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喜歡那麽一種感覺,無傷大雅地睡覺,聽窗外滂沱的大雨聲轟隆的雷聲,看那一道道利劍劃破長空的驚豔。很喜歡沉浸在夢中,下起雨來全然不知,別人早已離去,全然不曉,一天天就如此過去,就這樣等候高考的到來,無所謂痛,無所謂癢,但我們感到害怕,我們似乎永遠無法知道別人的思維,不能知道別人在幹什麽,別人想幹什麽,想到這竟有一種莫名的悲哀。
不想這些了,羅董日複一日地這樣終於熬到了星期天。用一熬字再恰當不過了,羅董的女朋友嘉妍約羅董到思人廣場,這可是她第一次約羅董出來,別提有多高興了,羅董快速換上一套白色衣褲,笑咧咧地奔赴目的地。
思人廣場的確是廣大青年朋友的好去處,談戀愛的男女能在那共話柔情佳夢,失戀的同胞能在那撫今追昔,樂哉!
嘉妍站在鼎前,望著川流不息的車輛入了神,當羅董來到她身邊都不知道。
羅董牽著她的手走在林陰小道上,青石板踏過多少青年的腳印,路亦舊,人確有所改變。
嘉妍倒是一個直爽的女孩子,她看著羅董,極深情地說:羅,你覺得我們合適嗎?馬上就要高考了,這一段時間對你對我都相當重要,我不想分你的心,你要明白高考是你的生命,十幾年的時光就為那最後的一搏,我不想讓你自己後悔,你明白嗎?”
羅董的臉僵硬了起來,他都忘了說什麽,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她明白羅董心中的感情,問道:“你打算以後幹什麽呢?”
羅董無語。“當官其實不錯,我覺得你行的,隻不過現在當官的個個都貪汙受賄,沒一個好東西,你怕不能潔身自好。”
羅董依然無語。
“其實你可以把我當成你妹妹。”
“好啊,妹妹就妹妹唄!”羅董笑著向嘉妍說道。
有時天是晴的,心裏麵卻下著雨,有時候天下著雨,心裏麵卻是晴的。此刻羅董心裏一定電閃雷鳴。
沒有過多打招呼,羅董就離開了那傷心之地。
邀上肖陽,兩人到銅鑼灣KTV唱了一回,兩個搬了整整一箱啤酒,喝得天花亂墜。羅董邊唱歌邊說:“兄弟,老哥我可失戀了,這下我可夠意思,陪你一起打光棍哈!”
肖陽自是一個明白人,他攫著嘴說:“一個女人算什麽,你羅董還愁沒女人嗎?簡直易如反掌嘛!可是我把你當兄弟才說的,那個什麽劉龍嗬他也趕什麽時髦,也學別人耍朋友,聽說他向嘉妍寫過情書,真搞不董,為什麽成績好的到了這關鍵時候他就春心萌動了呢!說不準就是他搶了你女朋友!”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羅董酒意頓時醒了一半,他長歎一口氣,惡狠狠地盯著肖陽,說:“我靠,真的欺人太盛,班長要和我搶,女人也要和我搶,看來不打他他不知道怎麽做人,日!不打他,我就不姓羅!”
“聽說他可是官二代,你惹得起嗎?有一次他騎車撞到了一位老太太,他隻跟交警說出‘我爸是XX’就沒事了,你想啊,這種人我們平頭百姓能惹嗎?他們當官的捏死我們比捏死一隻螞蟻還容易!”
羅董搖了搖頭,沒有作答,在包間裏沙發上就睡著了,不知道是真睡還是無奈的逃避。
半夜,羅董的手機響了起來,原來是他女友發來的短信,肖陽拿過來一看:對不起,羅!我知道我傷了你,對不起,可我們真的不合適,但是如果你能發憤圖強,考上重點大學,或許我會回到你身邊的。
肖陽看著正在打呼嚕的羅董自言自語道:兄弟這是為你著想,這種女人不值得!
說著將那短信刪除了,而羅董,一滴眼淚從他的眼角緩緩流下,滴在地上,碎了一簇美麗的夢。
什麽也沒有,什麽也沒有得到,清晨,羅董拖著疲倦的身子回到家中。讓母親煮了二兩雜醬麵,然後洗個澡,睡上一覺,明天又有一個燦爛的太陽,而讀書,老媽知道幫他請上一天的假期。
來到教室,羅董特意調了位置,離劉龍遠些,也離嘉妍遠些,讓一切重新開始。
可這能嗎?
