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以退為進
朱慈烺端坐在龍椅上,龍椅下的高庸尖著嗓子,將左弗以及孫訓珽的奏折念完後,大臣們都炸鍋了!
那個女人……
不但守住了常州,還活捉了多鐸以及一幹韃子勳貴?!
大明與清軍打了幾十年,何曾有過這樣的大勝?!
連孔有德,阮大铖等幾個叛徒都被殺了?!
眾臣一陣迷瞪,可隨即就歡呼了起來!
一朝天子一朝臣,更別提異族統治了。
握在手裏的權利才是權利,不然也就圖個虛名罷了。朱家的江山能保住,不管是哪一派,隻要還站在這朝堂上的,心裏還是高興的。
“陛下,如此大勝必要傳召天下啊!”
錢謙益十分歡喜地道“江寧縣主此次不但守住了常州,還活捉了多鐸,傅勒赫,傅喇塔等一幹勳貴。若我們以此與清廷談判,必能得幾年修生養息的時間啊!”
朱慈烺笑著點頭,“錢愛卿說得是。”
他揮揮手,高庸立刻從邊上小太監那接過一副畫卷。
“此畫卷上畫的是左弗身邊的親衛。”
朱慈烺的聲音有些低沉,“他至死都未倒下,也未放下手中的刀,康安郡伯趕到的時候,他還站在那兒,雙目平視,生生將自己活成了一座豐碑,如此忠烈,朕不但要昭告天下,還想為他樹碑立傳,追封忠貞侯。”
高庸下了玉階,將畫像展開,將畫像給諸朝臣看。
諸人莫不是驚駭。
這樣的事他們隻在史書上見過,可當這樣的忠烈出現在他們眼前時,他們卻感受到了一股不真實。
一個小兵,沒讀過聖人書,父母皆無。
他曾是塵世最卑微的人,卑微到了塵埃裏,可如今……
他的名字出現在這金碧輝煌的朝堂上,出現在他們這些公卿大臣的耳裏,日後……
他的名字會響徹天下,名傳千古!
一個小兵,就這樣,用著一把鋼刀撐起了自己流芳千古的美名。這是他們這些讀書人最終極的追求,可他們大多人隻會泯然於世,最終消散在這塵世裏,如一顆塵埃都不如。
心靈被深深激蕩著。
他們從來沒想過,一個小兵也是可以擁有聖人般品質的。他們無法想象,到底是什麽樣的信念支撐了這個小兵,至死不倒,將自己活成了一座豐碑!
有些感性的大臣忍不住紅了眼,輕輕抽噎道“大明有此將士,必將千秋萬載!”
“吾皇萬歲!”
一些機靈的大臣忙跪倒恭賀天子,朝堂裏一派喜氣洋洋,君臣和睦的場麵。
待場麵話說完,朱慈烺便道“常州武進縣令左弗此次僅憑城中八千守軍取得如此戰功,朕以為應嘉獎。一眾犧牲將士也應受褒獎,左弗於武進蕩南修了陵墓,專門安置陣亡將士,朕想親自書寫陵園字碑。”
他頓了下又道“左愛卿奏章裏有句話說得好,波濤不盡英雄淚,千古長流節烈名!紀為漢家天下犧牲之人,紀為保家衛國犧牲之人,紀為捍衛百姓安全而犧牲之人,千古英烈,永垂不朽!!這墓碑便由朕來書寫,千古英烈,永垂不朽。”
喜悅的氣氛一下蕩然無存。
天子要親自書寫碑文這沒什麽,可若是封賞……
死了的再怎麽封賞也不為過,可左弗的封賞就值得琢磨了。
她一介女流,入了官場已是天大恩賜。這才當了一年縣令,再升,難道真要升成知府嗎?雖說以這功績升個知府都是小氣了,但問題是她是左家的人,又是女子,這就難辦了……
可不賞賜又不行,有功不賞,那不是要讓天下人寒心嗎?
朱慈烺將諸臣的沉默看在眼裏,眼底閃過一絲譏諷,隨即又恢複了平靜。
“左弗初進官場,才在常州當了一年縣令,且常州諸事才開了個頭,也不宜調動。”
朱慈烺緩緩道“這功便先記著,從內庫挑些好東西封賞下去,其他賞賜待她在任上做滿三年再說罷。”
諸朝臣一愣。
本以為天子這回必要挾大勝之事大大封賞左弗,可沒想到居然隻賞些實物?這……
錢謙益等人相互看了一眼,心裏有點發涼。
這個天子雖年少,可顯然不好糊弄。執掌朝政一年,成長之快讓他們感到驚心。而且多有驚人之言,似受左弗影響很大。
聽說,陛下時常會收到左弗從常州寄來的書,書信往來也是十分密切。這哪裏像天子與朝臣的往來,倒更像是家人朋友間的往來,二人相互寄信,完全繞開內閣,這不是奏章,這是家書。
君臣關係和睦地令人羨慕。這樣的關係,天子居能忍下,不為其封賞?
“左弗祖母還未有封位吧?”
天子忽然話鋒一轉,道“世人生兒,便指望其傳宗接代,光宗耀祖。左弗一介女流,創下如此不世之功,若不能萌蔭族裏,倒顯朝廷刻薄了。”
頓了下又道“這樣吧,便賜左弗祖父一個昭毅將軍,再加封其妻為三品淑人吧。”
錢謙益等人心裏一凜。
昭毅將軍可是三品武官了,雖說這也隻是掛個名頭拿點俸祿而已。可將一介平民直接一步登天,這可當真是光宗耀祖,萌蔭族人了啊!
陛下這手段又高了……
錢謙益有點憂傷。其實他不反對左弗,也不反對天子,隻是身為內閣首輔,若是什麽都順著天子,那不就顯諂媚了麽?
所以平常總是要說三道四一番。可這一回,天子一招以退為進,直接斷了他們的退路,這事不答應也不行了!
想到這裏,錢謙益隻得出列,執著笏板道“聖天子英明,吾皇萬歲!”
首輔一表態,其他人也紛紛跟著表態。
隻要不讓左家那兩個有用之人再高升,其他人高升就高升吧。
“左弗希望戰俘留在常州,常州勞力極缺,這多人若送來南京也是負擔,若左弗有能力消化,便留在常州吧。諸愛卿以為如何?”
“韃子不能留在常州。”
錢謙益道“其他人若左大人能接收,那是再好不過了。”
他頓了頓,略帶試探地道“陛下,左大人那兒勞力很缺嗎?臣也聽到一些消息,說是不少鄉民入城,爭著給左弗幹活,武進的民生因此改善,臣心裏納悶,以往征兆民夫千難萬難,怎到左大人這兒就變成爭相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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