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生死一瞬
阿德丹特的靈魂，突然感覺到將自己碾碎的壓力消失了。
他從黑暗的束縛中解脫出來，憑借本能重組成了一個整體。之後，他才發現自己曾經交易過的惡魔，如今正以支離破碎的形態出現在眼前。
“嗬。”阿德丹特略帶嘲諷地笑了一聲，走到了惡魔的身邊，“拉伊普斯卡托，雖然我很想像你當初笑我一樣回敬回去，但是這並不是我的風格。”
拉伊怒道：“你這家夥還好意思說？！如果不是你的軀體太羸弱，憑借我的實力早就已經征服這顆星球了。”
“你才是狂妄到令人難以置信的地步。”阿德丹特麵無表情地說道，“身為最終頭目，話卻那麽多，平白無故地輕視對方導致失利，某種程度上你比我還要更加愚蠢。這顆星球沒有你想象得那樣弱小。”
“你……”
阿德丹特伸出了手：“也罷，這種話先放一邊。不如再來一次交易吧。”
拉伊反問道：“再來一次？可是你的身體已經能量枯竭，徹底失敗了啊。”
“能量？那種東西隻要把靈魂炸掉不就有了嗎。”
拉伊先是驚了一下，隨後怒道：“你在說什麽！靈魂可是最為重要的戰利品啊！能量可以說沒就沒，但隻要有靈魂在，我隨時都能東山再起。炸掉靈魂，根本就無異於將食物全部扔進火堆換來暫時的溫暖，這個道理你難道不懂嗎！”
阿德丹特說道：“我隻想獲勝。贏了就能有更多的靈魂，不是嗎？你迄今為止吸收的量，和整顆星球比起來根本不算什麽。隻有拚盡全力才能獲得更豐厚的回報，這是最後的機會了，難道你不想試一試？”
拉伊沉默了片刻。
“你真是個瘋子。”
“瘋子和惡魔加起來就能征服世界。”阿德丹特的臉上久違地露出了笑容，“和我聯手，我能夠滿足你的願望。這一次該我們一起行動了。”
現實之中，那顆落在地麵上的頭顱，瞳孔內再次燃起了光芒。
“【逆反終局】。”
一個曾被拉伊殺害的人類靈魂爆炸了，然後又一個、再一個，直到湊齊能夠發動一次【逆反終局】的能量為止。
能量發動的一瞬間內，他的身軀便徹底恢複了原狀。
取而代之，許博文的身軀，四分五裂了開來。
白燦眼睜睜地看著他的身體裂成碎塊，像是被人隨意裁剪的玩偶。鮮血飛濺而出，沾滿了她身上的裝甲。在那一瞬間，她呆住了，仿佛自己的大腦也被同時蹂躪成了碎片一樣不知所措。
“博文……”
她抬起頭，直視著複活的那個惡魔。
“哎，真可惜。他如果沒有選擇殺死我，現在的他或許……不，嗬嗬，他原本就已經快死了吧。”
惡魔的語調變了，不再是單純的拉伊，也不是單純的阿德丹特，而是二者的融合。高傲中透露出冷靜，無情中又帶著些許戲弄。
白燦站了起來。惡魔的身上出現了無數的“x”狀符號，如同貼在身上的膠布，一瞬間便布滿了全身。與此同時，數十條巨大的蠍尾狀武器，直接刺向了惡魔的頭顱。
“……真是不長記性。明明你的同伴都是被我的同一招製服的，還想對我下死手？”惡魔冷笑道，“那我就再提醒你一次好了，【逆反終局】，是可以將雙方的狀態互換的能力，聽明白了嗎？”
白燦如同沒有聽見一般持續地攻擊著，但是惡魔就那樣站在原地，任憑她切割自己的皮肉。
“我已經適應你的攻擊了。”惡魔歎道，“看來對付你甚至不用使用多餘的靈魂呢。”
他伸出猙獰的利爪，直接捅進了白燦的胸膛。
“哦，真是令人愉悅的感覺。”惡魔眯起眼睛，將白燦的心髒直接從身體內拽了出來，然後將血液吸收進了體表甲殼的內部。
白燦的動作停止了。她目光呆滯地倒在地上，正好對著許博文的臉龐。
“對不起……”
淚水從她的眼角滑落。
·
那是她第一次遇見他的時候。
學院組建了班級為單位的交流會，目的是讓新生們互相認識彼此。
因為那時才剛和家人分離不久，她一整天都在默默地想著心事。
“想看魔術嗎？”就在這時，許博文湊到了她的身邊。
“嗯？”
白燦下意識地抬起頭，但是她的思緒依然在遠方。
“啊，那個……”許博文笑了笑，“你有心事吧？說不定我有能幫到你的方法呢。”
“哦。”白燦有如機器般回答道。
結果他變了一個很蹩腳的魔術，蹩腳到即便是小孩都能一眼看出問題所在的那種。
白燦情不自禁地皺起了眉：“哎呀，這種我在電視上都看過，你的手法不對啦！”
“哦喲，我都忘了，在這裏呢。”
許博文突然湊到白燦的臉龐，然後在她的帽子裏拿出了一盒糖罐。
“誒？什麽時候放進去的？”
“這是交流會的禮物，我特意幫你留的。”
她接過糖罐，睜大了眼睛。那是她平常經常給弟弟妹妹買的牌子，這還是她長這麽大以來第一次從別人手中收到。
“對了，這之後好像還有很有趣的活動哦？是高年級的能力表演，有興趣的話可以去看看。”許博文轉過身準備離開。
“等……等等，我和你一起去！”白燦將手放在胸前。
哦，現在想想，那家夥原來那麽小的時候就有這樣的搭訕功底了嗎？白燦的意識緩緩地遠去，過去的畫麵一個接著一個再腦海中播放著，就像在看一場漫長無比的電影。
“啊，你竟然比我得分高，我不服。”
“你隻要稍微細心一點就能拿第一了哦。”許博文輕輕地彈了一下白燦的額頭，“要不要學著我戴一副眼睛？這樣可以讓字變得更~大~”
“才不要！你這人怎麽老開玩笑啊！”
“因為我喜歡笑著的你。”
這句話現在想想……好過時啊。但是當時怎麽就感覺異常地心動呢？
“明天就畢業了啊。好舍不得，大家都要離開了。”
許博文一邊看著書一邊說道：“放心，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也是，你這家夥的名次永遠和我排在一起呢，就連畢業後分配的崗位都是一樣的。”
“那是我特意這麽做的哦？”許博文合上了書，“我想一直和你待在一起。”
“誒？”白燦的臉一瞬間變得通紅。
結果這家夥上崗之後就再也沒說過這麽甜的話了。
再之後，我被要求進行身體改造，以便適應高負荷的工作強度。
“改造身體？！不，不要吧，白燦！這樣不好！”那一天，許博文的麵色前所未有地驚慌，“如果這樣的話……”
白燦歎道：“沒有辦法，這是上麵的決定，我們必須得遵從吧？”
許博文叫道：“那我和你一起！我不想讓你一個人承擔不了解的風險！”
白燦露出了淡淡的苦笑：“你永遠在這個時候陪在我身邊呢。但是不用了，博文，這次名單上沒有你的名字了。”
結果那家夥之後竟然主動要求當改造人體的誌願者。當時正好缺少實驗人體的數據，就被拉過去先一步改造了。連這種事都要搶在我前麵，實在是太傻了。
畫麵一張張閃過，最終，兩人都停在了最後一頁。
“真是的，直到最後都比我早一步啊。”
白燦輕輕地將手放在許博文的臉頰旁，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