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命運的悲劇


  ~

  尉遲寒風嘴角的自嘲越來越重,他腳下踉蹌的向後退了兩步,眸光突然變的狠戾,陰狠的緩緩說道:“本王說過……不要背叛本王,否則……本王會親手殺了你……”


  尉遲寒月一聽,頓時大驚,一個閃身,立在了蘇墨的身前,阻擋了尉遲寒風,他此刻不知道如何應對這樣的突變,他是相信蘇墨的,可是……這麽多太醫的診斷怎麽可能都有錯呢?


  “大哥……”尉遲寒月蹙眉看著一臉冰寒的尉遲寒風,他能感受到他身上那嗜血的殺氣。


  “將蘇墨幽禁在北小院,切斷所有用需,不許任何人踏入北小院,違令者……格殺勿論!”尉遲寒風側過身,狹長的眸子除了傷心,不再有其他。


  尉遲寒月大驚,急促的說道:“如今天氣陰寒濕冷,大哥切斷一切,蘇蘇的身子根本吃不消!”


  “蕭隸,送寒月回雅築!”尉遲寒風不為所動,平靜的說道。


  “是!”蕭隸應聲,一臉無奈的上前去請尉遲寒月。


  尉遲寒月突然跪在了地上,看著尉遲寒風拿僵硬的背脊,哀求的說道:“大哥,寒月求你……放過蘇蘇吧……”


  他不介意蘇墨是否懷孕,他隻要她平安,他別的都不求……為什麽,為什麽大哥和她明明相愛,卻總是有著這麽多的事情阻隔在他們之間!

  “蕭隸!”尉遲寒風的聲音沉了幾分。


  “二少爺……”蕭隸一臉為難的看著尉遲寒月,如今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真的已經是別人無法管顧了。


  王爺前一刻去求了皇上給了聖旨恢複蘇墨的份位,而回到府裏……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讓王爺情何以堪?!


  尉遲寒月見尉遲寒風鐵了心,緩緩說道:“蘇墨……此刻就算懷孕了又如何?她隻是王府裏一個奴婢,她不是大哥的任何人……她懷上別人的孩子有何錯?最多也隻不過背負上不潔之名……大哥憑什麽因為此大發雷霆!”


  尉遲寒月的話雖是事實,卻更加的激怒了尉遲寒風……“呼”的一道勁風掃過,蘇墨“哇”的一聲,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整個人受不住內腹的翻湧昏厥了過去,就在眾人大驚之際,傳來尉遲寒風冷漠的聲音……


  “你在替她求情……本王此刻就要了她的命!”


  尉遲寒月看著蘇墨衣襟上的血漬,腳下一軟,險些無法站穩,他傷痛的笑了笑,看著尉遲寒風,眸子裏不再是那無由來的崇拜,而是嘲諷。


  “我一定會帶走她……”


  尉遲寒月冷漠的說完,轉身離去,從來沒有這麽一刻,他認為自己錯了,他為什麽要做出讓步……如果當初自己不是那麽卑微的覺得自己無法給蘇蘇幸福,那麽……現在這一切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那樣,蘇蘇最多隻會怨他一個人,不會和大哥僵持自此!


  北小院的人很快的被清空,裏麵發生了什麽沒有人知道,知道的人也沒有人敢說!

  柳翩然和紙鳶聽得北小院再次被封的消息,嘴角都不免露出了笑意。


  “紙鳶……你那個看來真的有效!”柳翩然心情大好,此刻,就是入嘴的苦澀茶水也仿佛加了蜜糖一般,香甜潤喉。


  紙鳶聽聞誇獎,淺笑的福了福身子,說道:“主子,先前奴婢也擔心著呢……畢竟,那個陰陽果失傳很久了,也虧得奴婢家鄉的人還有!”


  柳翩然笑著看著她,將一側的錦盒遞上,說道:“我不喜歡留有什麽後患,紙鳶……該怎麽做,你明白嗎?”


  紙鳶先是微微怔神了下,隨後接過錦盒打開,裏麵竟是放著整齊的銀錠子,她拉回眸光闔起了蓋子,點了點頭,說道:“奴婢懂得!”


  “我隻相信你……這世上,隻有一種人是不可能說漏嘴的!”柳翩然說著,眸光變的狠戾。


  紙鳶點了頭,看著手中那較重的錦盒,心裏有著滿滿的怒意……


  當年,也是因為這樣……她的家人才會死,就隻是因為,隻有死人不會將秘密說出!


