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吃水不忘挖井人
沒有討得好處,反倒丟了裏正的頭銜,楊裏正如何能服。
“大人,我身為楊家村的裏正,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百姓,您不能卸磨殺驢啊。”楊裏正磕首。
“卸磨殺驢,你也配?”林守仁將冊子摔在楊裏正的身前,怒斥,“這是近年來楊家村的收成,每年朝堂征收的口賦一一在冊,你從中克扣了多少,難不成要本官一一說給你聽?”
那冊子被風卷動,白紙黑字擺在楊裏正的眼前,他怎麽也不敢相信,以往都看不出來的問題,怎麽偏偏今日卻查出來了。
“大人,冤枉啊,大人!”楊裏正磕首喊冤。
晏安大手一揮,“既是有冤,那咱們便去衙門走一趟。”
瞧著上前來的兩個衙役拿著手鐐腳銬,楊裏正嚇得身子一軟,跌坐在了地上,麵如死灰。
林守仁朝著陳永生和楊槐二人走了過去,二人立刻便要朝著他行禮,卻被林守仁給扶了起來。
“楊槐,本官看重你,你可不能讓本官和百姓們失望,知道嗎?”
“草民明白,隻是草民有一件事兒想求大人。”
“何事兒?”
楊槐一轉身看著圍在自家門口的鄉親們:“老話說吃水不忘挖井人,我之所以能種出西瓜,都是靠蘇凝教的法子還有張公子不遠萬裏帶回來的種子,若是大夥兒想要同我一塊兒種,那日後地裏的產出必須得給蘇凝和張公子一成。”
此言一出,林守仁撚著胡須,他果然沒有看錯人。
鄉親們則是麵麵相覷,將地裏的收成給旁人一成,他們心裏是不樂意的。
楊槐知道眾人心裏是何想法,繼續道:“前些年,咱們村裏鬧饑荒,家家戶戶都吃不飽,但我們卻並沒有離開,為什麽?”
“……”眾人默不作聲。
楊槐聲音哽咽,眼眶有些濕潤:“那是因為咱們鄉親們都互幫互助,你給我一個番薯,來年我還你兩個,你家沒了口糧,我家的口糧分你一半,沒有他們,我家如何能有今天,如何帶領大家種西瓜?”
“楊槐叔,您甭說了,我願意跟著您種。”
“我也願意。”
人群中紛紛有人
舉起手來,讚同楊槐,眼看著還有零星幾乎人家沒有舉手,楊槐也並不強求,不過話也說的十分清楚,不願意給蘇凝和張逸軒一成,那就不能同他們一塊兒種這些東西。
楊槐請晏安幫自己擬了一份文書,上頭是給蘇凝和張逸軒的承諾,每戶人家都畫押之後,楊槐便將那張文書遞給了陳永生。
“永生,這你拿著。”
“多謝楊槐叔。”陳永生自是不會客氣,這些他們原本都已經商量過了。
將來若是西瓜擴大種植,他們便不用四六分成,隻需他們每戶人家地裏抽出一成給自己就行。
至於張逸軒的,陳永生將另外一份文書收進了懷裏。
今年的西瓜是種不成了,得等到來年,凡是按了手印的,林守仁都同他們保證明年定然都會分到種子。
楊槐心生感激,帶著全村的百姓朝著他磕首。
林守仁將官銀裝在匣子裏,親自遞給了他:“這是一百兩紋銀,暫時先給你,等過兩日地裏的瓜都成熟了,我再派車來。”
望著那匣子裏的紋銀,楊槐的手微微有些顫抖,雙手接過,道了謝,與眾人目送他們這些官員離開之後,這才同陳永生一道站了起來。
當著鄉親們的麵,楊槐將那四十兩紋銀遞給了陳永生,並朝著陳永生作揖:“替我多謝蘇凝。”
“楊槐叔,這裏有人看著,咱們還是先去我家吧!”陳永生扶著楊槐的胳膊,可不敢受他這個禮。
地裏有衙役看守著,楊槐也不怕鄉親們亂來,捧了匣子趕著牛車與陳永生一塊兒回了家中。
當二人把這個消息告訴屋裏的眾人時,大夥兒都替楊槐感到高興。
尤其是楊絮,此刻淚眼模糊,她總算盼到娘家的日子能過的好起來了。
陳魚在一旁安慰著她:“娘,您甭哭呀。”
楊絮擦著眼淚,笑著道:“娘沒哭,娘這是替你姥姥和姥爺高興,高興。”
楊柳也抹著眼淚,望著匣子裏的六十兩銀子,激動的有些說不出話來,她們這輩子都不曾見過這麽多銀子。
“蘇凝,真是太謝謝你了。”楊柳拉著蘇凝的手始終不肯放開。
楊二郎
的眸子也有些紅,不過卻忍著始終沒有落淚,這三個月的辛苦總算沒有白費。
“嬸兒,高興的事兒,咱們就別傷心了,今兒就在我這兒,好好慶祝慶祝。”蘇凝反手握住楊柳的手安慰著。
眾人這才有說有笑的談論著。
晚間,蘇凝將那花生給剝了,炒了一碟子花生米,給眾人下酒,又添了一份拍黃瓜,從屋後菜園子裏摘了豆角,茄子,一並炒了端上了桌。
都不是外人,便沒有分桌子,大夥兒熱熱鬧鬧的坐在一處互相敬酒,吃的比晌午那頓還要開心。
尤其是楊槐,他今兒吃的酒頗多。
臨走的時候,蘇凝想留下他們歇一晚上再走,可楊柳卻不肯,隻道讓楊二郎趕著牛車,一家三口這才離開。
楊絮領著一兒一女,撐著腰身站在門口,見著爹娘都走了,這才與姚杏花一家一起回了村裏。
送走了眾人,蘇凝與陳永生這才牽著陳仲懷的手進了院子,瞧著張廣白還在與自家爹談天論地,不由一陣撫額。
這兩老人居然能說到一處,可讓她萬萬沒有想到。
“爹,師父,你們要不都在這兒歇了,我將前院兒的廂房收拾出來。”蘇凝望著兩個喝的滿麵通紅的老者。
這師兄陪著林守仁回了雲水鎮,下晌就沒再來過,她也不可能這麽晚還讓師父一個走夜路。
“不成,這哪能行,我、我回去!”蘇清河一手撐著桌子站了起來,身子微微一顫。
嚇得蘇凝與陳永生立刻上前將其扶住。
白術也連忙上前將張廣白給扶住,生怕他有個閃失,不好同公子交代,這麽晚了,他也不敢就這麽將人給帶回去。
“爹,您沒事兒吧!”
“我沒事兒。”蘇清河擺了擺手,不讓他們扶,抬眸看了一眼麵前的陳永生,眼裏滿是心疼,“永生啊,明兒,明兒個爹陪你一塊兒去找裏正,咱們就算不是陳氏族人,你也一樣是爹的好女婿。”
陳永生心生感激:“爹,天太晚了,就在這兒歇了吧,凝兒,你去收拾房間。”
蘇凝應了,連忙將前院裏的兩個廂房給收拾了出來,扶著張廣白和蘇清河各自去屋裏歇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