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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自那日晏殊言在瓊池邊上瞧見韞彧之與司徒月兩人情意綿綿的那一幕後,這些日子便一直不曾出棲梧宮去。子瓏見她在棲梧宮內百無聊賴,心想著酷暑已過,近來天氣轉涼,外出曬曬太陽亦是極好。好一番軟磨硬泡,晏殊言才勉強答應與她一道去禦花園中賞賞花。


  一路走來,見著晏殊言的宮人們雖依舊是規規矩矩地行禮,但麵上的怠慢卻還是不曾逃過她的雙眼。晏殊言見狀,麵上倒是淡然,而子瓏卻是一臉不悅,欲開口教訓那些個宮人一番。晏殊言望著子瓏,朝她微微搖頭,子瓏見狀,隻得憋著一肚子的氣,不情不願地跟在晏殊言身後一道離開。


  “你們瞧瞧,那貴妃娘娘原先那般能討陛下的歡心,如今,這麽快便失寵了。果真是應了那句話,伴君如伴虎。帝王家的恩澤,向來是如此,來得也快,去得也快。”


  “的確是如此!我們最好還是別再磨蹭了!那司徒昭儀如今有了身子,陛下待她極好,整個宮裏都知曉。映凇宮要的東西,咱們如今自然是怠慢不得,趕快將它送去,方能早些交差。”


  晏殊言聞言苦笑,如今,這宮中的明眼人都已知曉自己當真是失寵了。韞彧之如今的心思,或許真的是再也不在自己這裏了。自那日她離開瓊池後,便不再出門,隻在心中暗自祈盼,希望他能來棲梧宮見她。如此,她才能確信,他的心中,還有她的立足之地。隻是,她在棲梧宮中等了他這麽些日子,也不曾等到他來的那日。思及此,她有些心灰意冷,對身邊的子瓏說道:“早知會如此,當日,在他自昏迷中醒來之前,我便應離開皇宮,或許,便不會有如今這番境地。”


  子瓏聞言,亦是不知該如何安慰她了。若是當時,自己還能安慰娘娘一番,陛下那般舍不得娘娘,定會前來棲梧宮見她。隻是,過了這麽些日子,陛下也不曾前來棲梧宮。自己雖也不怎出棲梧宮,但對宮中之事,亦是有所耳聞。那些小宮婢亦是經常在私下議論紛紛,道是近來陛下甚是寵愛那司徒昭儀,與陛下曾經對娘娘的寵愛相比,亦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子瓏躊躇半晌,這才歎著氣開口對晏殊言道:“娘娘,子瓏如今亦是不知該如何安慰你了。”


  晏殊言聞言,臉上的笑容更是苦澀,說道:“你也的確無須再像從前那般盡說些好話來安慰我,我如今也還算是心如明鏡,這宮中形勢,我亦是看得清楚。反倒是你,要好好與相九處下去,莫要如我這般,生生地錯過了。”


  “娘娘,世事難料,如今,陛下雖確實是與你有些誤會,但奴婢相信,不久之後,事情定會有轉機。”子瓏思忖了許久,還是開口安慰道。雖說娘娘她心中確實是充滿了智慧,但為情所困的女子,又能聰慧到哪裏去了?俗話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娘娘她如今又豈如從前那般心中清明,終究也隻是一個被情愛蒙蔽了雙眼的尋常女子罷了。


  晏殊言聞言,笑笑,不再作聲,兀自信步朝前走去。


  皇後與司徒月今日亦是乘著好天氣,在禦花園中賞花。司徒月腹中的孩子還不足三月,是以,還不曾顯懷,隻是身子確是要比以往豐腴了些,看著氣色亦是極好。皇後的親信自禦花園的一角疾步走來,在皇後的耳邊低聲說著些什麽。皇後聞言,雖是麵色如常,但若是仔細打量,便能瞧出她眼角不曾掩飾住的一絲笑意。