  天網恢恢,那個狠女人永遠不會想到,卓家還有她這個人……


  “奴婢這就去辦!”紙鳶收回心思,冷靜的說道,見柳翩然示意,轉身離去。


  早上的細雨此刻已經停了,但是,卻漸漸的下起了雪,細細的雪花隨風飛舞著,路上的行人匆匆而行。


  紙鳶抖了抖身上的雪花,仰頭看著福來客棧的匾額,微紅的臉頰上有著淡淡的笑意。


  冥殤冷眼看著紙鳶,冷漠的說道:“你交代本座辦的已經辦妥……就是不知道你辦的如何了?”


  紙鳶暗自蹙了下眉,這外麵雖然冷寒,可是……和冥殤一起,感覺到就更加的寒!


  想著,從小錦囊裏掏出一個小瓷瓶遞上,緩緩說道:“這個是解蘇墨身上孕體之毒的解藥,我會想辦法讓寒月去將蘇墨帶出來,至於……你能不能帶走她,那就是樓主自己的事情了!”


  “其實……本座倒是很好奇,不管你是誰的人,斷然都不會將主意打到尉遲寒月的身上,但是,你偏偏打了……你是誰呢?”冥殤冷眼看著手中的瓷瓶,緩緩問道。


  “我是誰重要嗎?”紙鳶說完,轉身就欲離去。


  “南朝粟海村卓家……祖傳有能令人懷孕之法,但因為當年後宮殘害,卓老爺子不忍,退出宮闈,帶著家人隱居,世代在粟海村耕織農作,亦將此法封存……想不到,本座還有機會能見識到這個!”冥殤冷冷的說著,嘴角似笑非笑的微揚著。


  紙鳶頓住了腳步,猛然回過頭,驚恐的看著冥殤,問道:“你怎麽知道南朝卓家和粟海村的事情?”


  當年因為那個女人,粟海村三百多口人命枉死,外麵的人隻當是染了瘟疫,時隔二十年,那個村子早已經在人們的記憶中消失。


  冥殤手一握瓷瓶,沒有回答她的話,隻是徑自說道:“我為何知道重要嗎?本座不是個多事的人……你想誰死或者為誰辦事,亦或者存了何種目的本座都不會管,放心了嗎?”


  “黛月樓主的話自是讓人放心的,就此別過……希望以後不會有再見的機會!”紙鳶說完,轉身離去。


  風雪下,嬌弱的身影匆匆行走在帝都的街道上,大大的鬥篷掩去了她的臉龐,其實……隻要讓那個女人嚐到當初她所承受的,她早已經對生死無所謂了!


  至於蘇墨……隻不過是一個可憐的人,她的出現隻是加快了這一切的發生罷了!


  黑夜在如此的天氣下仿佛來的更加早一些,北小院外守著十數名侍衛,這裏的蕭條卻和最初不同,最初……這裏隻不過是無人問津,而現在,是不許人過問。


  尉遲寒風身披大氅踟躕的走了上前,手裏拎著食籃,侍衛看到他紛紛行禮,他不曾理會的走進小院,入眼的,是漆黑的一片,屋內的夜明珠所暈染的光線無法透出錦緞糊住的窗戶。


  他推門而入,床榻上的蘇墨依舊昏迷著,他放下了手中的食籃,點燃了燭火後往床榻前走去,看著蘇墨臉頰上幹涸了的血跡,一抹心痛毫不顧忌的閃過眼眸。


  尉遲寒風在床榻邊上坐下,為她蓋好被子,方才伸手入懷拿出一方錦帕,輕輕的擦拭著蘇墨嘴角的血跡,動作很輕很柔……


  他臉色平靜,眸光柔和的看著蘇墨,嘴角自嘲的笑了笑,自喃的說道:“墨兒,就算你這樣的背叛……我依舊無法殺了你!愛你……為何總是如此的難?我們之間難道就隻能是錯過嗎……”


  沒有人回答他,他輕輕的握住了蘇墨冰涼的小手,放在掌心裏揉搓著,直至她的手有了熱氣……


  “知道嗎?滿懷欣喜的拿著聖旨回來,就隻是想給你說……從此後,相愛滿懷隻為卿顧,可是……你懷孕了,而孩子的爹卻不是我……”尉遲寒風說的越發的淒涼,狹長的眸子氤氳了層薄霧,眼前的蘇墨仿佛成了虛幻的影像。


  尉遲寒風的唇角微微的顫抖著,他極力的忍著內心那一波一波席上心頭的痛楚,深深的吸了口氣,方才說道:“禁錮了你的人……是否能禁錮的了你的心?從此後……你隻能見到本王,是不是隻會想著本王?”


