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這位大叔是誰？
當奕紳趕到的時候，顧沐晴已經昏迷了很久。
他一進房間，就聞到了漫天的血腥味，還有抱著顧沐晴傻傻的坐在床上的邢毅濃重的呼吸。
顧沐晴此刻麵色異常的潮紅，一看就是發了高燒，雖然她身上已經被清理過，可依然掩蓋不了曾經受過慘烈對待的痕跡。
奕紳顧不了邢毅的占有欲，急忙上前觸摸顧沐晴的額頭，果然燙的嚇人，初步判定應該是傷口嚴重發炎導致的突發性高燒。
而邢毅似乎現在才看到奕紳，就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焦急的問道：“你終於來了，快看看她怎麽樣了！”
正在做應急處理的奕紳，猛地抬頭，眼裏盡是憤恨。
“你對到底她做了什麽，你自己不知道嗎？還來問我？”他歎息，“不是從來不對女人動手的嗎？可現在又是怎麽個情況，你這是要弄死她啊。”
奕紳顧不得和邢毅生氣，確定顧沐晴的病情後，急忙把人抱上車送到醫院。
一到醫院，就聯係了急症科為顧沐晴做各項檢查，可見她的情況有多麽糟糕。
整個檢查過長冗長而細致，還有抽血和輸液這種需要紮針的工作。
可即便如此，顧沐晴依然沒有因為疼痛而恢複意識。
亦或許，她在這之前承受的疼痛，已經比針紮更痛上百倍，而變得麻木。
幾乎是動用了整個急症科值班醫生和護士的力量，才勉強讓顧沐晴的生命體征穩定下來，可人卻依然沒有要清醒的跡象。
等一切趨於穩定過後，奕紳才讓助手幫他擦去額頭上的汗水，從急症室裏走了出來。
這已經是顧沐晴因為邢毅的原因第二次進入急診室，但這次的情況比上一次嚴重的多。
邢毅始終在急診室外等待，坐在冰冷的長凳上，雙目空洞，隻有當奕紳出來的時候，他的眼裏才閃過一絲光芒。
奕紳望著他憂慮的眼睛，知道他想說什麽，便也在長凳上坐下。
“情況已經穩定了，可人還沒有醒，精神科主任說她是求生意誌薄弱拒絕醒來，換句話說，是她自己已經不對活著抱有任何希望了。”
他見邢毅盡是懊悔，不由得質問：“你口口聲聲說要拋棄過去重新開始，究竟是為了什麽，要一次又一次的傷害她？以至於她這麽多次的傷痛都是你帶來的。”
這麽多年的交情，無論發生什麽奕紳對邢毅都是無條件的支持，可這一次，是他第一次無法理解邢毅的作為。
麵對奕紳的質問，高大的身影晃了晃，邢毅起身，掌心撐住牆壁勉強穩住身形。
他的雙眸依然空無一物，就仿佛和顧沐晴一起失去了意識，跨過長椅，就像看不到攔在自己麵前的奕紳一樣，眼神直直的望進急症室，一步又一步的走了過去。
奕紳雖然非常憤怒，但當他看到邢毅這樣的天之驕子，有一天也會為了顧沐晴如此憔悴，憤怒中透著幾絲心疼。
他給在急診室裏的護士們使了個眼色，讓他們都出去，把空間留出來。
急症室裏隻剩下邢毅和顧沐晴兩個人，奕紳則在門外駐足留意。
此刻，顧沐晴纖瘦的手腕上掛著輸液管，一張臉蒼白無力，毫無生息，仿佛再也不會對他調笑，更不會生氣。
邢毅跪在床邊，握著顧沐晴細弱的手，才發現這段時間她竟然瘦了這麽多。
小心翼翼的把臉貼在顧沐晴的手上，鼻尖漸漸暈出酸澀，眼角就這麽悄無聲息的濕潤。
他哽咽著聲音，握著顧沐晴的手，不斷的喃喃傾訴著。
“沐晴，你醒來好不好，你起來罵我、打我都可以，隻要別離開……隻要別離開，要讓我接受怎樣的懲罰都可以。”
