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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晏殊言一連著好幾日都不曾有機會見到韞彧之。她心想,韞彧之定是因前些日子所說的朝事而煩心,心中便也未曾有何不快,隻是暗自心疼罷了。她這些日子轉了性,都不曾鬧著出棲梧宮去,便是不願因此又在何處碰見哪位宮妃,與她們起了爭執。否則,阿之屆時定會又因她而擔憂。


  這日,相九來了棲梧宮,道是替陛下為她帶來了賞賜,並將一個錦盒呈給晏殊言。晏殊言打開錦盒時,便感受到一股涼意襲來,在這酷暑中倒是極為涼爽。錦盒中是一對白色的玉鐲子,拿在手中,整個人便涼快幾分。這玉鐲子玲瓏剔透,通身不見一絲瑕疵,鐲子周身刻有龍紋。子瓏見狀,笑著對晏殊言說道:“娘娘好福氣!前些日子裏娘娘還在念叨著天氣熱,整個人懨懨的。今日,陛下便賞賜娘娘一對佛陀玉製成的手鐲子。娘娘你不知,這佛陀玉乃玉中精品,冬暖夏涼。一塊質地上乘的玉,也便隻有最中心的那極小的一塊才是佛陀玉。是以,能製成鐲子的大塊佛陀玉,更是世間難尋。放眼整座皇宮,乃至整個天下,除卻娘娘,世上怕是無人再有佛陀玉手鐲!”


  晏殊言聽子瓏這般說,對這佛陀玉更是愛不釋手。相九見晏殊言如此滿意,正欲告退,回長生殿複命,晏殊言見狀,喚住他,急忙去殿內拿來一個錦囊,遞給他,說道:“相九大人,你替我將這香囊呈給陛下。”那日,韞彧之送了她那支珍貴無比的金步搖後,她便一直琢磨著要送他一件頗表心意的玩意兒,這才向子瓏學習,繡了一個香囊。


  “這一聲‘大人’奴才愧不敢當,娘娘喚奴才‘相九’便是。娘娘心中記掛著陛下,若是陛下得知娘娘的心意,定會很高興的。奴才告退。”相九說罷,便匆匆回長生殿複命去了。


  晏殊言望著相九離開棲梧宮,這才有些後知後覺,焦急地對子瓏說道:“子瓏姑姑,我這才憶起,這香囊繡得著實有些不好看。若是送給阿之,阿之他會不會不滿意?你快些派人去將相九攔下,將香囊拿回來!”


  子瓏聞言,輕聲笑道:“娘娘有這番心意,陛下便已是極為滿意的了,又豈會在意這香囊上的繡工如何?奴婢確信,待下一次,娘娘見著陛下時,陛下身上必然會佩戴著那香囊。”


  “真的嗎?”晏殊言有些不確信地問道,“那香囊這般難看,若是阿之戴著,會不會被旁人恥笑?”


  “陛下九五之尊,誰敢笑他,那便是不要命了!”子瓏道,“娘娘你便放心罷!陛下定會喜歡娘娘送的禮物。”


  就在此時,棲梧宮門前的禁衛進來稟報晏殊言,道是皇後娘娘派宮人前來邀她前去長門殿小聚。


  “娘娘,上一次在禦花園中,皇後與娘娘你有過節,如今卻邀娘娘你前去長門殿喝茶,定然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若娘娘你此番前去,後宮的那些個嬪妃定然會針對娘娘你,屆時,指不定又會發生何事。娘娘,陛下已免去你的請安之禮,即便娘娘你此次不去長門殿,皇後她定然也沒轍。”


  晏殊言向來記仇,她至今還記得,當日在禦花園中,皇後讓她身邊的小太監動手打了子瓏好些棍棒,害得子瓏她在棲梧宮養了好幾日,身子才堪堪好了些。她素來恩怨分明,又向來護短,是以,她便說道:“子瓏姑姑,既然那個惡毒的皇後不能奈我何,我又豈能當縮頭烏龜,讓她瞧了笑話?”


  子瓏聞言,思索一番,覺得晏殊言所說不無道理。如今,雖說自家娘娘心智不甚成熟,遠不及後宮那些個工於心計的妃嬪,但若是因此而避讓,倒是不知皇後等人日後會如何使些陰招謀害自家娘娘。是以,子瓏讚同地說道:“娘娘所言極是,奴婢這便替娘娘好生梳妝打扮,不會讓那些妃嬪小瞧了去。”說罷,她又轉頭對那禁衛說道:“你這便去回話,道是咱們娘娘定然會前去赴宴。”


  “子瓏姑姑,你將阿之日前送我的那支金步搖替我戴上,屆時我才好帶著你一同揚眉吐氣!”晏殊言笑著對子瓏說道。


  “是,娘娘!”


