聲地吼一聲:“夠了!”
楊若離轉眼看著秦風展,隻見他眼裏是難掩的憤怒,他咬牙切齒地說:“無論我們是什麽身份,或者我們之間發生什麽樣的變換,我都不會放棄昕嵐!”
馮昕嵐愣愣地看著他,這句話給她帶來極大的震撼,好像千盼萬盼,居然在這一天在這麽毫無預兆的情況下得到秦風展這麽一句話。
她等了太多年了,之前無論她對秦風展怎麽表現怎麽付出他都沒有給她一句承諾,甚至沒有給過她任何曖昧的話,然而在今天,她居然聽到他當著自己的父親,當著所有人,甚至當著楊若離的麵給出了這麽一句話。頓時心中甘甜酸澀一股腦兒冒出來,忍不住淚如雨下。
馮老爺子仍是瞪大著眼睛盯著秦風展。
秦風展又咬牙切齒地說:“之前是我沒弄清楚,但現在看來我沒必要給馮董事長麵子,昕嵐和我的感情隻是我們兩人之間的事,想怎麽樣也容不得外人插手,即便是馮董事長也不行!”
他冷冷地笑,眼中有一股決然和狠勁兒,一瞬間又恢複以前天不怕地不怕的秦風展,沒人能再左右他的決定。
楊若離低下頭,也許他們已經把她當成透明人了,也許在這樣的場合,這樣的情況下,沒人會在乎她的感受了。
就當秦風展對馮老爺子宣誓這麽一句話時,在當秦風展不顧自己說過的話毅然奔回去擁抱馮昕嵐時,在當秦風展在船上不顧她掉入水裏而轉身去救馮昕嵐時,她就應該明白她在秦風展心中的地位遠沒有馮昕嵐重要,她就應該明白她輸了,她早就應該退出了。
其實她也沒有爭過什麽,隻是秦風展給了她幻想而已。
後來秦風展與馮昕嵐再說了什麽,對馮老爺子再說了什麽,她已經沒有心思去聽了,隻是看到秦風展抱著馮昕嵐,握著她的手,兩人偎依得這麽緊密,婚姻又怎麽樣,隔著血海深仇又怎麽樣,還是阻擋不了兩人彼此之間的愛戀,他們最終還是突破重圍承認自己的感情了吧,秦風展終於敢於對自己真正喜歡的人說愛,而馮昕嵐小姐,在經曆了這麽多誤解和犧牲之後,終於等來了秦風展的認可。
有情人鍾情眷屬,多麽美好的場景,可是對她來說竟是這麽可笑,如果她沒有和秦風展結婚,如果秦風展婚後沒有給過她甜言蜜語……真是可笑!
楊若離默然離開了病房,她走的時候秦風展和馮昕嵐擁抱得正情濃,沒人注意到她的離開,連馮老爺子對於那對相愛的兩人都沒辦法了呢,當然不會去注意楊若離的失落離去。
馮紀憑倒是想起來送楊若離一程。
出醫院的時候天已經亮了,街上已經有許多車在跑,楊若離可以拒絕馮紀憑的示好的,但是她累得沒有拒絕,任由他把她送回去。
在車上,馮紀憑問:“是回秦哥的家嗎?”
楊若離懶懶地靠在椅背上答:“不了,回我的公寓吧。哦,你不知道路,是在XXXXXX”她了無力氣地告訴馮紀憑公寓的住址,然後不再說話,而是靠著睡覺。
其實從淩晨跟隨秦風展出來她一直沒睡好,到現在才覺得有點困意,而且也心累了,就不想再想太多問題了。
馮紀憑把她送到公寓樓下的時候,楊若離還在睡覺,他也沒有吵醒她,而是靜靜地坐在車上,手壓著方向盤注視前方,也不知道在想什麽,嘴角時而有些諷刺,時而有些笑意。
楊若離醒來的時候,他大概已經停車半個小時了,楊若離左顧右盼了一下,爬起來說:“我們已經到了很久了嗎,為什麽不叫醒我呢?”
馮紀憑轉頭,勾唇一笑:“看你很累,就沒有叫醒你!”
楊若離整理了一下頭發,低聲說:“謝謝!”
她看了看,也沒什麽好與馮紀憑聊天的,而且李月彤應該在公寓裏著手論文,叫一個陌生的男人上去也不方便,所以也沒有跟馮紀憑客套了,就謝了他一句,告辭上樓。
在她準備下車時,馮紀憑又說了句:“有沒有興趣與我合作一個生意?”
