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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陛下如今登基為帝已三年有餘,可後宮中的娘娘們皆是一無所出,陛下至今無一子嗣,臣等著實擔憂不已。且陛下在選秀之後亦是偏寵那來曆不明的皇貴妃一人,卻也因此耽擱了皇室的開枝散葉,此乃對祖宗之法的蔑視。臣等以為,陛下對後宮諸位娘娘,須得雨露均沾,這才能有利於皇家開枝散葉。”一位老臣顫巍巍地在殿中進言道,可謂是聲淚俱下。


  “陛下,臣等以為,程大學士所說不無道理,還望陛下三思。”文武百官俱是跪倒在地,紛紛附和道。


  韞彧之坐在龍椅之上,俯視著金鑾殿中的文武百官,麵上不難瞧出一絲慍怒之色。他如何不知,這金鑾殿中的一切,是皇後的父親,甯丞相在背後籌劃,欲借此令他不得不乖乖就範?甯家的狼子野心,他又豈會不知?當年,甯家確實是大力扶持他登上了帝位,但,究其緣由,不過是想令他當個傀儡皇帝罷了。如今,他日漸強大,先是與北臨交戰,再冊封晏晏為皇貴妃,已是令甯丞相極為不滿了。是以,甯丞相這才會如此急迫地想要皇後她懷上龍嗣,如此一來,即便是他有朝一日出了何“意外”,皇後若是誕下皇子,這天下,終歸會落入甯家人的手中。他自然是不會允許此事發生。思及此,他麵上倒是不動聲色地應道:“朕自會看著辦,諸位愛卿便無須多說。”


  “陛下……”文武百官俱是不願起身,“陛下若為皇貴妃而罔顧祖宗之法,按南韞例律,理應賜死這紅顏禍水。”


  韞彧之聞言,麵色一怒,卻終究是不得不應下:“諸位愛卿所言,朕自會放在心上,朕今日便前去皇後的住處,可好?”這句話,當真是他咬牙切齒地說的。文武百官見丞相微微點頭,這才山呼道:“陛下英明!”


  子瓏路過禦花園時,途中偶遇相九,聽他說起今日金鑾殿上之事,有些擔憂。奈何自家主子卻對此事一無所知,成日裏還算是無憂無慮,她也不願在主子的麵前提起此事,以免壞了她的心情。


  “子瓏姑姑,阿之他今日怎地還不曾來棲梧宮陪我玩?”這些日子,一下早朝,韞彧之便會前去棲梧宮陪著她。而今日,晏殊言在棲梧宮中等了他好久,也不曾等到她,便有些心急如焚地問道。


  子瓏笑著答道:“娘娘,陛下他又不如娘娘這般,每日都閑來無事。或許是今日政事繁多,陛下便忙著處理政事去了。娘娘你若實在是無趣,便隨子瓏出去走走罷!”


  “是我太心急了。阿之他又不比我這般清閑,那我便再等等他罷。”晏殊言說道,笑容明媚。子瓏微微歎氣,陛下今日怕是不會來這棲梧宮了。


  “今日的早朝如何了?父親大人他可按照本宮所說的那般做了?”皇後看著自己的親信,一臉急切地問道。雖說陛下他在文武百官的壓迫之下,不得不繼續進行此次選秀盛典,而司徒月也不負她的期望,順利地入了宮,成了才人。但陛下卻依舊日日前去棲梧宮陪著那狐媚子,還不曾臨幸此次選入宮的妃嬪們。而她與他,也便隻有三年前的洞房花燭夜那一次同房罷了。以前,這狐媚子還未曾入宮,這後宮中的女子,除卻她的長門殿,陛下未曾再留宿其他妃嬪的宮中,她雖是不滿,倒也不曾有危機感。如今,這狐媚子入宮後,她卻深感威脅。若是這狐媚子先她一步誕下龍子,那她的後位,定然是岌岌可危。無奈之下,她便隻得將此事告知甯丞相,還望身為父親的他能助自己一臂之力。


  “回娘娘,今兒個早朝時,文武百官在丞相大人的吩咐下,向陛下提及此事。陛下無奈之下便隻得應下此事,道是今日便前來長門殿。如此一來,娘娘你便能得償所願了。”那親信笑著答道。


  “那你覺得,陛下他今夜留宿長門殿有幾成可能?”皇後問道。


  “娘娘,這……奴婢又豈敢胡亂猜測聖意?”那親信不敢直言,便隻得尋了個借口,欲搪塞過去。


  皇後聞言,笑得苦澀,說道:“連你也看得出,陛下他不願留宿長門殿,我又如何瞧不出來?”


  親信聞言,有些憐憫地望著皇後。她未曾入宮前,是皇後的貼身婢女,自小便照顧皇後的起居。她又何嚐不知,皇後對陛下確是真心實意,一往情深。隻是,這世間的情愛,終須得看“緣分”二字,否則,天底下又豈會有那麽多的癡男怨女?