  司徒月見狀,心下起疑,麵上卻依舊是不動聲色。她裝作有些乏倦的模樣,對皇後說道:“皇後娘娘,臣妾今日在外走動了許久,亦是有些乏了,想早些回映凇宮歇息歇息,還請皇後娘娘不要見怪。”


  皇後聞言,笑著說道:“司徒妹妹如今有了身子,自然是不比本宮有精神,孕期嗜睡,易乏,亦是情理之中。司徒妹妹若是乏了,便先回去吧。”


  司徒月聞言,道:“既然如此,那臣妾便先回去了。”


  “本宮近來亦是無事,便與妹妹一道,先送妹妹回映凇宮罷。”皇後笑著說道,隻是,那笑意,卻非出自真心。


  司徒月見狀,心中的不安感愈發強烈,但又囿於皇後的話,隻得答道:“那便多謝皇後娘娘的好意了。”


  晏殊言與子瓏行至禦花園中的拱橋上時,皇後與司徒月正準備離開。隔得老遠,還不待晏殊言瞧見她二人時,皇後便已先瞧見了晏殊言。是以,皇後出言喊道:“貴妃妹妹!”


  晏殊言聞言,站在拱橋上環顧四周,這才看見皇後與司徒月自那涼亭旁重重掩映的草木之後走了出來。晏殊言見狀,不鹹不淡地說道:“原來是皇後娘娘與司徒昭儀在此。”子瓏見狀,當即便後悔不已,早知皇後與司徒昭儀亦在這禦花園中,她今日便不應攛掇娘娘來這禦花園。她總覺得,遇見這皇後,便不會有何好事發生。


  皇後聞言,與司徒月走近,上了拱橋,站在晏殊言跟前對她道:“這些日子不見貴妃妹妹出棲梧宮,不曾想,今日竟會在此遇見。早知如此,本宮便與司徒妹妹在這涼亭中多待片刻,如此一來,還能與貴妃妹妹敘舊一番。隻是,現下司徒妹妹的身子亦是有些乏了,欲回映凇宮歇息。貴妃妹妹應也知曉,這有了身孕的女子,向來易乏,本宮擔心司徒妹妹會在這路上被那些不長眼的宮人們磕著碰著,是以,便與司徒妹妹一道,將她安全送回映凇宮去。”


  晏殊言聞言,在心中冷冷笑著。如今,在這宮中,又有誰敢不開眼,膽敢將司徒月給磕著碰著了。若是因此傷及皇嗣,那便是死罪了。皇後故意在她麵前說這番話,無非便是欲以此來激怒她,令她難堪罷了。而她,即便是深愛著韞彧之,又豈會這般心胸狹窄,與一個還不曾出世的無辜孩子計較這些?是以,晏殊言笑得風輕雲淡,對皇後說道:“既是如此,那皇後娘娘便先送司徒昭儀回宮罷。司徒妹妹如今金貴著,自然是萬事要以她為先。若是皇後娘娘想要與我敘舊,屆時,來棲梧宮便是了。”說罷,便側身站在一側,欲讓皇後與司徒月先下這拱橋。


  司徒月聞言,抬眼見晏殊言笑意盈盈,仿若根本不在意此事一般,心下有些喟然,倒是有些同情韞彧之了。她麵上倒是不動聲色,對晏殊言說道:“既然如此,臣妾便先行告退,不擾了貴妃娘娘的興致。”說罷,便先抬腳離開,皇後則緊隨其後。


  子瓏在晏殊言身後,見著皇後的嘴角勾起一絲笑意,心下有不詳的預感。果然,下一刻,當司徒月從自家娘娘身前經過時,像是被什麽東西絆住一般。司徒月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臉色蒼白,她一時之間完全不知作何反應,驚呼一聲,便直直地朝前撲去。晏殊言離司徒月最近,見狀,心下不忍,伸手便欲拉住她。誰知,此時忽有簫聲響起,晏殊言突然感覺雙腿無力,才堪堪拉住司徒月的衣袖,便無力地坐在了地上。而司徒月卻因她這用力一拉,反倒撞上了一旁的橋欄上,繼而,便落入了湖中。子瓏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還不曾回過神來,呆愣地站在原地。