楊若離不由得停住動作回頭,看著馮紀憑,不明白他這句話的含義,而且看他眉眼帶笑有點吊兒郎當的樣子,她更懷疑馮紀憑的用意了。
馮紀憑說:“一樁生意,能讓你變得獨立。”
楊若離眯了眯眼,有些警惕地冷聲說:“連你也打算算計我嗎?”
馮紀憑無所謂地攤開手掌,“何謂算計?我隻是打算與楊小姐合作,合作雙贏,你好我也好,哪裏來的算計呢?而且馮小姐不聽聽我打算幹什麽再回答?”
“你打算幹什麽?”
馮紀憑四處看了看車外的風景,神態有些漫不經心但語氣很認真地說:“我剛回國,正打算找點事情做呢。”
“就是做生意。”馮紀憑笑得像個孩子,“有別於帝國集團的生意。”
楊若離掃了他一陣,馮紀憑忽然說:“我見過你爸爸。”
…………
楊若離上樓的時候李月彤正在做論文,她剛剛走進玄關打算換鞋,李月彤就一聲喊:“你這個死老盧,把水聲關小一點,吵死了,而且很浪費!”
老盧的聲音隨即從廚房裏麵傳出來:“知道了,知道了,沒想到女魔頭看起來大大咧咧還挺會持家,但是能不能告訴我這個魚怎麽刮鱗?”
“我怎麽知道,之前都是若離下的廚,真是,還說你會做菜呢,讓你刮個魚鱗都這麽麻煩,你到底會不會做菜呐,早知道就不跟你去買菜了!”
“會,我肯定會,隻是魚買回來都是殺好刮好鱗的,誰知道今天這個攤主,少交代一句他就沒給我刮鱗了!”
“你還真是……”李月彤正想說什麽,看到楊若離進來,立刻站起來大喊,“若離,你回來了!”
老盧聞聲,也屁顛屁顛地從廚房跑出來,手中還抓著一條魚,另一手拿菜刀,刮鱗刮得魚兒血肉模糊,慘不忍睹。楊若離忍不住搖頭:“嘖嘖,盧少爺你這是,我還以為你在我家行凶呢。”
老盧很激動地指著李月彤說:“還不是女魔頭買的,讓她買一條魚她都沒仔細看人家刮沒刮鱗,回來還得我自己刮!”
“是你自己說要做菜,拉著我去買菜,我好歹陪你了,你還賴我沒做好了!”
楊若離無奈搖頭一笑,“盧少爺你放著吧,待會兒我來。”
老盧倒是高興了:“那感情好,待會兒若離切菜洗菜,我負責炒菜。”
“你會嗎你?”李月彤懷疑。
“肯定會!我前幾天才剛剛在家裏和我媽媽學的呢!”
李月彤翻白眼,真懷疑他是不是隻學炒菜的那一部分,剩下的洗菜啊切菜啊根本就沒學,所以連個魚鱗都刮不好。她還真是被老盧給騙了,以為他做菜多麽高手呢。但她也應該仔細想想,一個大少爺,哪會做什麽菜,肯定哄她的,早猜到了她就不陪他買菜了,現在等得餓死了還沒吃上午飯!
楊若離放了包之後,就到廚房係圍裙,開始刮魚鱗切肉。老盧在一旁看著十分佩服,連連點頭:“之前二少就誇若離是個宜家宜室的好女孩,今天一見果然啊!看這刀工,一定很會做菜!”
李月彤再外麵做論文,聞聲抬頭喊:“哼,要不是若離回來真要被你給騙了,中午飯都不能吃了,哪怕做出來也不能吃吧!”
老盧回頭:“你別還不信,我真會做菜,不信等著,我露兩手給你看!”
李月彤癟癟嘴不信,繼續做她的論文。
楊若離刮好魚鱗,切好肉菜,剩下的就交給躍躍欲試的老盧顯身手了,她擦了擦手走出去。李月彤問她:“你論文想好做什麽題目了沒?”
楊若離回答:“還沒呢。”
李月彤察覺她說話有氣無力,不是很有心思的樣子,不由得抬頭看她,果然見她臉色有些蒼白,眼底有些黑眼圈,好像精神狀態不太好,就問她:“你怎麽了,幾天不見回來,整個人好像老了十歲。”
楊若離苦笑,拿了洗麵奶、乳液等等東西去洗臉。李月彤提了筆跟她走到浴室,靠著門框看洗臉的她,“喂,你到底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