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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蘇成聞言,本欲就此發難,但見太子立於一旁,自然是不敢造次,便道:“放眼這整個天下的女子,都不過是男子的附庸罷了,晏少爺又何須為了這些無關緊要之人,與我置氣呢?諸位覺得,本少爺說得可是占理?”這些個少年,皆是身居高位的官家子弟,聞言,自然是紛紛附和。便連立於一旁的太子,聞言亦是微不可見的點點頭。自然,彼時的太子還不知曉晏殊言的真實身份,以為她便是晏殊年。


  “那少年是誰?”沐覃淩成日待在深閨,甚少出門,自然是不識得這些人的。聽這少年所言,倒是對他心生一絲敬意。


  婢子順著沐覃淩所指的方向望去,一臉驚訝地對沐覃淩說道:“小姐,你竟不識這大名鼎鼎的晏殊年?”


  “晏殊年?他是誰?”沐覃淩似乎曾在何處聽聞過這個名諱,聞言,便問道。


  “小姐,放眼整個帝京,不知晏殊年之人,怕是隻你一人吧!”婢子笑著說道,繼而婢子便為她介紹道:“這晏殊年便是晏銘將軍的兒子,少年成名,甚得臨豐帝寵信,幾年前,臨豐帝便下了旨,晏殊年便成為太子的侍讀。”


  “女子又如何?女子為何須依附男子而活?這東垣的曆任國君,不正是女子嗎?世間不乏有智慧的傳奇女子,蘇少爺成日裏不思進取,怕是連這些女子亦是比不得的。再者,在蘇少爺眼中,尋常人家便不是人了?芸芸眾生,在佛家的眼中,皆為平等。我倒是不知,蘇少爺你這番恃傲的心境,究竟是從何而來?”晏殊言冷冷地說道。


  太子適時出來打圓場,一番小小的風波便平息了過去。眾少年倚舷而立,吟詩誦詞,倒又是一番和睦之景象。


  沐覃淩聽了晏殊言這一番話,又多瞧了她幾眼,心中對他愈發敬佩了。一個男子,竟能有如此心境,倒是令她有些出乎意料了。自那以後,她便時常派婢子前去打探他的近況,他提出解決地方水患的措施果真奏效,受百姓景仰,臨豐帝嘉賞;他受邀前去參加帝京才子大會,吟詠詩句,文采斐然,受眾才子追捧。有關他的事跡,婢子皆事無巨細地講與自己聽,到了後來,她便想要見他一麵。這才央了父親,前去將軍府拜訪。那日,聽聞他對自己講的那番話,她便已然知曉,自己是配不上他的。隻是,她當時總覺得,即便是自己配不上他,亦要站在與他同樣的高度,才能不用像仰望星辰一般,仰望著他。是以,她便下了決心,要去習武。憶起當初她在湖畔聽聞的那一番話,她亦覺得,自己不能如其他深閨小姐一般,及笄後便覓了夫婿,成親生子,再眼睜睜地看著夫婿將新人陸續接進府中。她覺得,自己的人生,不應如死水一般,毫無波瀾,總須得乘風破浪,見識滄海的遼闊……


  晏殊言見沐覃淩的表情有所鬆動,便對她說道:“我想,你如今應是想明白了些。你對我的感情,並非是喜歡,而是仰慕,更是你潛藏在內心深處,對這個時代的一絲抗爭。我想,你所向往的紅塵,是一生一世一雙人的不離不棄,你所向往的生活,是男女皆平等。是以,你才會與我一樣,喜歡東垣更甚於北臨。不知,我說得可對?”


