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鳳梧巢

  “咽得下如何,咽不下如何,在我這裏,都得咽下去。”


  這話不僅令老夫人一愣,也讓雲姝抖了一下,筷子上的菜又掉回了盤子裏。


  秦商陸看了她一眼,驚的雲姝忙放了筷子,小聲喊傭人把那盤菜撤下去。


  也不怪雲姝害怕,秦商陸平常雖然冷淡,做事也狠絕,但卻極少說這種霸道的話,雙重作用下,讓飯桌上兩位出身雲家的女人都感到了壓迫。


  雲姝連大氣都不敢喘,生怕秦商陸遷怒與她這個跟雲家出了五服的女兒。


  倒是秦老夫人這個出身雲家嫡係的女兒冷了臉,筷子啪的往桌子上一放,聲音沉沉:“你說這話什麽意思,是打算跟雲家撕破臉嗎?”


  “在雲擎敢把主意打到朝顏身上的時候,我跟他們就已經撕破臉了。”秦商陸說道。


  秦老夫人一聽又是因為陸朝顏,更是生氣:“雲擎雲擎,這事就過不去了是吧,雲擎已經進去了,受到了懲罰,你還想怎麽樣。”


  “沒想怎麽樣,做錯了事就要認,想借著您要挾我,在我這裏行不通。”秦商陸聲音淡淡的道。


  秦老夫人被他這滿不在乎的語氣氣著了:“你現在真是翅膀硬了,覺得自己不需要雲家了,就想把他們一腳踢開是嗎?你就不怕雲家惱羞成怒,聯合你那些叔叔伯伯們置你於死地嗎?你是不是仗著自己現在身體好了就能瞎折騰了,你才好幾天!”


  見她如此生氣,秦商陸微軟了語氣:“奶奶,我有分寸。”


  “你有什麽分寸,你的分寸自從遇到這個丫頭早就沒了。要不是為了她,你怎麽會想和雲家斷路。”秦老夫人瞪向了陸朝顏。


  陸朝顏:……


  她老老實實吃個飯也錯了?

  “我第一次喜歡一個人,沒有經驗,在喜歡的人麵前不懂克製,您見諒。”秦商陸從善如流的接了話。


  秦老夫人:……


  她真是能被這兩個人活活氣死,她的孫子不僅身體被陸朝顏治好了,連性格也變了,以前他哪裏會說這些話。


  “吃飽了嗎?”秦商陸的視線落回陸朝顏身上,聲音不自覺的柔和很多。


  其實沒有飽,甚至陸朝顏才剛動筷子。


  不過她接受到了秦商陸想提前離席的信號,立刻放下筷子,乖巧點頭:“飽了。”


  “那我們回去。”秦商陸伸出了手。


  陸朝顏立刻把手放上去,由著秦商陸把她拉起來,跟著他離開了老夫人的住處。


  “你今天心情不好嗎?”走出來之後,陸朝顏才問道。


  秦商陸搖頭:“並沒有。”


  “那你怎麽也氣起老夫人來了,我氣氣她她不會跟我真生氣,你氣她她可能會真生氣。”陸朝顏問道。


  “我沒有氣她。”秦商陸道。


  陸朝顏:……


  那還不叫氣啊,沒看秦老夫人臉都黑了嗎。


  “我隻是在給她一個信號。”秦商陸解釋道。


  “什麽信號?”陸朝顏沒聽出來秦商陸在釋放信號。


  秦商陸說道:“秦家和雲家世代聯姻的關係,從我這裏終止。”


  他語氣裏透著堅定,好似很久之前就在謀劃這件事,並非隻是因為陸朝顏。


  陸朝顏也聽出了他的決心,問道:“是雲家太過分了嗎?”


  秦商陸搖頭,視線穿過黑暗,看向了某個方向:“我帶你去個地方吧。”


  “現在嗎?”陸朝顏看了看天,雖然時間還早,但是她肚子還餓著呢。


  “嗯。”秦商陸牽著她的手:“走吧。”


  陸朝顏在秦商陸麵前很多時候都是乖巧的,比如此時此刻,當她感受到秦商陸的情緒變的低落時,她就忘記肚子還餓著的事情了,隻想不管多遠,她都陪著他去。


  秦商陸牽著她穿過黑暗,卻沒有走多遠,連秦家大門都沒有走出去,隻是繞過了幾棟建築,就停在了一座院子門前。


  鳳梧巢。


  借著昏黃的路燈,陸朝顏隱約看見了三個字。


  陸朝顏在秦家住了這麽久,平常很少在這個大的出奇的地方閑逛,所以並不知道這個地方,不過她偶爾和秦商陸在飯後散步的時候注意過一個細節,秦家眾多住所,獨立的院子並不多,有名字的更少,除了秦商陸住的浮生庭,就隻有這個鳳梧巢了,連老夫人住的地方都沒有特意取個名字。


  她直覺這個地方或許和秦商陸有關,好像和他有關的地方才有名字,像浮生庭,像望雲居。


  秦商陸牽著她走了進去,陸朝顏第一眼就被院子裏的一顆梧桐樹吸引了視線,此時正值秋季,高大的梧桐樹上滿是金黃的樹葉,地上也落了一層,微風拂過的時候,能聞到一股落寞的蕭瑟,一如這個沉寂的院子。


  但又不得不說,這顆梧桐樹很漂亮,看的出來是被常年精心修剪和打理的。


  “我母親生前最喜歡的就是梧桐,這棵樹是我父親從法國空運移植回來的。”秦商陸站在樹下,微微揚著下頜說道。


  陸朝顏明白了:“這是你父母的故居?”


  秦商陸:“嗯。”


  陸朝顏其實還挺好奇秦商陸的父母的,她時不時的會問阿魏一些秦家的事情,阿魏幾乎是知無不言,可對於秦商陸的父母,每次都是諱莫如深。


  她隻知道秦父秦母都是早逝,秦母死於難產,秦父死於對亡妻思念過度,拖垮了身體。


  “你父母一定很相愛吧。”陸朝顏說道:“聽說梧桐樹是文人筆下的愛情樹,情係長江水,花開梧桐樹,百鳥爭鳴時,隻待鳳來棲。”


  聽說鳳凰非梧桐不棲,鳳凰是神話裏最高貴的神鳥,故此梧桐樹也代表著最高貴純潔的愛情,古代文人常以梧桐比喻愛情,相關詩詞數不勝數。


  但秦商陸卻給了她一個否定的答案:“並不,父親深愛著母親,母親深愛著她的初戀。”


  陸朝顏:……


  她滿眼都是不可思議。


  “不難想象吧。”秦商陸說起父母語氣也很平淡:“我母親出身雲家,和雲姝一樣,是雲家從族裏挑選出來培養的,她是一個才女,喜歡讀書和寫字,別人都說她投錯了胎,她更應該生在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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