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鬼的來電
電話那頭仍沒有反應，但是微信上的連線卻是沒有斷，我很確定我的一切推理都沒有錯，也很確定電話那頭的人就是馬洪元。
我對著電話說道“馬洪元先生，事已至此，我覺得你已經沒有必要再偽裝下去了，我勸你還是投案自首，你已經沒有任何的餘地了，從你襲擊蔣蓉那一刻起，你就應該知道，你已經完全輸了。”
審訊室裏十分安靜，連呼吸聲都聽的清清楚楚，全部都在等電話那頭的響應。
過了大約兩分鍾的時間，電話那頭終是傳出了一個聲音。
“本以為這件事已經萬無一失了，可沒想到時隔三個多月，還是被你們查了出來。”
馬鬱身子猛地一震，聽出了電話那頭的聲音，激動的哭喊道“爸，真的是你麽爸！”
電話那頭傳出一聲歎氣的聲音，應道“小鬱啊，爸對不起你，也對不起你那些兄弟姐妹，可是爸真的沒有辦法。”
我打斷兩人的談話，忙對馬洪元問道“你現在在哪？”
馬洪元沉默了好一會才應道“哎，事到如此，我也沒必要再東躲西藏了，其實你們那位女警官似乎早就發現我的行蹤了，她追查我追查到了我住的地方，沒辦法我隻能襲擊了她。”
馬洪元所說的那個女警官自然是蔣蓉，身為異案調查局的成員果然有些本事，沒想到蔣蓉早就查到了馬洪元的藏身之所，恐怕她早就知道了其中的來龍去脈，但是她卻沒有告訴我們。
她這麽做顯然是在為我們的考核負責，讓我們自己去尋找凶手，但是為了考核差點把命都丟了，這真的值麽？我心中不禁泛起嘀咕。
我追問道“那你到底在哪？”
“我在石城西郊的一個小村子裏，地址你們問馬鬱就知道了。”
我驚望向馬鬱，他怎麽會知道馬洪元的藏身之處，難道他早就知道馬洪元的身份，一直在暗中幫他？可是看他剛才的反應並不像啊。
“西郊……西郊……”
馬鬱思索了好一會，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是石城西郊的於家溝。”
我對他詢問道“你怎麽會知道這個地方？”
馬鬱眼中帶有一絲傷感，對我們解釋道“那裏是我和我媽年輕時待的地方，我爸很久以前跟我們說過他的曆史，說過那個小破村子的事……”
“剩下的事還是由我來說吧。”
馬洪元突然崩出一句話，聽兩人這話的意思應該不像在撒謊，於是我對監訓室的警察使了個眼色，讓他們趕緊去西郊於家溝抓人。
馬洪元在電話那頭對我們說道“我年輕的時候家裏很窮，我讀書也不好，沒有什麽大本事，十四歲就去給人修園林，一幹就是五六年，一直住在於家溝這個小破房子裏，後來遇上了邱淑琪，那時候就我和邱淑琪兩個人，生活雖然苦，但是也很幸福。”
怪不得馬洪元會用鳥嘴型尖刀，修剪了那麽長時間的園林，他用這種形狀的尖刀顯然比其它形狀的尖刀更加順手。
“因為我都是給一些有錢人修剪園林，所以經常觀察他們的所作所為，有時還會想他們請教一些東西，他們看我是一個園林師，對我也沒什麽防備，告訴我了很多東西，慢慢的我便開始一點點琢磨生意經，一點點做，吃了不知多少苦，出了不知多少力，才有了今天的大元集團。”
“年輕時沒錢的時候，看到那些有錢的大老板都十分羨慕，天天都想過上好日子，後來有錢了，日子一天天好起來之後，卻發現很多東西都遺失了，原本的簡單快樂被複雜奢榮所代替，生活也與以前完全不同，那個時候我才發現，人生不論到了哪個階段，都會有那個階段的煩心事，並沒有什麽一勞永逸之說，一旦你跑起來，再想停下腳步是需要勇氣的，顯然我沒有這樣的勇氣，也就導致了今天這個局麵。”
我狠狠的拍向桌子，對馬洪元喝道“不要為你的犯罪事實找借口，及時再怎麽樣，你也不該殺自己的親骨肉！”
馬洪元並沒有顯得有多激動，隻是十分平靜的應道“我不否認我犯下的錯，而且我很清楚，事情弄到今天這個局麵，完全是我自己做的孽，如果那些年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也就不會弄出這麽多子女，而我也因為疏於教育，使他們很多人的心中都帶著恨意，我很清楚這其中緣由。”
“隻是我沒有想到他們竟然會打大元集團的主意，經營一個企業並沒有看上去那麽簡單，大元集團內部也存在很多分歧，各自為陣，他們四個人一旦握有實權，大元集團經濟落後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這些不同陣營的人肯定會竭盡全力的拉攏這四個孩子，使得內戰更加激烈，我不準這種事情發生，所以我沒有辦法，我隻能這麽做。”
“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我十分清楚，我對自己的罪行也供認不諱，其實殺了他們之後，我心裏十分的不安，否則也不會逃回到這個多少年沒有人居住的小村子裏，想尋求一些安慰，但到頭來不過都是自欺欺人。”
