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接納過去(其二)
畫麵不斷地湧入雪岩的腦海。這不是屬於他自己的記憶,事情發生在他出生的很久以前。但這些畫麵又無比真實,仿佛他曾經就是那些研究員中的一位,親眼見證了一切。
“第一個能力者的異能,是什麽?”他發問道。
“雖然這並不重要,但姑且還是回答你好了。那家夥的力量很單純,僅僅是能操縱力場而已。用力場防禦子彈、撕碎人體、破壞器械,就是這樣。這已經足夠了吧。”
雪岩沉默了一會兒,接著問道:“那麽,記錄石碑爆炸之後,又怎樣了呢?”
“……你自己看會更快吧。”
封鎖在缸中,卻能看見過去發生在此地的情景。這也是他的異能之一嗎?雪岩並不清楚。但既然有獲得真相的機會,那他當然不願放過。
畫麵還在繼續。
記錄石碑,那是記錄著所有異能力的物體,惡魔科技的結晶。它如同一座圖書館,隻要能進入其中,誰都能閱讀其內的書籍。想拿就拿,想存就存,這座博大的讀書館不存在多少限製。但現在,它被炸毀了。
無數的異能力因為爆炸而逸散,迅速席卷了整個世界。人類社會的秩序從此發生劇烈的動搖,他們必須麵對自己無法掌控的力量,但大多數人又極其地想守住過去的一切。
無論保守者的勢力多大,在異能力這摧枯拉朽的存在麵前,都不值一提。戰爭很快爆發,一部分能力者代表著災難破壞世界,另一部分則以正義之名守護世界。人類社會麵臨近乎絕望的考驗。但就算如此,在無數英雄人物、以及平凡人類的不懈努力之下,這個種族頑強地守住了自己的命運。AACO,就是在那時誕生的。
但這一切的起點,大西洋之下的隱者,卻被漸漸忘在了腦後。
由於爆炸距離很近,當時在場的研究員幾乎全部獲得了異能。
他們中有的保持住了意識,有的沒有,於是互相間也展開了殊死搏鬥。最後,由於群體合作帶來的的巨大優勢,保持著意識的一方獲勝了。
華特拜倫冷靜而微妙地觀察著這一切,似乎事態如何發展完全和他沒關係一般。事實上,真正讓他感興趣的,是人類在互相殘殺時所發生的改變。
當事件平息之後,他又饒有意味地提出了建議。
“你們應該將這些石碑帶走並藏起來。以你們的能力,想做到很簡單。啊對,記錄石碑的碎片就別管了,那個東西破壞後就沒用了。”
研究員們質疑他的目的,但又同意他的觀點。最後,他們商量決定將石碑帶走,並藏匿在無人知曉的地方。
“華特拜倫,你究竟都知道些什麽?”
疑問接踵而至。華特拜倫沒有參與戰鬥,因此他雖不是敵人,但也絕非戰友。
“我並不想告訴你們。”華特拜倫聳聳肩,“畢竟這和你們毫無關係。但是啊,現在我心情不錯,姑且就順便透露一條好了——地球上埋藏著十二把武器,那是以黃道星座命名的,誅滅惡魔的利刃。想阻止異變,就去找找好了。”
他揮了揮手,身影在眾人眼前驟然消失。
研究員們很快便了解到發生了什麽。能力者不斷出現,社會發生動亂,世界逐漸陷入危難之中。雖然各國都建立了異能力管控機關,但是收效甚微。
他們試圖向各自的國家聯係,尋求外在的幫助,但是當政府知曉這些研究員已經變成能力者後,立刻產生了懷疑。他們被命令即刻回國,政府宣稱會給予他們最高待遇。
得到指令後,研究員展開討論。
“假的。他們肯定會監禁我們,撤銷研究職位。”
“是啊,現在隻要是能力者就麵臨被逮捕的危險。國家不可能放任不可控的存在在外麵逍遙。我們沒有出路。”
研究員都是些聰明人。在這之後,他們立即決定主動切斷信號,並偽造出團隊內部出現矛盾、並最終導致毀滅的假象。少數想法不同的人,則被他們監禁或處理。從那一刻起,所有研究員都變成了國家的背叛者。他們必須抱團取暖,否則就會毀滅。
組織“隱者”,就是從那時開始,逐步建立起來的。
之後,他們迅速發展勢力。雖然本部在大洋海底,但憑借各自的能力,他們完全能輕鬆地抵達世界的任何角落。
他們使用諸多手段達成目的。譬如製作出探測異能力的道具並販賣給黑市、提供異能力的相關情報、在無法之地擴張勢力和威信、借助能力者製造混亂掩蓋行蹤,如此等等。
正如其名,這些過去的研究員就像潛伏在一切事件背後的隱者一般,暗中影響著整個世界。
若說為了生存倒也無可厚非,但他們的目的明顯不止於此。
“異能力是人類必須要掌控的力量,而我們是地球上最具智慧的人類,如果我們失敗,人類將沒有未來可言。從今天開始,不惜一切手段,必須將這項科技牢牢掌握在手中。”
這便是隱者的宣言與覺悟,或者說,**與野心。
組織裏沒有特定的領導者,但若說具備威望、拿定主意的人,那必然屬金肯利。
他是土耳其人,深金色的卷發,嘴唇很薄,淡的幾乎沒有顏色。身材瘦削,能明顯地看到突出的骨骼,但最讓人印象深刻的還是他的眼神,那深陷在高顴骨之下,有如骷髏般駭人的幽藍色雙眼。沒有人喜歡和這雙空洞的眼睛對視,它仿佛總是在透視人的內心。
撇去外表不說,金肯利是個稍有些勢利的人。但他看重金錢與權勢的性格,恰恰為組織帶來了不少好處。他喜歡雖然身在政府之中,但別有用心的官員,利用他們總是非常簡單。
某一日,他突然召集了全部的組織成員,然後宣布了一件消息。
“我最近買通了某個老家夥,現在全世界的醫院都是我們的了。”他用一貫的沙啞、幹涸的聲音說道,“你們可以獲得大量的研究素體。要想研究異能力和人體的關係,嬰兒是不可或缺的吧?”
這消息震驚了整個組織。但這並非出於道德上的譴責,而是對金肯利竟然如此迅速地搞定了這一大難題而產生的敬佩與畏懼。
“你們也知道,人造子宮技術革新之後,試管嬰兒的出生率占比提到了多高。”金肯利漫不經心地將話題扯到別處,“那幫有錢的貴婦怎麽也不願經曆生產之痛,這倒讓醜惡的醫生得到了不少好處。”
他揮了揮手,然後咳嗽了兩聲,接著說下去。
“這行業的油水太多,但說實話,基本都是從過去那幫代孕婦女那賺過來的。那些人失去利益後搞了不少遊行,宣稱人造子宮的嬰兒質量根本比不上天然,結果事實恰好相反,那幫賤貨也隻能閉嘴。我們倒不必煩惱此事,油水少點也無所謂,重要的是貨物,不是嗎?”
他習慣性地將嬰兒稱為貨物,但在場的研究員卻沒幾個反感的。少數幾個心有芥蒂的多半是已經懷孕生子的母親。隱者封閉在大西洋之下的生活,使得很多研究員都選擇在同事間尋找伴侶、建立家庭。
“他們很顯然已經沒什麽人性了。”雪岩評價道。
“這倒也不是。你知道嗎,這些研究員的孩子中,有幾個你還認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