  說著,尉遲寒風的眸光緩緩移向蘇墨小腹的位置,怔了半響,方才說道:“你不忍心打掉這個孩子……想必你一定很想要這個孩子吧……我無法放開你,如果你想生下他……那……那本王就會視他如己出,但是,要讓本王放開你……不可能!就算這樣不見天日的禁錮你,我也不會放開你……”


  昏迷中的蘇墨仿佛感受到尉遲寒風身上那突如其來的戾氣,緊緊的蹙著秀眉,嘴裏喃喃的說著什麽,卻聲音細小的讓人無法聽得真切。


  尉遲寒風看著她的樣子,抬起手輕輕拂過那緊皺的眉頭,直到在他的指腹下展開,他方才淺淺一笑,起身拿過食籃,拿出裏麵的湯,看了眼昏迷的人後,將湯送到了自己的唇邊,他抿了口湯汁緩緩俯身而下,大掌輕輕的捏開了蘇墨的牙關,就這樣……以嘴喂著她進食,湯汁內,有著療養身體的千年人參,就算再過生氣,他依舊還是看到了太醫們開的處方,她身體虛弱,需要進補!


  喂完了湯汁,尉遲寒風收拾了東西離去,人方才行到院門外,就微微蹙了眉頭,眸光陰鷙的看向一側的上空,遠處,一個身影掠過了視線……


  尉遲寒風將食籃撇給一側的侍衛,足下輕點追了上前,這次,他提足了十成的功力,追逐了片刻,已然看見了前方的身影……


  尉遲寒風掌中凝聚了力道橫掃上前,前方的人因為躲避勁力,硬生生的拉偏了身形,這一彷徨間,尉遲寒風人已然立在了他的前方。


  冥殤淺笑的看著尉遲寒風,眸光卻異常的寒冷。


  尉遲寒風緩緩轉過身看著冥殤,冷峻的臉上有著一絲嘲諷,“你還敢來?”


  “有何不敢?”冥殤緩緩說道。


  尉遲寒風微蹙了眉頭,狹長的眸子籠罩著陰寒的光,想起那日樹林中的曖昧和他的功夫,他全然有能力躲過府裏的暗衛進入北小院……他不知道蘇墨的孩子是不是眼前這個人的,但是,不管是或者不是,他都不允許別人在有可能沾染蘇墨一絲一毫。


  “找死!”


  尉遲寒風冷聲說完,完全不留餘地的掌風迎了上前,每一掌都蘊含了十足的勁力,招招都是要命的招式。


  可是,冥殤亦不是泛泛之輩,雖然有些吃力,卻一點兒沒有頹敗之勢……


  尉遲寒風的臉越發的陰寒,這人的武功決然不會輸他多少,雖然他身上有傷,可是……卻不會在如此狠招下有人能遊走之中,可是,這個人可以!


  有了這個考量,尉遲寒風猛然提了內力,不顧內腹損傷,一掌向冥殤拍去……


  冥殤大驚,來不及思考,掌風亦迎了上前,竟是硬生生的接下了尉遲寒風的一掌,頓時,隻覺得內腹猶如爆炸了一般,血氣已經衝出了牙關!


  尉遲寒風微眯了雙眸,他亦不好過,這一掌幾乎傾盡了他所有,可是,卻沒有擊敗冥殤。


  “黎王的這一掌在下記下了……”說完,冥殤拚著最後凝聚的內力飛身到了一側的小巷,迅速的隱沒在了黑寂中。


  原本,他聽聞紙鳶說後,隻是想看看蘇墨,生怕那陰陽果會對她有損,可是,卻想不到尉遲寒風竟然會在那裏!


  “噗……”


  尉遲寒風噴出一口血,身子一軟,單膝跪在了地上,陰鷙的眸子裏竟是不甘。


  方才的一掌,他受了極重的內傷。


  相較於尉遲寒風,冥殤更為嚴重,回到客棧後,服下護心丸,竟是已然不支的倒在床榻上昏厥了過去……


  夜的淒涼,怎及人內心的淒涼?


  尉遲寒月手裏拿著一張紙箋,臉色一陣白一陣青,隨之……心扉承受不住迫力,急劇的咳嗽了起來!


  “咳咳咳……”


  “二少爺!”朗月和星辰擔憂的看著他,不知道如何的勸慰。


  那個紙箋是方才有人送來的,那人一臉的急色,他們不知道裏麵寫了什麽,但是,能讓二少爺如此的就隻有一個人,那個就是蘇墨!

  姑娘身子虛弱,二少爺要想辦法救姑娘……


  尉遲寒月看著紙箋上的字跡,心律狂跳著,吃過朗月遞上的藥丸,過了好一會兒方才緩緩平息,他看著朗月和星辰說道:“我明天要帶蘇墨離開……”


  “二少爺,王爺下了令,誰都不能接近北小院!”