  “你上前來,本宮有要事吩咐你去做。”皇後朝她招了招手,一臉神秘。


  親信走上前,附耳過去,便將皇後所說的話一字不落地聽了進去。而後,她一臉震驚地望著皇後,勸說道:“娘娘,此事萬萬不可呀!若是被陛下知曉此事,陛下他定會因此事而愈加冷落娘娘。”


  皇後聞言,那笑容愈發苦澀:“陛下他向來冷落本宮,何曾以笑顏對我?即便棲梧宮的那狐媚子不曾入宮時,陛下也甚少來我這長門殿。這是本宮留住陛下唯一的機會了,你定要照我所說的去做!記得,一定要快,萬不可誤了時辰。”說罷,便將一枚令牌交給她。


  親信望著自家主子這般哀戚的模樣,便隻得接過令牌,點頭應道:“娘娘你便放心罷,奴婢定不會有負娘娘所托。”身為甯家的嫡女,是主子的幸,亦是她的不幸。隻因主子是甯家嫡女,她才能得償所願,嫁給自己心心念念這麽多年的男子,但也正因她是甯家的嫡女,陛下才定然不會讓她有一絲機會誕下子嗣。主子她終究是自欺欺人罷了。親信微不可見地歎了一口氣,這才告退,匆匆離去。


  傍晚時分,皇後端坐在銅鏡前,身邊的宮人正悉心為她梳妝打扮。她今日穿了一身金線紋繡鳳凰便服,發髻之中的步搖閃耀著流光,頸間掛著八珍瓔珞,長長的指甲上塗著以鳳仙花汁製成的豔色蔻丹,額間的花鈿精致無雙。她鳳眼微微上挑,朱唇微抿,散發著一股妖媚之氣。她望著銅鏡中的自己,滿意地笑笑。


  “娘娘,陛下不多時便要到這長門殿了。”在殿外望風的宮人急匆匆進殿稟報道。


  皇後聞言,麵上盡是喜色,急忙自座上起身,對一旁的親信說道:“這便可以吩咐宮人們將晚膳呈上。我之前與你說的那件事,切莫忘了,知曉了嗎?”


  “娘娘,奴婢定不辱使命。”那親信說罷,便徑自出了殿去。皇後見著親信出去了,這才急忙率領諸位宮人出殿去迎接韞彧之。遠遠見著韞彧之的身影,她的目光便舍不得離開。待他走近,皇後一臉笑意地說道:“陛下,你來了!”說罷,便忍不住朝韞彧之伸手,欲挽著他進殿。


  韞彧之聞到自皇後身上所散發出來的一股極為刺鼻的脂粉味,微微皺眉,後退兩三步,轉身對相九及一眾宮人說道:“你們先回長生殿去,朕屆時自會回去。”相九及一眾宮人聽從韞彧之的吩咐,便先行告退,匆匆離開。


  韞彧之回身,繞過跟前的皇後,便徑直朝殿內走去,也未曾瞧皇後一眼。刹那間,皇後麵上的笑意消散,望著韞彧之的背影,有些怨恨,又有些無奈。片刻後,笑意這才又浮上她的臉龐,她裝作什麽事也不曾發生一般,緊跟著韞彧之走了進去。落座後,便有宮人魚貫而入,端來精致的膳食,幾欲擺滿了整張桌子。


  “陛下近來操勞國家大事,這盅鮑魚燕窩粥熬製了足足兩個時辰,陛下你嚐嚐。”皇後拿起青玉花勺,為韞彧之盛了一碗,笑意盈盈地遞給他。


  韞彧之瞥了這湯碗一眼,不曾接下,偏頭望著皇後,不鹹不淡地對她說道:“皇後你如此興師動眾,如今,朕已來了這長門殿,想必皇後你的目的怕是達成了罷?”


  皇後訕訕地望著他,正欲開口,卻被韞彧之打斷:“皇後,你日後便無須再動這些心思,朕今日便告訴你,皇後你最好還是死了這條心罷。隻因朕的心中,除卻她,再也容不下旁人。”


  “陛下你既是心懷天下,又為何不能分臣妾一席之地?”皇後苦笑著說道。


  “你既是如此,朕多說無益。”說罷,韞彧之正欲起身離開,卻被皇後一把拉住衣袖:“臣妾深知,陛下的心中,隻有皇貴妃一人。臣妾所求不多,隻願陛下,能在閑暇時偶爾想起臣妾,臣妾便心滿意足了。陛下,這盅鮑魚燕窩粥可是臣妾親自為你熬製的,陛下難道就不能體諒體諒臣妾的苦心嗎?陛下喝了這盅粥再離開也不遲!”皇後一臉乞求,神色哀戚地說道。


  韞彧之見皇後這般哀戚的模樣,念及她作為一枚動了心的棋子,也委實是可憐。他終究是心軟了,無法對皇後的苦求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便隻得落座,說道:“朕喝了這盅粥便離開。”


  皇後聞言,臉上這才有了一絲笑意。她殷切地將那碗粥遞至他跟前,見著韞彧之毫無防備地將那碗粥喝光,又為他舀了一碗,麵上的笑意更深了。立於一旁的親信見狀,不由得想象韞彧之震怒之下的後果,臉上浮現一絲懼意。


  韞彧之喝罷粥,正欲起身離開,卻被皇後擋住去路。他有些不解,抬眼便瞧見皇後麵上的笑意有些怪異,她有些陰陽怪氣地說道:“陛下,如今天色已晚,今夜便留宿長門殿可好?”


  韞彧之正欲拒絕,便感到一絲奇異的感覺自他的腳底曼延至他的頭頂,乃至四肢百骸。他麵色潮紅,大汗淋漓,眼中多了一絲情欲。他望著皇後,不可置信地吼道:“皇後,你,好大的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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