  “啊!司徒昭儀落水了!”皇後身邊的宮人適時地尖聲叫道。皇後聞言,亦是一臉驚慌之色,衝至橋邊,對著湖中的司徒月喚道:“司徒妹妹!來人呐,來人呐!”皇後身邊的兩三個宮人見狀,急忙四處去喚人來。


  子瓏這才回過神來,見司徒月在水中往下沉。今日也不知怎的,這禦花園中除卻她們幾人,再無旁人,如今,倒真是萬分危急。那簫聲早已消失,晏殊言在地上坐了片刻,這才恢複了些氣力。見尚無人前來,而皇後與司徒月帶來的宮女皆不會水,隻得急急跳入水中,朝司徒月遊去。


  雖說這湖水並不是極深,但司徒月將才在那橋欄上那一撞,想來是動了胎氣,是以,痛得根本沒有力氣再撲騰,直直向下沉去。晏殊言急忙遊至司徒月的身邊,將她托出水麵,朝岸邊遊去。子瓏與司徒月的宮人在岸邊候著,見晏殊言托著司徒月遊至岸邊,急忙將司徒月拖了上岸。便在此時,一群人匆匆趕來此處,為首之人正是晏殊言她好些日子不曾見到的韞彧之。而皇後,亦是走到了這裏,與韞彧之站在一處。


  司徒月已然昏迷了過去,晏殊言正為她渡氣的時候,便聽得皇後有些驚恐的聲音:“血?血!”子瓏聞言望去,便瞧見司徒月的裙上已有了斑斑血跡,她當即變了臉色,望著晏殊言,失聲喚道:“娘娘!”


  晏殊言聞言,望著子瓏,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又抬頭看著站在不遠處的韞彧之以及宮人們,臉色驀然一白,手上的動作亦漸漸停了下來。她囁嚅著,正欲開口解釋,便聽得皇後開口吩咐道:“你們還愣在此處做什麽?還不趕緊將司徒昭儀送回住所,喚禦醫前去為她診治!若是司徒昭儀腹中的孩兒有什麽好歹,你們誰擔待得起?”宮人們聞言,手忙腳亂地將司徒月抬上了輦轎,匆匆朝映凇宮趕去。


  晏殊言望著韞彧之,而韞彧之亦是望著她,眼中有一絲痛惜:“晏晏,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難道,你當真有這麽迫不及待嗎?為了離開,你竟然想出這等下作的法子,不惜傷害一個無辜的孩子?”


  晏殊言聞言,再也忍不住了,她眼裏噙著淚,有些哽咽地解釋道:“韞彧之,你,你聽我解釋。事情,並非是你想象那般……”


  “陛下,奴婢可以作證,娘娘絕不是那種心狠手辣之人啊!”子瓏在一旁為晏殊言解釋道。


  “陛下,雖說此事下定論還尚早,但此事十有九八與貴妃脫不了幹係。陛下此刻若是不做出些懲罰來,或許難以服眾。屆時若是傳了出去,教百姓得知此事,這些百姓又會如何看待陛下?”皇後在一旁義正言辭地說道。


  韞彧之聞言,痛心疾首地說道:“來人,將貴妃娘娘押回棲梧宮,不許她踏出棲梧宮一步。且棲梧宮中所有宮人亦是如此,若有違令者,殺無赦!”韞彧之說罷,不願再看晏殊言一眼,轉身便離開。


  皇後聞言,雖心有不悅,但還是略微解氣了些,臉色也好看了些。她隨著韞彧之一同離開,深明大義地說道:“陛下,司徒妹妹是與臣妾一道來這禦花園賞花的,如今卻出了這等事,臣妾亦是難逃責任。臣妾隨你一同去映凇宮,看看司徒妹妹的傷勢如何了。”


  晏殊言望著韞彧之與皇後離開的背影,終究是無力地癱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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