  星辰急切的說道,言下之意,王爺下令,靠近者格殺勿論,雖然二少爺身份特殊,可是……如今的情況下,誰也不能保證什麽!

  尉遲寒月苦澀一笑,大哥恨他怨他都好,他必須要帶走她。


  “就讓我最後再任性這一回可好?”尉遲寒月說的無奈,自小,他從來不強求什麽,過分能引發心扉波動的他從來不敢去做,可是……這一回,他想為自己活一次。


  星辰看著他的樣子,竟是鼻子開始發酸著,他和朗月二人陪著二少爺長大,看著他待人和善,所有人都喜歡二少爺的溫潤,仿佛他從來沒有脾氣一般,可是,他們知道……二少爺是不能發脾氣!


  星辰和朗月互看一眼,雙雙跪在了地上,心裏明明知道這樣的決定不可以,可是……此刻卻無法拒絕二少爺,二人嘴角噙著無奈的痛楚,堅定的說道:“那就讓我們陪著二少爺任性一回!”


  “好!”


  尉遲寒月略微的思考,同意了他二人,畢竟,他一個人也許根本無法順利帶走蘇墨,黎王府裏的侍衛和暗衛,不是他一個人能夠應付的了的。


  “明日大哥入宮早朝時行動,你們先下去早些休息吧!”尉遲寒月微微一歎,打發他二人先去休息。


  待人走後,他其實走到窗前,推開窗,冷冽刺骨的風吹進……


  窗外黑漆漆的一片,天空陰沉沉的,讓人覺得異常的壓抑。


  冷風拂麵,尉遲寒月腦海裏一直閃過蘇墨鮮血暈染了衣襟的樣子,他不懂……明明她那樣深愛著大哥,那個孩子……


  “咳咳咳……”


  尉遲寒月想著,心扉的迫力讓他又是一陣輕咳。


  一個大夫診斷錯了情有可原,可是,那麽多的醫女和太醫……大哥的心也一定很難過吧?

  尉遲寒月想著,淒涼的笑了起來,眼睛裏卻是悲戚的淚水,他心疼大哥,卻又不忍心蘇墨死去……


  夜,在長也會過去,當黎明悄悄而來,一切都將是個轉變……


  尉遲寒月算了時間到了王府,當人出現在北小院時,守著的侍衛不免皺了眉頭。


  尉遲寒月看著門上落著的鎖,眸光掃過守衛,冷冷的說道,“把門打開!”


  侍衛一臉為難的看著他,緩緩說道:“回稟二少爺,鑰匙在……在王爺手中,除了王爺……任何人都無法打開!”


  尉遲寒月蹙眉,拔出腰間的短刃……


  侍衛一見,急忙單膝跪地,說道:“二少爺,王爺下令,任何人不得接近,您不要為難屬下……”


  “我今天必須要帶走她,有什麽……我自會擔著!”尉遲寒月冷聲說著,侍衛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的二少爺,不免紛紛打了個冷戰。


  “哐!”的一生脆響,堅硬的鐵鎖在尉遲寒月削鐵如泥的利刃下,應聲而斷。


  侍衛見狀,隻能起身說道:“二少爺,得罪了……”


  隨之,拔刀上前,朗月和星辰二人舉劍迎上,護著尉遲寒月入了北小院,二人冷寒著臉糾纏著侍衛……


  尉遲寒月快步的入了屋子,就見蘇墨虛弱的躺在床上,他急忙上前,看著臉色蒼白依舊昏昏迷迷的人,眸中閃過痛楚,他撈過一側架子上的大氅為她披上,抱著她出了屋子……


  涼風刺痛了蘇墨,她悠悠轉醒,虛弱的喚道:“寒月……”


  尉遲寒月將懷中的人抱的更緊,疾步往北小院外奔著。


  人剛剛出了北小院,看著外麵攔著去路的侍衛,尉遲寒月緊張的看了眼昏昏沉沉的蘇墨,心中的忐忑越來越深,一股不祥的預感閃過心頭……


  朗月和星辰突然不自覺的往後退著,身後的尉遲寒月定睛一看,尉遲寒風就在前方,冷冷的看著他們,他的身側竟是一排持著弓箭的暗衛。


  他心中大驚,不解此刻明明是上朝的時間,為何大哥會在府內,可是,他哪裏知曉,昨夜尉遲寒風和冥殤對掌,傷及了內腹,今日未曾入宮早朝。


  “寒月,將蘇墨放下,我……可以不追究此事!”尉遲寒風的聲音很寒,讓人不能質疑他話中的威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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