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晏殊言出了山洞,在山林間朝著北臨軍營的方向走了半晌,直至暮色開始降臨,她才見到前來尋她的晏家軍。
晏殊言歸來,倒真是幾家歡喜幾家愁。
這廂,她居於帳中,莫語俯身跪地,道:“主子,莫語愧對將軍臨行之托,令主子身陷險境,望主子責罰。”
晏殊言令他起身,繼而又道:“無妨,錯不在你。若非那夜我去了那處斷崖,行刺之事便不會發生。說來說去,錯理應在我。”
莫語還想開口,卻被晏殊言打斷:“莫語,你去拿些傷藥,來此替我包紮。”
莫語領命,正欲轉身離開,卻又聽得晏殊言道:“罷了,你先去將腰上的傷口包紮了再來此處。現下你我皆受了傷,近些日子自然是不比平常,一切須更為謹慎行事。”她早便注意到莫語的臉色有些蒼白,細看之下才知原是他腰上有刀傷,與他在林中會麵後,一直忙於趕路回營地,倒未曾提及此事。
“主子的身子自然比我更為重要,莫語還是先替主子救治。為主子包紮好傷口後,莫語再去療傷也不遲。”他仍舊堅持道。
“這是命令!若是不從,便以違抗軍令處置。”晏殊言見莫語有些執拗,便正色道。
莫語見她態度如此強硬,便隻得告辭離開,前去療傷。他雖然麵色有些蒼白,臉上卻浮起淡淡紅暈,眸中光芒,仿若星光斑斕。
昨夜,隔著老遠,他看見她的身影自懸崖上落下,那一刻,他的世界險些崩塌。是以,他不要命地同那些殺手廝殺,卻因此險些喪命。好在晏家軍見著信號迅速趕來此處,將他救下。他率領一部分晏家軍在黑河兩岸沿下搜救,卻一直尋不到她的蹤影。若非他知曉她如今水性極佳,否則,他早便以死謝罪了。
薄暮時分,她卻自己出現在他們跟前,雖然顯得有些許落魄,好在精神倒是不錯,讓他心下鬆了一口氣。若非他的自製力向來極佳,他怕是早便衝上去將她擁在懷中了。
莫語行至軍醫的營帳,正欲進去,卻聽得營中有人在低聲交談。近幾日未曾開戰,是以,軍醫倒是得了空閑,如今營中之人,定然不會是軍醫。他隱於暗處,不動聲響地聽著營中的動靜。想來營中之人的武藝並不高,是以並未發現他在營外聽牆角。
“不是說閻羅殿的殺手出馬,那晏殊年定是有去無回嗎?他如今安然無恙地回來了,這可如何是好?”聲音雖低,可是仍能從中聽到一絲焦灼。
“事到如今,我亦不知該如何是好。本以為這晏殊年確是有去無回,可誰知他如此福大命大。竟能逃出閻羅殿的追殺。”
“閻羅殿此番損兵折將不少,已是元氣大傷,短期內定是不會再次出手。但此次定然會對晏殊年懷恨在心,視其為眼中釘,肉中刺。晏殊年此番著實是上天庇佑,可上天又能庇佑他到幾時呢?”
“奈何丞相大人卻令我等讓晏殊年沒命再回到京城,如今亦不能指望閻羅殿能助我們一臂之力,便隻能靠我們了。”
“現下,晏殊年與他那侍衛莫語二人皆受了傷,倒是要比此前好對付。此刻,這二人應是急需傷藥治療,屆時定會前來此處拿藥。且那晏殊年向來謹慎,療傷之事素來不假借他人之手,是以,此番應依舊是由他那侍衛為其包紮。如今,我們隻需悄悄在那藥膏中,摻些噬魂散,晏殊年便見不到明日的太陽。”
“你這想法倒是極好,隻是你便不擔心她知曉這藥膏有異,不肯用此藥?”
“這你倒是多慮了,這噬魂散雖毒性極強,卻無色無味,便是尋常大夫也不易發覺,更何況晏殊年?待毒發時,他還不知為何,便已是為時已晚。”
“此番一來,這晏殊年定然是插翅難逃!”
那兩人在營中又搗鼓了一陣,而後輕笑著離開。莫語站在暗處,見那二人走遠,這才走進營帳。望著滿屋的藥膏,他一時之間犯了難。他在醫術上並無深的造詣,自是不知曉那架上的藥膏,到底有多少被那二人下了噬魂散。是以,這些藥膏定然是不能再用,須銷毀了罷。否則,若是軍中將士因此藥命喪黃泉,那倒是罪過了。
隻是這二人千算萬算,卻算錯了一事。晏殊言,從不用軍醫的藥,她所用之藥,皆是自己調製而成,效果自是非同凡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