“聽到你對我犯罪過程的分析，我感覺十分震驚，同樣也很欣慰，震驚是我沒有想到你能把我的犯罪過程還原的這麽徹底，連細節都能分析出來，而欣慰則是覺得自己得到了應有的懲罰，不用再這樣提心吊膽了，這位男警官，請問你叫什麽名字。”
我遲疑了一會，隨後應道“我叫張垚。”
“張警官，我在這裏多說幾句，從我這麽多年的人生經驗來看，我覺得你的才華很有可能給你帶來意想不到的收獲，但是奉勸你一句，當你得來這些收獲的時候，千萬不要迷失自我，否則可能你也會變得向我這樣萬劫不複。”
我沒有他那麽多的人生經驗，聽不明白他這話裏的意思，便向他應道“就算我再怎麽樣，也不會去殺人，不會做違法的事情。”
“嗬嗬。”馬洪元在電話那頭淡笑了幾聲說道“到時候，很多事情是身不由己，並不是你想怎樣，就可以怎樣。”
我沒有應話，因為我完全沒有把他的話當回事，也沒有聽懂他這話的含義，直到後來有一次，我終於明白了他這句話的意思，很多時候即便你知道做一件事是錯的，但還是會去做，人生在世，確實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你是誰？！”
過了好一會，電話那頭突然傳出一聲馬洪元的驚呼。
我感覺有些不對勁，對他問道“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馬洪元沒有應我，而是聲音驚恐的喊道“你到底是什麽人！你想幹什麽？”
我感覺有些不對勁，馬洪元的聲音不像是在演戲，他那邊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馬洪元！到底怎麽了！快應我！”
然而不管我怎麽喊，馬洪元都絲毫沒有應我，而是大吼著“你別過來，你別過……”
叮叮當當一聲聲雜亂的聲響，好像鍋碗瓢盆掉到了地上一樣的聲音，緊接著就聽到嗵的一聲，好像身體重重撞在牆上一般的聲音。
“馬洪元！馬洪元！”
我喊了兩聲，電話那頭沒有應聲，隻傳出一陣刺啦刺啦的聲音，像收音機沒有信號一樣的聲音。
半分過後，電話那頭突然傳出一個令人發寒的女人聲音。
“喂，是張垚麽？”
那聲音聽起來十分陰森，讓我全身不由的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我忙問道“你是誰？”
“哈哈……”
那女人的笑聲十分淒厲，像電影中的女鬼一樣！
“你不記得我了麽，我是孟瑤啊！”
我和唐依的身子猛地一顫，雙腿一軟差點一屁股坐到地上。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孟瑤早就死了！她不可能還活著！”
那女人依舊傳出淒厲的笑聲道“我也從來沒說過，我還活著啊。”
她的話讓人不寒而栗，我甚至忍不住有種要掛掉通訊的衝動！
可就在我準備摁下掛機鍵的一瞬間，我聽到了電話那頭傳來的警笛聲。
我知道我不能掛掉電話，警笛的聲音雖然很微弱，但是我的確聽到了，可見負責出動抓捕馬洪元的警察該很快就能到達現場，我要拖住電話那頭那個女人，讓警察抓住這個裝神弄鬼的人！
“你的意思是說……你是鬼是麽？”
那女人淡淡的笑了幾聲，卻是沒有應話，我又緊接著說道“你說你是鬼……那你現在……現在敢不敢出現在我麵前。”
我說這話的時候聲音都是顫抖的，我敢保證，如果她現在真的出現在我麵前，那我肯定會嚇昏死過去。
“我們早晚有一天會見麵，而且你會死在我麵前，還有你身後那個叫唐依的女人，既然你們要查我的案子，那你們就要得到應有的下場，就像十年前那幾個警察一樣！”
我回頭望向唐依，她眼中的情緒已經完全崩潰，整個人好像丟了魂一樣，任誰聽到這句話，恐怕都沒辦法完全冷靜。
“你……你少嚇唬我們，有本事你現在就來殺我！”
電話那頭的女人說道“我不會殺你，但總有一天，你會自殺，你不是知道十年前那些警察是怎麽死的麽，你的下場會和他們一樣。”
我越來越感到害怕，顯然電話那頭的那個女人十分清楚十年前那些警察的死，甚至十分清楚孟瑤溺水案的經過，難道她真的是孟瑤？
“別動！舉起手來……”
電話那頭突然傳出一聲警察的厲喝，我知道是負責抓馬洪元的警察已經感到了，於是我忙對著電話大喊道“我是張垚，孫曉能聽到麽？”
電話那頭很快傳來回應“我是孫曉，我能聽到，有什麽指示。”
“抓到凶手了麽？”
孫曉輕歎一口氣應道“馬洪元已經死了，他的胸口有一個很明顯的傷痕，心髒應該是被刺穿了，當場死亡。”
馬洪元遇害我早就猜測到了，我緊接著問道“我不是問馬洪元，我是說殺害馬洪元的凶手，她就在馬洪元家中。”
“啊？”孫曉疑惑了一聲道“馬洪元這個家麵積很小，沒有什麽可以藏身的地方，我們進來的時候也沒用看見人啊。”
聽了這句話，我整個人像掉進了冰窟窿一樣，全身都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