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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晏殊言反應迅速,見狀便一把奪下斧頭,丟在一旁,而後又一招將男子製住,令他動彈不得。


  青衫男子雖不能動彈,嘴中猶大聲喊道:“你們這些下三濫,有本事便衝著我來,一切與她無關!”


  “若是不想她死,便給我乖乖閉嘴。”晏殊言猜測這青衫男子許是誤會了些什麽,便在他的耳邊惡狠狠地威脅道。


  青衫男子聞言,頓時便噤了聲,微微點頭,示意自己不會再出聲。晏殊言這才將他放開,細細打量。這青衫男子一瞧便知是書生。他生得是眉清目秀,渾身透著一股書卷氣息,隻是瞧他這瘦弱的模樣,便知他肩不能抗,手不能提。


  這男子站在那裏,雖然未再對她們有所動作,但卻是一臉仇恨地望著晏殊言與沐覃淩,恨不得在她們身上剜下兩塊肉一般。


  “我們來此並無惡意,隻是昨夜在路上遇到些賊人,無奈之下才潛入兄台的宅子借宿一宿罷了,給兄台添了麻煩,還望兄台海涵。待城門開了之後,我們二人自會離開,不再打擾兄台。”晏殊言出聲解釋道。


  “你們不是雕花樓派來的人?”男子聽完晏殊言的解釋,倒是有些驚訝。


  “小女子雖不知公子你與雕花樓之人有何糾葛,但我二人的確不是雕花樓之人。”沐覃淩亦開口解釋道。


  青衫男子聞言,有些局促地笑笑,道:“將才一時魯莽,差點害了你的性命,倒是對不住兩位了。小生舒揚,不知二位尊姓大名?”


  “無妨,終究是我們不請自來,兄台莫要見怪才是。在下彥延,這是舍妹,阿伶。”晏殊言如今的身份,自然是不能讓旁人知曉,是以,她便隨意取了個假名。


  “舒揚,可是發生了何事?”身後傳來女子的聲音。


  舒揚聞言,回身走到女子身邊,扶著她,有些嗔怪地說道:“你怎麽出來了?我不是讓你這些日子在屋裏好生將息嗎?”


  “來你家這些日裏,家中大大小小的活兒都是你在忙,我心中實在是過意不去,便尋思著前來為你分擔一些。”帶著麵紗的女子柔柔地說道。


  沐覃淩見狀,微微後退了一步,趁兩人未曾注意,伸手拉了拉晏殊言的衣袖,道:“晏大哥,這定是傳言中那位患有肺癆的女子。”說罷,示意她後退些,與那女子保持距離。


  晏殊言打量著那女子,她雖然戴了麵紗,但她眼神清明,不見絲毫頹敗之色,且這身子,也不似患病之形,登時便起了疑心。將才,聽她的聲音,亦是覺得有些耳熟。隻是一時間,她想不起在何處見過這女子罷了。


  這女子自然也瞧見了晏殊言,她眼中的光彩明亮幾分,隻是囁嚅著,未曾開口罷了。晏殊言這才認出,這麵帶紗巾的女子,正是她此前在雕花樓中遇見的瀲灩:“瀲灩?”


  “恩人,是你!你怎麽會來此處?”瀲灩見晏殊言認出了自己,便一把扯下麵紗,一臉喜色地望著晏殊言。她雖然不知恩人為何又是以男裝示人,但恩人與她初見時,亦是身著男裝。是以,她便並未提及此事。


  “此事說來話長,總之我二人本無意打擾便是。”晏殊言答道。


  瀲灩將晏殊言介紹給舒揚,道:“舒揚,這便是我此前曾向你提起過的恩人。若不是她,我便沒機會逃離雕花樓,更無機會與你廝守。”


  舒揚聞言,亦是一臉感激地對晏殊言道:“不曾想,彥兄竟是我與瀲灩的恩人,多謝!若是彥兄不嫌棄,先別急著離開,在這裏小住幾天再作打算,讓我二人有機會報答你的大恩。”


  晏殊言正欲拒絕,卻聽見沐覃淩的肚子“咕咕”直叫,又想起洛千城如今在城中大肆搜尋她們的下落,實在是不宜出門。於是,便應下了。


  舒揚見晏殊言與沐覃淩二人留了下來,做好早膳後,便拾掇拾掇出了門去。說是要上街買些好酒好菜招待她二人,順道將自家妹子接來,一同用午膳。


  吃罷早膳,幾人便坐在堂屋閑聊,瀲灩便談及了自己的遭遇。


  當年,瀲灩的家鄉遭遇水患,一家子隻得背井離鄉,前來涼城討生活。途中,親故皆因病去世,到最後,便隻餘下她一人活在世上。她遇上人販子,後被賣入雕花樓,就此淪落風塵。後來,她外出時遇見了舒揚,見他一身正氣,不似那些流連煙花之地的男子那般輕佻,是以,她芳心暗許。再後來,舒揚與她情愫漸生,欲為她贖身,卻無法籌齊一千兩白銀,竟就此病倒了。好在晏殊言的出現,倒成全了他二人。舒揚與她本欲離開涼城,可雕花樓的老鴇派了人,四處尋找瀲灩的下落。是以,舒揚便隻得想出個法子,這才有了城中的那個傳言。而舒家長輩皆已辭世,隻餘下舒揚與自己的同胞妹子,舒揚放心不下妹子,是以,現下便隻得繼續留在涼城。


  “舒揚將自家的妹子一同帶離涼城便是。”沐覃淩聞言,不解道。


  “姑娘有所不知。舒揚的妹子卻是嫁了人的,隻是才成親不到兩年,那男人便染了惡疾去世了。那男人家中長輩都已辭世,現下,她雖一直住在他們家,卻始終是憑自己之力維持生計。還有那家的兄嫂等人,對她的態度也是極差。真是個可憐的女子。”瀲灩歎息著解釋道。


  “確是可憐。女子在外拋頭露麵維持生計,不管在哪個國家,似乎都為人不齒。既然夫家的長輩都已去世,為何她不回來與家人住在一起?”沐覃淩疑惑地問道。


  “這嫁出去的女兒,便是潑出去的水,完完全全地是夫家的人了。若是夫家人不願放她離開,私自離開,是不合禮數的。若是夫家人追究起來,便是浸豬籠,亦是有可能的。”晏殊言解釋道。


  “離開這涼城,遠走高飛便好了。我便不信,這夫家人真會因為一個無足輕重的女人而大動幹戈。”沐覃淩道。


  “舒揚早先亦是這麽想的,無奈那家的兄長不放她走,且那兄嫂還指望著她外出賺些銀兩補貼家用。舒揚的妹子柔柔弱弱,長得也是個美人胚子,那男人的兄長一直垂涎她的美色,若不是家中有個悍婦坐鎮,她怕是早便遭了毒手。而舒揚最先便決定,待雕花樓的風頭過去後,便帶著我離開涼城,去京都謀生。奈何,這夫家人如何也不願放她走。舒揚放心不下她,是以,去京都一事,亦是一拖再拖。”瀲灩一邊說著,一邊歎氣。


  沐覃淩聽聞這遭遇,心中憤然不已,世上怎會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竟讓喪夫的女子外出賺銀兩,補貼自己的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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