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兩不相幹
司明徹皺眉聽著小太監過來的傳話，語氣焦急的問道，“夕妃怎會暈倒？”
從寒趁機將南宮沐雪從地上扶起來，隻見小太監唔唔吱吱還沒有說清楚司明徹便闊步出了殿，南宮沐雪欲跟著去卻不料雲若將她攔住。
看了看雲若南宮沐雪心中便明白的怎麽回事，從寒在南宮沐雪小聲道，“看來皇上對夕妃娘娘真是有心，如此安排即解了殿下的危機，又解了夕妃娘娘的禁令”
南宮沐雪看看從寒，道了一句，“叛徒”
從寒委屈且無辜的看看南宮沐雪，又看看雲若，道，“雲若姑姑才同我講的”
雲若同樣無辜的搖了搖頭，道，“大皇子也是才同奴婢講的”
鳳眸掃向殿外，迎麵過來的不是司明景墨還會是誰，南宮沐雪看看兩個叛徒加內奸，生氣的走向裏殿，從寒同雲若對視了一眼雙雙走出了殿關上了殿門。
南宮沐雪被一個高大的身影完全籠罩住，司明景墨就立於她的身後，沉默了好久南宮沐雪終於忍不住道，“這是本公主的內殿，為避嫌疑大皇子還是快些出去吧”
“你在生我氣？”司明景墨遙看映在銅鏡中的南宮沐雪，他不太喜歡這樣的她，雖然很漂亮但總多了一種別樣的味道，尤其以這個樣子見司明徹。
就因為巫蠱之事她便這樣輕縱自己，他不為她證實的原因不也是為了阻止司明徹納她為妃麽？而她連自己的解釋都沒有聽，便拉著司明景弈到他跟前說一番沒頭沒尾的話。
原以為，她拉著司明景弈隻是為了刺激他，他不願同她置這樣的小氣，沒想到她愈演愈烈竟然宴請父皇，還這樣的精心打扮，當真是要引火燒身麽？
生氣？不該生氣麽？南宮沐雪看著司明景墨眸中隱忍的怒火心裏也更加的生氣，但嘴上定不會承認，隻是冷冷道，“本公主為什麽要生你氣”
“那你為什麽要這樣？”司明景墨原本還可以壓製住心中的火氣，然而話一說出來聲音竟提高了幾分，道，“你知道父皇本來就對你有意！”
聽著司明景墨怒火中燒的聲音南宮沐雪也不想在逃避，轉身正對著司明景墨低吼道，“你憑什麽管我？你有什麽資格管我？我們有什麽關係麽？”
司明景墨低頭看著她含霧的眸子，微皺眉頭道，“你刻薄起來真是讓人心涼……”
“對，我本就是刻薄的女人，但好過一個涼薄的你！”南宮沐雪拚命含著眼中委屈的淚水，他翻手覆雨便可以救自己於危難之中，所以自己在她麵前才顯得那樣任性無知。
所以，在他身旁突然多了一個舞姬曲裳的時候，他還能這樣理直氣壯、理所當然的來問自己為什麽要怎樣、怎樣！沒有解釋唯有指責。
“我怎樣涼薄了？與雲家小姐訂親的事情我已經解釋清楚，倒是你，與景奕攜手同我眼前走過，我隻當你使小性子，如今竟麵施精妝、身著華服的宴請父皇，沐雪，即便是巫蠱之事我沒有幫你澄清，你至於如此麽？！”
他看到了司明景弈，看到了司明徹，倒是沒有看到曲裳，明明鼻間一聲冷笑道，“我不至於如此，嗬嗬……一切的一切都不過一個傀儡公主被玩弄於鼓掌之中，司明景墨，我隻不過不想在你麵前自取其辱……”
南宮沐雪哽咽著說完，失落的背過身不願再看司明景墨，從南宮沐雪口中說出的話就像是一把利劍戳痛著司明景墨的心，司明景墨強扭過南宮沐雪的身子，低吼道，“你在說什麽混帳話！”
南宮沐雪垂著眸子一滴晶瑩的淚水從眼眸中滑過，南宮沐雪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聲音保持平靜道，“我求求你，放開我……”
司明景墨深邃的眼眸看著南宮沐雪，她冷漠的神情讓他覺得畏懼，努力平靜道，“巫蠱之術我沒有為你作證是因為南境以你的名義剛起反亂，父皇絕不可能在這個時候置你死罪，事前我已經上述父皇要將你監禁在偏殿之中，再者此事了清對你並不是好事，父皇納妃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你若背下了這個罪名他便再不能納你為妃”
南宮沐雪抬頭看著司明景墨，含淚反問道，“所以你以為將我困在獄中便是好事？”
南宮沐雪抬手拉起自己的袖子露出那觸目驚心的傷痕，接著反問道，“所以你覺得讓千葉有機會如此欺辱我便是好事？”