時間就這樣悲傷地流淌,羅董感覺生活似乎失去了方向,什麽都沒有了,對高考,自己似乎很向往,但也很害怕,迷戀著衝破現實環境的願望,害怕著難以把握命運的無奈。
上天就是如此的眷顧一些人,劉龍當班長沒幾天就住院了,據說是因為晚上回家不小心被車撞了,左手骨折,正在醫院裏接受治療。羅董對肖陽說:“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今天就輪到他劉龍了。”肖陽沒有作答,因為他看見羅董的眼中有點點淚花。
羅董整個上午都沒有心思學習,他想象著劉龍的慘狀,竟忍不住涕淚橫流。中午一下課,他就立馬奔赴醫院,很久很久沒有到醫院裏來了,那低矮的屋子,那暗黑的燈光,那刺鼻的藥水味,那冷淡的醫生的嘴臉,那一切的一切都讓羅董往心裏討厭了去。
來到劉龍的房間,裏麵除了他沒有其他人,他正在睡覺,羅董望著他,那清秀的麵龐因疼痛顯得格外蒼白,臉上的肉深深地凹了進去,左手纏滿了繃帶,裸露在空中,羅董見到這立刻回過頭,眼淚刷刷地往下掉。
拚命地擦,拚命地流!
劉龍眼睛睜開了,看著羅董的身影,說了一句你來了就陷入了深深的沉默當中。
而羅董連看他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對峙了幾分鍾,羅董往外走了出去,他翻遍自己的口兜,居然隻找到2元錢,這讓兩個大男人怎麽吃飯。找遍了醫院附近所有的店,讓羅董終於買到了一碗豆花,兩碗飯,當然還帶有辣椒醬,這可是吃豆花必不可少的,小心翼翼地端了上去,羅董攙扶著劉龍,一口一口喂著劉龍吃下這飯,羅董笑道:“以後你當官了,記住請我吃豆花加幹飯,這可是天下的美味。”劉龍沒有笑,隻是將頭調向另一邊,抽泣著。
吃過飯羅董正在收拾之時,一個該來卻有不該來的女孩撞到了羅董身上,羅董知道她是嘉妍!
沒有言語,四目對視,羅董從她身邊走過,背後嘉妍緩緩向病房走去。
沒有告別,羅董瘋狂地奔跑起來,他不能控製自己的情感,自己的女朋友和自己的敵人真的好上了,為另一個在病床上的人苦泣!這是怎麽的劇本寫出來的悲劇。
下午臨課前,嘉妍叫出羅董,曾經那屬於他的嬌美女子眼睛紅紅的,說:“他說他這十幾年來今天的飯是最香的!今天他遇到的人是他最感激的!”
羅董隻看著她,沒有應答。轉眼看看碧空,長歎一口氣,走進教室裏去了。
過去了的就讓它過去了吧,不必執著於舍不得,人世界沒有什麽可過於留戀的事物,誓言隻是用來騙人的手段,這世界不存在永恒。
羅董獨自坐在思人廣場悟出了這一佛學真理,就象當年如來在菩提樹下參禪之境。
還是學習,沒錢、沒房、沒背景,自己隻有努力才行。
雖然和劉龍有矛盾,劉龍人也不怎麽樣,倒也讓羅董折服的,在醫院裏他居然自學完了書上的內容,而這些羅董看都沒看,其實關鍵是看了等於是白看。
羅董漸漸不那麽討厭劉龍了。一個月後劉龍回到了教室,羅董這副班長又要讓位了,班上許多女同胞見劉龍回來紛紛尋問他的情況,可能是女生天生所具有的悲天憫人的情懷在作怪吧!羅董沒有,靜靜地站在陽台上,看美妙的風景,因為他明白嘉妍此刻一定會在他身邊,人世最痛苦的事莫過於此!羅董看的風景不過是前麵那幢樓,中間間隔有個小小的花壇,平時許多女生呢會到那上麵享受一下萬眾矚目的感覺。在炎炎烈日下這倒成了避署的好去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