明明知道床上的人已經不會再給他回應，可邢毅還是一遍又一遍的呼喚著。
病房裏，顧沐晴就這麽一動不動安靜的躺著，仿佛隔絕人世，無論邢毅如何呼喚，她都不曾動過一下。
“你說，我不懂得怎樣愛一個人，不懂得怎樣關心一個人。”
“你說的沒錯，我真的不懂。”
“所以，請你教我，好嗎？”
他不停的和昏睡中的顧沐晴對話，接連幾天都沒有離開過病房，甚至連飯都不吃。
顧沐晴尚且還有營養液吊著，可邢毅什麽都沒有，不到三天，一個高大偉岸的男人，麵色便憔悴的如刀削一般消瘦。
得知好閨蜜住院的消息，裴梓彤也在次日一早趕到，本想對邢毅狠狠的打罵一番，可一看到他這副即使虛弱到站不起身，也要守在病床旁的執著，竟什麽責罵都說不出口。
她隻好悄悄的問奕紳，有關顧沐晴的病況。
“你放心，她的身體是沒什麽大礙了，炎症也消了，傷口也處理了，隻是……”
原本聽了大半句話，裴梓彤還鬆了一口氣，可一聽到“隻是”兩個字，她的神經又被迫緊繃起來。
奕紳歎了口氣，繼續說道：“但她求生意識薄弱，屬於主動昏迷，病情可大可小，完全看她的心態。”
裴梓彤聽完奕紳的話有些緊張起來，還沒她再問什麽，邢毅便搶先問道：“還要多久她才會醒？”
奕紳看著邢毅麵色躊躇，但還是說出殘忍的結果，“我也不知道，這要看她的意願，可能明天就會醒，也有可能……”
後半句話不用再說，所有人都知道會是怎樣的結果。
這下裴梓彤徹底慌了，不可置信的看著病床上的顧沐晴，雙手緊緊的捂住嘴，盡量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來，可淚水還是像斷了的玉珠從眼角滑落。
她顫抖的伸出手，輕輕的觸碰顧沐晴身上幾乎難以察覺的體溫，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悲痛，揪住邢毅的領口質問。
“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麽？為什麽她連生存下去的欲望都消失了！”
邢毅陷入深深地自責，從地上踉蹌的站起來，不顧身上已經褶皺的衣服，麵對裴梓彤的質問，閉上雙眼，深深吸了一口氣。
“隻要她可以醒來，我願意犧牲一切，和她重新開始。”
裴梓彤冷冷的看著他，語氣裏不帶一絲溫度，“你以為還能重新開始麽？你帶給她的傷痛，不是說重新來就可以當什麽事都沒發生過的！”
邢毅陷入長時間的沉默，而後重新回到病床旁，握著顧沐晴的手，繼續沒日沒夜的守著。
就這樣過了很久，久到人們都忘了還有邢毅這個人，
他一直目不轉睛的深情盯著病床上的人，仿佛聽不到其他人的聲音一樣，不停地用自己日漸嘶啞的聲音一遍又一遍的呼喚，人也一天天的瘦下去。
奕紳和裴梓彤見他如此頹靡，終於流露出的感動，卻又並不說穿，就這樣所有人都保持著默契的緘默。
直到一個月後的早晨，明媚的陽光照進潔白的病房，邢毅正拉著顧沐晴的手喃喃自語。
而此時，顧沐晴的手指輕微的動了動。
一瞬間，邢毅便從失魂中清醒，確認手心的溫度，喜出望外的高喊出聲。
“她動了！她動了！你們快來看啊，她剛剛動了！”
漸漸地，顧沐晴睜開眼，而在看到邢毅的一刻，一臉茫然的問：“這位大叔，你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