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縫合手術

  雪岩強作冷靜地往後退了兩步。


  “不妙啊，在知道對方能力的真相之前，貿然進攻是不可取的。”他暗暗想到，“而且，他竟然能在挨了一記熱能拳還如若無事地站起來……這究竟是為什麽？”


  波亞諾威微笑著張開了嘴。


  “舌頭射擊！”


  他的舌頭中鑽出了一個黑洞洞的槍口，再度射出了貨真價實的子彈。


  “呃！”雪岩側身閃過，就地滾了一圈，然後從腰間取出了那把名為“凱旋將軍”的手槍。


  他將槍口對準了波亞諾威，並扣動了扳機。


  子彈呼嘯而出，一發命中了波亞諾威的頭部，然後發生了劇烈的爆炸，火光噴射出數米遠，整個防護罩內的大部分空間都彌漫著黑色的濃煙。


  “別跟我說這還沒死啊……”雪岩緊張地觀察著對方的動靜。


  “唔哦！這是什麽？這太棒了！”在短暫的寂靜之後，波亞諾威大叫了起來，“這是子彈嗎？子彈竟然能引發如此壯觀的爆炸！”


  他的臉上滿是灰黑色的焦痕，但卻沒有半點損傷。能夠摧毀半徑五米的爆炸，竟然無法殺死一個人，這讓雪岩覺得難以理解。


  “隻能是他的能力導致的……但是，究竟是怎樣的能力？！”


  就在這時，雪岩突然想起了什麽。


  “難道說，是代行者嗎？”


  西西裏家族的首領，擁有能夠適應攻擊，逐漸對各類傷害免疫的能力，他克隆自己的細胞，創造了名為“代行者”的存在。


  每一位行刑人的身邊，都有一位代行者作為護衛，波亞杜威當然也不會例外。


  “代行者應該是一個仿生機器人，我一直都是這麽認為的。”雪岩一邊閃躲著子彈，一邊思索道，“但是我忽略了一點，倘若行刑人能夠用自己的能力更好地使用代行者的話，譬如說，將克隆細胞和自己融合……”


  波亞杜威叫道：“喂，小鬼，要不要和我做個交易？如果你把那把槍給我，我就饒你一命，怎麽樣？”


  雪岩默不作聲地抬起了手槍。


  “怎麽，你難道要拒絕嗎？真愚蠢。”波亞杜威嗤笑著抬起了手。


  “如果真按我所想的話。”雪岩內心暗道，“那家夥，估計是用自己的能力，把代行者融進了身體裏，就像他把手槍融進手指和舌頭裏一樣，所以才會這樣耐揍。”


  波亞杜威的手中，再度射出了數發子彈。


  “我之前是按照普通人的承受力揍的，如果是這樣的話。”雪岩深吸了一口氣，“解決方案很簡單，加大力度就行了。”


  “冰結·隨機倍數增幅。”


  “叮您的能力被增幅了0.172倍，請確認。”


  “哈？開什麽玩笑！”雪岩驚道。


  隻見他的周圍出現了很細小的冰霜，並沒有擋住子彈。


  “糟了！動態視力強化！異物驅逐！”


  這是雪岩自己研究出的躲避高速射擊物的方法。異物驅逐能夠暫時性地加快大腦思索的時間，在這段時間內準確地用動態視力判斷出子彈的運行軌跡，然後進行躲避。隻要身體活動的夠快，就能閃過本應命中的子彈。


  “冰結·隨機倍數增幅！這次給我給力點啊？！”


  “叮您的能力被增幅了37倍，請確認。”


  隻一瞬間，方圓十米內的全部物體都被凍結，雪岩呼出了一口寒氣，看著波亞杜威被凍僵的表情，然後握緊了拳。


  “你身體裏，包括大腦裏的水分應該被凍住了。”雪岩說道，“但是……既然有適應力的話，結果如何我也不清楚。”


  他的拳心綻放出了猛烈的光芒。


  “不過無礙，就讓你嚐嚐我的全力好了。艾拉，輔助我！”


  “明白了，雪岩。”


  “熱能拳·隨機倍數增幅，加上艾拉的隨機倍數增幅！”


  “叮您的能力被增幅了112乘2014等於225568倍，攝氏度隨機值3900，請確認。”


  隨機的倍數，再乘以另一個隨機的倍數，再加上隨機溫度的能量拳，在三個隨機數的加持下，將這被命運驅使的能力發揮到極致，這便是雪岩的所謂“全力”。


  陡然間，一股巨大無比的能量出現在了雪岩的拳心處。


  “看來命運讓你死透了。”雪岩說道，“二十二萬倍威力的能量，隻希望別給城市帶來太大的破壞啊。”