  今日,皇後邀後宮諸位娘娘前去喝茶,這後宮的嬪妃自然是皆去了長門殿。長門殿中環肥燕瘦,盡是些美人。眾嬪妃按品階落座,相互寒暄,看著倒是一片和樂融融之景,而她們的內心的算計,也便隻有她們自己才知曉。


  “據說,貴妃娘娘今日亦要來此處,臣妾倒很是好奇,究竟是怎樣國色天香的女子,才會俘獲陛下的心,令陛下獨寵她一人?”一位才人說道。


  “可不是如此?自打貴妃娘娘入了宮,陛下便再也未踏足臣妾的宮殿了。”一位淑儀有些無奈地說道,繼而轉頭望著雲嬪道:“據說,雲嬪姐姐前些日子曾見過貴妃娘娘,不知姐姐你可否對我等透露一二?”


  一提及此事,雲嬪的臉色便沉了下來,她好不容易才維持住臉上的笑容,說道:“貴妃娘娘美則美矣,卻堪比妺喜、褒姒之輩。那日若非她,我與良妃便不會被陛下禁足,在宮中抄寫佛經!瞧著那貴妃娘娘有些傻氣,不懂禮數,殊不知,她還竟敢掐住皇後娘娘的脖子。若不是陛下及時趕來,倒不知皇後娘娘會如何。而陛下,卻偏袒貴妃,不曾懲罰她。臣妾倒是真為皇後娘娘不值!”說罷,雲嬪看向皇後。


  皇後聞言,努力克製著自己的怒氣,維持著她往日的賢良淑德。她端起茶盞,飲了一口茶,清了清嗓子,這才說道:“貴妃來自民間,入宮的時日不多,自然是不知宮規,不懂禮數,日後多多調教便是。本宮便是知曉諸位妹妹定然是想見貴妃一麵,這才今日邀了她來長門殿,諸位妹妹耐心等候片刻便是了。”


  “貴妃娘娘駕到!”長門殿外的宮人通傳道。眾妃嬪聞言,俱是望向殿門,但見一人逆光而來,瞧不真切模樣,隻知自那人周身所散發而出的清冷氣息,幾欲令自己折腰。


  晏殊言與子瓏自殿門走進,便徑直走向皇後為她備好的座位,施施然坐下,眾妃嬪這才看清楚她的模樣。膚如白雪,眉眼間盡是無盡的風情,卻又暗含一絲淡淡的疏離,仿若生於冷冬的寒梅,傲然於世。一襲豔紅色宮裝穿在她身上,卻不顯半分俗氣,倒愈發襯得她眉目如畫,容貌卓絕。眾妃嬪暗驚,果真是個尤物,倒也難怪陛下寵她如此。如今她的架子這般大,姍姍來遲且不提,見著貴為六宮之首的皇後亦不行禮,而皇後,亦不曾有絲毫惱意。如今看來,果真如雲嬪所說,皇後早已領教過貴妃的無禮。“見過貴妃娘娘。”一眾品階較低的宮妃紛紛站起身,對晏殊言福身行禮道。


  “娘娘,這月白色宮裝之人乃安婕妤,那杏紅色宮裝之人乃餘昭儀,那邊站得遠些的那位,乃……”子瓏俯身在晏殊言耳邊輕聲介紹道。


  “子瓏姑姑,這宮殿裏鶯鶯燕燕眾多,便是你一一說起,晏晏又豈能在一時之間將她們這些人記在心中?”晏殊言有些無奈地說道,“我本是來這長門殿尋皇後的晦氣,若是反而丟了自己的顏麵,倒真是給棲梧宮抹黑了。”


  “娘娘你無須擔憂,即便認不得這些宮妃,那便照奴婢先前與你說的那般做,亦未嚐不可。”子瓏聞言,輕聲說道,這才站直身子,立於晏殊言身後,打量著眾人。


  晏殊言思索半晌,這才憶起子瓏將才在來長門殿的路上與她說的那番話,是以,她輕咳一聲,優雅地笑著說道:“諸位妹妹無須多禮!”舉止端莊有度,且雍容華貴,竟絲毫不輸於皇後。眾妃嬪見狀,倒是有些驚訝,此前雲嬪曾在私下與她們說,道是這貴妃娘娘乃癡傻之人,又是來自鄉野民間,不知宮中禮數,若是外出,定會讓人白白瞧了笑話,徒增笑料罷了。如今得見真容,眾妃嬪才知這傳言果真是不可盡信。是以,她們便紛紛斂去麵上的情緒,頗有幾分恭敬地對晏殊言說道:“謝貴妃娘娘!”說罷,這才各自落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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