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乾清宮
左弗請旨天子斷家務的事立刻就在朝野內外引起了轟動!
大眾永遠有一顆看八卦的心,像左家這等處在時代風口浪尖的,無論做點什麽事都會引起旁人的議論。
私生子,外室行刺,這一幕幕已讓大家吃了好多瓜,沒想到這會兒,前麵的瓜還沒吞下肚子呢,這會兒又有瓜可以吃了。
請天子斷家務事?天下隻有鎮國公有這膽子吧?
山芷嫻帶著一群宮婢站在乾清宮外,望著乾清宮緊閉的大門,雙手不由自主地攥緊。
鎮國公入宮了。
若是旁的國公入宮她身為一國之母自不會來關心。可嫁給天子大半年了,她慢慢也察覺到了鎮國公在天子心裏那是不一樣的。
而且……
她身為皇後,至今都未在乾清宮留宿過,這對一國之母來說,簡直是莫大的恥辱。
而且她還聽到一些傳言,說是乾清宮內藏有鎮國公的畫像,陛下入睡前都要取鎮國公畫像出來瞧看。
如此詭異的舉動,絕不像一個君王對臣子該有的態度,這是超越了君臣之情的男女之情。
而身為女子的她,也敏感地察覺到了,陛下對她禮遇有加,可卻缺乏男女之間的溫情。他尊敬她,也會放縱她一些小喜好,在任何場麵都十分給她麵子,甚至會由著她耍些小性子。
隻是僅僅是這樣的話,那麽自己對天子來說也僅僅隻是個皇後罷了。他可以這樣對自己,也可以這樣對別人,隻要那個人是皇後!是的,他給予的隻是國母的體麵,而沒半分男女之情。
身為蘇州的第一才女,素來被人追捧山芷嫻很難忍受這種落差。
少女心思總是春。
誰沒幻想過自己未來夫君的模樣?誰會想到,她竟能嫁給天下最尊貴的人?誰又能想到,天子是如此俊美?
可誰又能想到,才貌雙全的自己竟不能博得天子的喜歡。而天子心裏掛念的那人此刻正在乾清宮裏,當她的請旨奏章遞上來後,天子便迫不及待地召見了她。
如此心急,當真隻是兄妹之情嗎?!
山芷嫻抓著手裏的方帕,隻覺心底酸楚到了極點。她聽旁人說,鎮國公身形魁梧如男子,容貌也毫無女子的溫柔婉約,性格更是粗鄙不堪,這等女子怎能入得了男子的眼?能入得了天下至尊的眼?!
她深深呼吸著,企圖將心裏的不甘,委屈,嫉妒從心底掃走。她是皇後,她不該如此善嫉。
緩步走上前,道“聽說陛下召見了鎮國公,本宮仰慕國公爺已久,還勞煩小高公公進去通稟一聲,就說等陛下與國公爺談完國事,本宮想一睹國公爺風采。”
“皇後娘娘言重了。”
高遠躬身道“娘娘想見國公爺派人來傳喚就是。”
頓了頓道“雖說後宮不得隨意見外臣,但鎮國公非一般外臣,她身為女子身,身上還有江寧縣主的封位,皇後召見也並無不妥。”
“鎮國公可是巾幗英雄,便是戲文裏唱的穆桂英都不能與之相比。這樣的人物,本宮怎可自持皇後身份而有所怠慢?”
山芷嫻臉上掛著得體且溫柔的笑,“本宮在家鄉就聽了她不少的故事,早已心生向往,故而有些等不及了,一聽她進宮了,便想來看看咱們的女英雄是不是真如評書說的那樣,長了三頭六臂,有通天徹地之能?”
“皇後娘娘說笑了。”
高遠笑著道“評書先生那都是瞎說的,鎮國公除了長得高點,並無甚稀奇的地方。不過她行事做派的確與閨閣婦人不同,有男兒家的爽朗,說話直來直去的,有時還很嗆人呢。”
高遠想起左弗看自己的眼神,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
身為閹人見多了鄙視的眼神,可像左弗那樣將自己當普通人的卻不曾見過。
私下裏,她經常喊自己小高,喊自己幹爹老高,就像尋常朋友那般,聽著就讓人舒心。
見高遠說得真誠,山芷嫻眼裏閃過一絲晦暗。
鎮國公人在瓊州,可為何宮裏說她好的太監總是這麽多?
“小高公公與鎮國公很熟?”
“回娘娘的話,以前也隻有過幾麵之緣。不過這回陛下派奴婢去瓊州傳旨,一路回來倒是有幸與鎮國公多說了幾句話。”
山芷嫻點點頭,“聽說鎮國公為人隨和,無甚架子,現在看來都是真的。”
“娘娘,奴婢給您進去通稟一聲?”
高遠覺著皇後打聽的有點多了,便適時地轉開話題,不再繼續下去了。
“不必了,你就說我來過,等下若是國公爺有空,便讓她來本宮宮裏坐坐吧。”
“是,奴婢恭送皇後娘娘。”
望著皇後遠去,高遠搖了搖頭,心裏不由感歎皇後到底太年輕,太沉不住氣了。
靖國公昨日才轉醒,身體尚未完全康複,左家正在風口浪尖上,這時候召見鎮國公真是萬萬不妥。
本鎮國公一直未嫁,陛下死活不在鎮國公婚事上鬆口就惹人遐想了。現在鎮國公才入宮,又在這檔口上,皇後就火急火燎地要見人,還趕到乾清宮來,這若要人知道了,流言不是傳得更厲害了?
皇爺是不會樂見於此事的,皇後這一步走得不夠聰明,怕是隻會將皇爺推得更遠呢。
不過,這也不關他什麽事,畢竟,比起高高在上的皇後,他還是喜歡喊自己小高的鎮國公。要是這位能入宮當皇妃,他一定要過去伺候著。
乾清宮內,朱慈烺將一盤綠豆餅推到左弗跟前,道“知道你要入宮,讓人做了你最喜歡的綠豆餅,裏麵擱了豆沙棗泥,你先吃一塊再說話吧。”
“多謝陛下。”
左弗起身作揖,“隻是眼下父親身體尚虛弱,外麵又謠言滿天,臣,實在無心享用這禦膳房的糕點。”
“你這是怨朕了?”
朱慈烺輕笑,“這口氣聽著心裏有氣啊?”
“臣不敢。”
左弗道“再者臣就算有氣也不該朝您撒火,也不敢朝您撒火,您是君,我是臣,哪有臣對君父撒火的道理?再者,臣為何要怨陛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