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選擇

  突然，一陣腳步再次傳來。葉玄循聲望去，一個黑衣男子緩緩走了過來，正是早已約定好的小範大人。


  亥時已到，那微胖男子上前，攔住範閑，不知說了些什麽。與此同時葉玄也早已猜出了此人的身份，微胖男子正是王啟年，借助昏黃的燈光，默默注視著這一切。


  王啟年看了下四周，發現無人後，壓低了聲音，緩緩道：“大人可是去闖監察院，夜審司理理？”


  “正是，你怎麽知道？”範閑有些詫異的問道。


  王啟年聞言後，臉上沒有一絲情感波動，輕聲說道：“我王啟年雖然不是什麽智謀之士，但也絕不是蠢貨。今天下午，您讓我畫監察院分布圖的時候，我便知道了。”


  “那你來幹什麽？”範閑的眼中閃出一抹精光，冷冷道。


  王啟年拿出一個箱子，邊拿著邊介紹道：“擅闖監察院乃是死罪，我王某上有老，下有小。屬王某不能陪您一起。“


  說到這裏，王啟年頓了一下，聲音變得嘶啞起來，顫聲道：“這繩索用發絲蛛網結成繩索，等閑難斷。翻牆越戶，最為趁手！”


  “我內功特殊，可以遊牆，用不著這個。”範閑淡淡的看了王啟年，心中頓時感慨萬千。


  王啟年麵色略顯尷尬，再次拿出一雙鞋和一炷香，自顧自的說道：“這兩物乃是迷神香和棉絮鞋，大人師從費介，精通藥理，這迷神香我就不多介紹了。”


  “這鞋以棉絮為低，可行走於屋簷之上，悄無聲息，可謂是殺人越貨、翻牆越戶的得力助手！”


  葉玄在一旁默默注視著這一切，心中突然升起一種感慨。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王啟年表明上看上去是個貪財如命、愛占小便宜的小人物。


  可是他今日的所作所為，卻要比那些光鮮亮麗的大人物要好上許多！


  想到這裏，葉玄再次把目光投向範閑，發現此時王啟年的身影呆呆地站在原地，一言不發。


  而範閑的身影早已走遠，他一個箭步上前，跟了上去。


  “範兄，這早就約好的事。你現在拋下我一個人準備去那裏？”葉玄輕拍了下他的肩膀，灑脫一笑，輕聲問道。


  範閑看著葉玄的身影，眼圈發紅，過了許久才說道：“老葉，一起去！”


  葉玄聞言後，也沒有在意。隻是他沒有發現的是，範閑對他的稱呼從葉兄變成了老葉。


  人行走於世間，總要背負著太多的稱呼。


  一個稱呼改變或許很細微，但這背後代表的情誼卻又無法代替。


  範閑，算是真正相信他了！……

  京都，監察院。


  臨近監察院，葉玄忍不住輕歎了一聲，看著這黑夜中的監察院。若不是事先知曉，誰能想到坊間和各方勢力畏之如虎，收攏天下奇才的監察院，竟隻是一個小小的院子。


  門口也不像坊間說的那樣，隻是簡簡單單立了兩個石獅子。而在石獅子的背後，坐立著一塊被歲月的風沙侵蝕的石碑，上麵的字跡的依舊清晰可見。仿佛在訴說這間院子，過去那些輝煌的歲月一樣。


  以及代表著一個了不起的女人存在過的痕跡1，此人正是範閑的母親。


  葉玄和範閑輕撫著這塊石碑，看著這石碑上所寫的一切，直到在末尾，範閑的行動變得更加溫柔，輕輕拂去這石碑上重重的一層灰塵，露出三個字！


  葉輕眉！

  看輕天下須眉！


  看到這裏，葉玄的心中頓時升起一種感慨，想起之前對葉輕眉了解的點點滴滴。這個女人當真了不起，一己之力開創內庫，設立監察院，扶持慶帝上位。


  但是她的理想太過超前，就例如前世的王莽一樣。空有好的政策，超乎尋常的能力，卻沒有真正擁有改變這個時代的本錢與能力。


  觸犯了以慶帝為首的老派權力，就算這個人是慶帝心愛的女人，最後不也是死於慶帝的手下。


  說實話他很敬佩這樣的人，擁有改變一個時代的勇氣。但這一切的前提是，他不會成為這樣的人。


  人是一種自私的生物，既然重活一世，為什麽他不能活的輕鬆一些。至於這天下芸芸眾生，範閑曾經說過這樣一句話：“沒有這芸芸眾生，那來的他們的高高在上。”


  他的態度正好與範閑相反，沒有自己，又何來的芸芸眾生。那些正義的事，還是留給像範閑這樣的主角去做吧！


  至於他葉玄，還是想著怎麽把雞腿姑娘哄回家，然後調查出牛欄街這個神秘的第三方勢力方為是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