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這丫頭，可為主母
陸朝顏將食指中指無名指搭在了老爺子的寸關尺上，片刻之後就已經胸有了然，收了手斷道：“卓爺爺，您身體保養的極好，並無大礙，也無隱疾，近來不適是因為口瘡的舊疾又發作了吧。”
卓老爺子暗暗心驚，他的口腔潰瘍的確是幾十年的舊疾了，但潰瘍的位置在唇內臉頰兩側，並不在舌頭上，自己說話時別人是看不到的，這個小丫頭卻靠診脈就診出來了，這是華佗在世不成？
“我確有口腔潰瘍，但你是怎麽知道的？”卓老爺子很是好奇。
“您說話時我觀了您的舌苔，舌色淡紅，舌苔白厚，診脈時脈象細弱，而您今天的麵色也有些暗黃，這在我們中醫上來看，就是肝、脾、腎三髒運行不暢。肝鬱氣滯，火從內生，既可循胃經上行，發為口瘡。脾氣不足，推動無力，鬱積化火，亦可生瘡。腎陽不足，火少無力溫暖脾土，同樣可見上熱下寒，口腔生瘡。”
卓老爺子大致明白了，遂追問：“那我的根結在何處？”
“在於脾氣不足。”陸朝顏這次並沒有再用中醫辨證理論和他解釋，而是換了一個角度：“卓爺爺，您剛得了一個大胖外曾孫，心情順暢，不可能是肝鬱氣滯。而您的身體保養的好，也不存在陽虛的問題，那就隻剩下脾氣不足了。”
這就很好理解了，卓老爺子大笑：“你這是看病還是看相啊。”
“異曲同工吧。”陸朝顏微微一笑：“這大概就是給熟人看診的好處，可以取巧，不必過於依靠醫理，且診斷很準。”
學以致用，舉一反三，是個好學生。
卓老爺子對陸朝顏更讚許了幾分，所謂師父領進門，修行靠個人，老師一股腦的把知識都塞給你，你若不能自己克化領悟，不能融會貫通，那也是無用。
“那你就給我開個方子吧，若是能治好了我這磨人的舊疾，卓爺爺可得好好謝謝你。”卓老爺子笑言。
“您客氣了，舉手之勞。”陸朝顏看了看四周，問秦商陸：“書桌我能借用嗎？”
“用吧。”秦商陸一副這是自己家的語氣。
陸朝顏便起身去書桌那邊借了紙筆，寫了一個方子拿回來給卓老爺子。
卓老爺子看了一眼就露出了讚許之色：“好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比書蝶寫的都好。”
越是試探，越是了解，越是了解，越是覺得陸朝顏是個寶藏女孩。
也不怪眼高於頂的秦商陸對她動了凡心，這般女子，連他都想討回家當孫媳婦了。
“您過獎了。這個方子您拿回去按照上麵的醫囑服用，三劑便可見效，十五劑服下即可痊愈。”陸朝顏謙虛一笑。
“好好好。”卓老爺子把方子折好收進了口袋裏，轉而指指棋盤：“可會下棋？”
“秦商陸教過我。”陸朝顏頷首。
“哦？”卓老爺子看向秦商陸。
“她原本就會，我又指點了幾天。”秦商陸說道。
“那我可要檢查檢查你這當老師的水平如何了。”卓老爺子示意他讓位：“你到一邊去坐，我和朝顏下會。”
秦商陸頷首，給陸朝顏讓了位置。
陸朝顏也不推辭，和秦商陸換了位置，問道：“卓爺爺，您是想重新開一局，還是接著下？”
“接著下吧。”卓老爺子說道：“到你走了。”
這盤棋他和秦商陸也剛開局沒多久，雙方才剛把各自的兵馬派出去，卓老爺子想看看陸朝顏打算怎麽用秦商陸先前安排的兵馬，也存著幾分試探的心思，想看看她和秦商陸有幾分心意相通。
陸朝顏看了眼棋盤，心中有了計較之後，就走了一步棋。
咦？