  雪岩盡力地將這股能量往天上引去，隻是讓沿途的軌跡稍稍擦中波亞諾威的身體。即便如此，造成的破壞力還是極其恐怖，僅一瞬間便將他之前召喚出的半徑十米、加固124倍的防護罩徹底擊破，然後化作一條虹光，直往天際的深處湧去，延伸了數千米。整座城市都被這巨大的能量帶照亮，如果不是雪岩全力操控，恐怕這一帶的建築都會被毀滅殆盡。


  “我……贏了嗎？”雪岩望著被能量照亮的夜空，不停地喘著氣，“這一擊的消耗著實有些受不住啊……”


  然而，那巨大的能量卻突然間，如同被黑洞吸入一般，迅速地旋轉著消失了。


  “縫合手術（SutureSurgery）。”


  “……怎麽可能？”


  雪岩一瞬間呆住了。在夜空之中，取代那龐大能量的，是一個男人的身影。波亞杜威，此刻已經不再是一個實體，而是能量，由大量光和熱組成的能量。那些能量構成了人形，這便是波亞杜威現在的姿態。


  “他的軀體，確實在一瞬間被轟成了灰燼……”雪岩自言自語道，“但是，他的能力，究竟是怎樣的能力，竟然能夠達成這樣的奇跡？！”


  波亞杜威已經無法發出聲音，但他依然在“思考”著。通過讓靈魂附著在能量子上，完成某種連接，人思維就能持續，這是他的靈魂出於本能做出的自保手段。


  波亞杜威看著自己由能量體構成的雙手，在內心喃喃自語道：“縫合手術（SutureSurgery），一開始我以為這個能力並不算特別強，但時至如今，我才明白，這絕對是最強大的能力啊！”


  一開始，縫合手術的能力，表現為能將兩個物體縫合在一起。譬如，他能夠將筆縫合到身上，能夠將傷口縫合，能夠將斷裂的東西強行粘回去。但是，所謂的縫合是十分粗糙的，效果並不良好。如果操作不得當的話，甚至還會造成反效果。


  直到有一天，他試圖將一隻筆，和另一支筆縫合在一起時，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兩支筆並沒有像他想象的一樣連在一起，而是變成了一個扭曲的、形狀奇特的一隻新的筆。


  直到這時，他才明白過來，自己的能力的真實，並非單純地將物體相連接，而是能夠將兩個實體以不可描述的方式相糅合。


  譬如將炸彈縫合在人體的器官裏，就能將心髒、或大腦、或脊椎，改造成無法治愈的器官炸藥。


  這種縫合是不可逆的，就算波亞杜威本人也無法解除，被縫合的事物會永遠以扭曲的姿態存在著，單純的暴力分離隻會讓被縫合的兩者都遭到破壞。


  通過這個能力，波亞杜威改造了自己。他將手槍縫合在了自己身體的各個部位，需要的時候就能使用。他甚至還將代行者外層的那些克隆細胞也融合進了自己的身體，這樣他便能夠適應傷害，相當於一個人掌握了兩種強大的能力。


  這使得他，從某種意義上說，算是行刑人之中最為棘手的存在。


  但即便他花費了百般心思改造的身體，在雪岩那龐大、正麵的能量轟擊下，依然無法存活哪怕一秒。波亞杜威的身體，以及代行者的細胞，都在一瞬間死亡了，但在意識消失、靈魂飄散之前，他下意識地觸發了能力，發現了這個能力的第三種用法。


  他將自己的靈魂，和那龐大的能量縫合在了一起。


  也許是因為靈魂本身就是一種能量，這個操作並沒有受到任何的阻礙，雖然肉體已經滅亡，波亞杜威卻憑此徹底超脫了肉體的存在，化作了一具恒定不滅的能量體。


  “我必須要感謝你，小鬼。”波亞諾威直接和雪岩的靈魂對話道，“你幫助我理解了生命的真諦，我現在這個形態，正可謂是人類的極致，是充斥著龐大能量、不可磨滅又絢麗的存在……這種感覺，實在是太棒了。”


  雪岩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


  “我搞砸了！”他一邊後退，一邊在內心痛罵著自己，“在不清楚對方能力真相的前提下，貿然使用巨大的能量，結果造就了一個貨真價實的怪物……”


  艾拉說道：“雪岩，他幾乎完全吸收了剛才你那一擊的全部能量。現在的他，已經可以說是無敵的存在了。”


  波亞杜威伸出了一根食指：“現在，小鬼，作為對你贈與我這樣龐大能量的回報，我也稍微回饋一些吧，比如這樣。”


  他的指尖射出了一條強烈的能量射線，瞬間射穿了雪岩的左腹部。


  “呃啊！”


  望著那被瞬間燒穿的傷口，雪岩連疼痛都沒能感知到，便倒在了地上。


  “完全……無法……對抗……”


  這是雪岩從出生以來，第一次感受到這般無力。過去，哪怕是麵對維格莫斯的人偶，以及差點被代行者殺害的時候，他都未曾有過這樣的絕望。


  波亞杜威，已經化身成了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