  沐覃淩聞言,望著晏殊言,一臉崇拜,道:“晏姐姐,一直以來,連我自己也未曾想清楚對你的感情究竟是什麽?如今,聽你這般說,我倒是有些了悟。或許,我對你的感情,真的不是喜歡,隻是欽佩罷了。倒是我太過膚淺了,一直以來,便以為男女之間,隻有情愛。好在晏姐姐及時點醒了我,也幸好晏姐姐是女子,如此一來,日後我有何煩心事,倒還能與晏姐姐講些知心話了。倒是不知晏姐姐屆時是否會覺得覃淩有些聒噪了。”


  “自然是極好的。若是覃淩不嫌棄,便將晏姐姐當做你的親姐姐。日後,覃淩有事要與姐姐講,姐姐定當洗耳恭聽。”晏殊言握著沐覃淩的手,真摯地說道。


  沐覃淩亦是笑笑,隨後道:“前塵舊事,就當做夢一場。覃淩日後定會將這些舊事遺忘得一幹二淨,從頭開始。”


  兩人相視一笑,千言萬語,抵不過一個了悟的眼神。


  因著晏殊言住在東宮的緣故,洛千星是最早得知她醒來的消息,是以,第二日清早,洛千星便來到偏殿探望晏殊言。沐覃淩與洛千星竟也奇跡般地一見如故,雖說沐覃淩未曾有多少閱曆,但與洛千星相比,她卻是好多了。加之她會武,自然又引得洛千星一陣唏噓,是以,沐覃淩便與洛千星講,她一路來東垣的所見所聞,順帶將晏殊言又大肆誇耀了一番,惹得洛千星對晏殊言的景仰可謂是猶如滔滔江水,綿延不斷。偶爾,沐覃淩描述得太過誇張了,晏殊言便會出聲解釋,若不是如此,依著沐覃淩這一番說辭,她怕是都成神仙了。


  這廂,洛千城才姍姍來遲。才至殿中,見著沐覃淩,表情便有一絲局促,麵上浮起一抹緋色。而本來口若懸河的沐覃淩見著他,也噤了聲,轉頭望著殿內,似在打量這些精致的擺件。


  晏殊言見狀,有些疑惑,望著洛千星,以眼神示意她,二人這般模樣,究竟是所為何事?洛千星見狀,便行至她身側,輕聲在她耳邊解釋道,將昨日清早,她所目睹的景象描述了出來。晏殊言聞言,嘴角浮起一絲笑意。一時之間,氣氛倒是有些局促了,晏殊言便適時地出來打圓場。


  “原來是大皇子殿下大駕光臨,站在門口作甚,快些進來坐坐吧。”晏殊言笑著對洛千城招呼道。


  洛千城聞言,迅速地瞥了沐覃淩一眼,而後望向晏殊言,道:“本殿下隻是過來瞧瞧,你死了不曾?既然你尚且還活著,那我便無須再留下了。”


  “哥哥,你怎能對晏姐姐說如此混賬的話呢?若你再這般,我屆時定會此事講與母皇聽聽,讓她來評評理,道你究竟是對是錯!”聽聞沐覃淩的講述後,洛千星此時已然恨不得將晏殊言置於神壇之上,好生膜拜一番。如今,見自家哥哥對她這般無禮,是以,還未待晏殊言開口,她便先出口討伐了。


  “好了,你也無須再說他了。”晏殊言笑著對洛千星說道,繼而,她又扭頭對洛千城道,“既然大皇子殿下不願在此多待,那便回去吧。屆時姨母若是問起,我便說你已來過此處了。”洛千城這般不待見她,如今會來此探望她,定然是姨母的命令,是以,他才會這般不情不願。


  洛千城聞言,看了晏殊言一眼,心道:果真是個厲害的女子,心裏倒是將這些瞧得一清二楚。她雖是這番說辭,但若是深究,便知曉她是在拿母皇壓著自己。自己現下若是離開了,她雖是不會講與母皇聽,但依著千星的性子,怕是待母皇一來,便會向她說自己的不是。是以,洛千城有些扭捏著說道:“本殿下走了半晌,也是累著了,暫且先在此處坐下,歇息片刻再走才是明智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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