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維格莫斯

  這是發生在“未來”的故事。


  新世紀走到了第十個年頭。這一年，全球的情勢再度穩定了下來。原本取得一定優勢的反抗軍勢力開始逐步敗退，非洲地區的遊擊戰組織被清剿、北美地下組織徹底消亡，隻有亞洲地帶還有少部分的反抗軍在維持戰線。


  即便如此，隨著反抗軍最大根據地——成都被攻陷，所有人都意識到，世界上最後一個為自由、平等抗爭的團體，也將在近十年的戰鬥後迎來落幕。


  十二月二十日，莫斯科大街，大雪。一位男子靠在一處老舊電話亭的旁，呼出白色的霧氣，手上拿著一份最新的報紙。


  報紙的頁頭用世界語寫著“成都陷落”。


  他從大衣口袋裏拿出了一部老式手機，用原始的鍵盤按下了一句話。


  “是時候了？”


  然後用大拇指顫顫巍巍地按下了發送鍵。


  “維格莫斯？”


  就在他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一個出現在背後的幼嫩的聲音突然嚇了他一跳。


  維格莫斯扶了扶眼鏡，微笑著轉過身。對方是一個其貌不揚的男孩子，臉上滿是白色的雪塵。


  “什麽事？”他問道。


  “報紙，要付錢的。”


  孩子的眼睛內閃爍著藍色的光芒。


  不付錢的話下一秒就會被殺——這樣的危機感讓維格莫斯心頭一震。他急忙從另一個衣袋裏拿出備用的身份卡，遞給了孩子。對方飛快地接過，往自己的身份卡上靠了一下，然後鞠了一躬，將卡還給了他。


  望著孩子離開的背影，維格莫斯無奈地搖了搖頭。


  那孩子是地下情報組織，“太平洋海蛇”的成員。隻要有人肯付錢，他們就會代為傳遞情報。在如今這個世道，他們也差不多快消亡殆盡了，雖然反抗軍的狀況要更慘一些。


  莫斯科算是他們最後的後備線。這裏居住著許多貧民與法外分子，曾經身為首都的氣象已經一去不複返。但也正因如此，莫斯科地下城成為了反抗軍最好的掩護所。


  但這也是遲早會結束的事。隻要帝國哪一天征服了這座城市，哪一天這裏就將煥然一新，以喪失自由與人權為代價，換來強大的繁榮。


  “異能力者間的戰爭終將結束。”


  維格莫斯喃喃地念著報紙上的台詞，心情低落到了極點。


  過了數分鍾，那部老式手機振動了起來。


  維格莫斯略顯緊張地按下了確定鍵。


  屏幕上蹦出來了一行信息——


  “剩餘人數1，信息無法發送。”


  他的手顫抖了起來，然後捂住了自己的嘴。手機摔在了雪地裏，很快便被撲在地上的冰晶淹沒了。維格莫斯踉踉蹌蹌地靠在身後的牆上，絕望地望了一眼慘白的天空，瞳孔瞬間變成了血紅色。


  “神啊……”


  他輕輕地歎了一聲。


  時間的流速開始變慢。從那一瞬間開始，地球從原本的物質群中分離了出去，一股巨大的、超越維度的力量籠罩住了這顆可憐又幸運的星球。


  “那麽，你要付出怎樣的代價呢，維格莫斯（觸碰禁忌的人）？”


  體內的異星生物向他問道。


  “我們倆的生命吧。”維格莫斯苦笑著說道。


  “法則漩渦是遠遠超出這個區域承受極限的異能。”異星生物說道，“就算時間回溯隻發揮了其百分之一的效力，也會導致這顆星球的一切被完全摧毀。除非……”


  “除非我盡可能地保持意識，完整地將一切拚回二十年的樣子。”


  “……你應該知道後果。”


  “全身被撕裂成連基本粒子都無法組成的湮滅狀態？你已經跟我說過很多回了。”


  “不僅如此，因為你跳出了地球這個物質區，二十年前的你將無法被複原，而這也會從某種意義上改變過去。”


  “我知道。”維格莫斯聳了聳肩。


  “你的存在會被徹底抹去。”


  “我知道。”


  “即便如此？”


  “即便如此。我很抱歉拉著你一起。”


  “沒我的幫助，你頂多能回溯兩小時。”異星生物似笑非笑地說道，“先看到那個結局的是我，你才是被拉進來的替死鬼。該說抱歉的應該是我才對。”


  “那就兩清啦。”


  “話說，就要開始了哦？怎麽樣，即將拯救世界的感覺？”


  “嗯……就像早餐吃到沒煮熟的糖心雞蛋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