卓老爺子心想第一步就沒用秦商陸的套路，這很沒默契啊，秦商陸把馬擺在這裏，顯然不是這麽用的。
不過才第一步，他也不著急，跟著走了一步，慢慢再看。
秦商陸坐在兩人中間，從一旁的茶盤上拿起一隻空杯，倒了杯茶遞給陸朝顏。
陸朝顏很自然的接過，放在唇邊抿了一口，注意力全在棋盤上。
卓老爺子不高興的橫了他一眼，你個小子，隻看見心上人沒茶喝，沒看見你老師我的杯子裏也沒水了嗎。
秦商陸露出一副後知後覺的樣子，給老爺子續了杯茶。
卓老爺子氣的胡子抖了抖。
“卓爺爺，到您了。”陸朝顏沒看到他和秦商陸的眉眼官司，見老爺子久久不走，低聲提醒了句。
卓老爺子忙捋了捋翹起來的胡子，低頭一看棋盤，頓時驚了一驚。
他的車呢？
陸朝顏啥時候把他的車給吃了？
“剛剛。”秦商陸點了點剛陣亡的黑車。
卓老爺子剛捋下去的胡子又被氣的翹了起來：“好你個臭小子，跟我玩外裏應外合是不是？”
他不過一眼沒注意，就被陸朝顏鑽了空子。
秦商陸唇角微勾：“是您自個下棋不專心。”
聽聽，還怪他咯？
陸朝顏壓根沒聽懂他們倆的對話，她剛才一心都是棋盤上，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秦商陸怎麽就跟她裏應外合了？
她不解的看向秦商陸，等著秦商陸給她解釋。
“沒什麽，繼續下棋。”秦商陸眼底有笑，那是唯有陸朝顏才能獨享的溫柔。
陸朝顏：“哦。”
像個小媳婦一樣乖巧。
卓老爺子：……
他到底是來參加外曾孫子滿月宴的，還是來吃狗糧的？
阿魏：反正我們家主肯定是來撒狗糧的。
再接著下棋的時候，卓老爺子就不敢再分心了，雙眼炯炯有神的盯著棋盤，和陸朝顏無聲無息的廝殺起來。
最後陸朝顏自然下不過卓老爺子，以落敗收場，但輸的也不算難看，沒把秦商陸的臉丟光。
“你的棋藝是商陸指點的，我倒是沒有看出來半分影子。”卓老爺子有些奇怪，按理說跟誰學的下棋，就有誰的影子，慣用的走法，多少會模仿一二，可半盤棋走下來，他竟絲毫摸不透陸朝顏的路數，若不是自己棋藝高，這一局未必他就能贏。
陸朝顏也實話實說：“我要是按照他指點的來跟您下，怕是早就輸的一敗塗地了。倒不如舍棄了他的高教，憑我這點三腳貓的本事跟您磨一磨，雖不能贏了您，但也不至於輸的太慘。若是後麵秦商陸看不下去重新接了棋盤，我也好歹給他保存了幾員大將，以他的本事，反敗為勝也是有可能的。”
卓老爺子因她這番話大為震驚，他著實沒有想到陸朝顏用的是這個戰術，也沒想到她有如此心思。
如果把他比喻成秦家的豺狼虎豹，把棋盤比喻成秦家的肥肉，陸朝顏代替秦商陸和秦家人爭奪肥肉的時候，用這種秦家人不熟悉的套路來打，就算會輸，也不會輸的太慘，反而如她所說，給秦商陸保留了幾員大將，也可供秦商陸反敗為勝。
好厲害的小丫頭。
到這一刻，卓老爺子才算真正明白秦商陸為什麽會對她動心了。
他不知道陸朝顏如此聰慧和秦商陸的指點有沒有關係，若是沒有關係，那她就是天生聰明，若有關係，那著實是一塊值得細心雕琢的璞玉。假以時日，絕對能和秦商陸並肩而站。
看透了這些，卓老爺子不由看向秦商陸，不著痕跡的對他點了點頭。
這丫頭，可當秦家主母。
秦商陸唇角微揚，他就知道，他看上的人，他的老師也定能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