司明景墨皺眉看著南宮沐雪手上的累累傷痕，隱怒道，“千葉到獄中為難你了？”
南宮沐雪苦笑著將自己的袖子拉上，笑道，“司明景墨，你事事計劃周全，可以不動聲色的為我解決層層危機，可以運籌帷幄為我籌劃好一切，我如果聽你的話，不去惹千葉，不收皇後賜給的侍女，我不會牽涉到巫蠱之術，也不會遭到千葉的欺辱”
南宮沐雪緊皺著眉頭，哽咽道，“可是……可是我不是一個木偶啊，我會生氣會暴躁會任性，會有自己不喜歡的人和不喜歡做的事情，如果沒有這些‘會’，司明景墨，不覺得我成為你父皇的妃子更好麽？我可以活下去也可以好好活下去，可以得到尊貴的名號也可以享用永遠的榮華……”
“如果那樣……司明景墨，我為什麽非要跟你站在一起呢？”
南宮沐雪已經淚流滿麵，低聲將最後一句說完，道，“況且……你也不需要讓我同你站一起了罷”
揪心的疼痛，看著自己心愛的人將心中的委屈一一道出，司明景墨才恍然間明白自己對她造成了多大的傷害，單手將她攬在懷中，心疼道，“對不起，我沒想到千葉會到獄中為難你，也沒有考慮過自己的安排會對你產生這麽大的傷寒……”
屬於他身上獨特的幽蘭香味縈繞在鼻間，南宮沐雪輕輕閉上眼作最後一絲留戀，深吸一口氣將司明景墨緩緩推開，擦了擦臉上的淚水道，“你走吧，你幫過我許多事情我沒資格接受你的道歉……”
司明景墨看著南宮沐雪決絕的目光加之這冷漠無比的話語隻覺得心中抽痛，皺眉看著南宮沐雪，不解道，“就因為這幾天的小誤會？”
這幾天的小誤會？聽著他不輕不重的話南宮沐雪隻覺得無比的諷刺，這幾天發生了很多事情，比如一波三折的巫蠱之事，比如聖寵的夕妃被禁足之事，再比如口口聲聲說要娶自己的他身旁突然多了一個絕色佳人之事。
這些與他看來都是小誤會，都不足為道，那麽她便再次小家子氣、刻薄任性一回，努力使自己的語氣控製的如他一樣理所當然道，“就因為這幾天的小誤會”
南宮沐雪側臉睜大眼睛收了收眼中的淚水，使自己的神情淡然的不能再淡然，正視著司明景墨露出一個刻意輕鬆的微笑，狠心道，“如果可以，大皇子，我們可以像外人眼中一樣的……兩不相幹！”
南宮沐雪看不見自己臉上的微笑，便不知道自己臉上的微笑有多麽的涼薄！
如墨的眸中映出麵前女子的樣子，她精心描畫著絕美的梅花妝，笑語嫣然的同他講，‘如果可以，大皇子，我們可以像外人眼中一樣的……兩不相幹！’
而這個女子曾是他想用生命去護衛的女人，曾是他血戰沙場時都會想起的女人，因為背負著皇命他不得不一座座城池浴血奮戰，每晚當他閉上眼都是屬於她的畫麵，她的微笑、她的刁蠻、她的可愛，最後他終於站在她的麵前，曆經重重磨難才能再次執手同她同舟共濟……
而今，因為遲到的解釋，因為微不足道的誤會，她說，可以兩不相幹！
薄唇浮現出一抹苦澀的笑意，良久，司明景墨道，“當然可以，南宮公主，我們從此……兩不相幹！”
‘當然可以，南宮公主，我們從此……兩不相幹！’
南宮沐雪若無其事的背過臉，冷漠的側臉是最好的送客姿態，她不願目送著他離開，因為她怕自己會忍不住，她怕自己死皮賴臉、賤如泥沙的纏著他，她已經失去所有不想再失去什麽了，更不想再聽那些粗陋不經揣度的承諾。
他所有的謊言都被一一戳破，曲裳便是最好的證據，他身旁這個全龍京津津樂道的絕色舞姬便是他所有謊言的漏洞，司明景墨，你為什麽要騙我呢？為什麽可以把我騙的這樣理所當然呢？
而到頭來，司明景墨你一個關於曲裳的解釋都沒有還覺得我虧欠你了什麽，南宮沐雪自問，他究竟認為自己虧欠他什麽了呢，他才能說的這樣理所應當。
司明景墨看著那冷漠的側臉，良久移動腳步，轉身便利落的轉身，殺伐決斷他向來不會猶豫，而這一次他的腳步邁的這樣沉重，這一次走究竟還能不能回來呢……
司明景墨停住了腳步，思緒停滯了半刻，再見已經是換了一種目光。
若要走，那便走的幹淨利落，拖泥帶水倒也不是他的風格。
南宮沐雪抬頭也止不住眼中的淚水，溫熱的淚水一路灼燒，凝聚滴落，南宮沐雪終究還是忍不住看向了他離去的方向，他的背影宛如一座冰山，走的是那樣的決然。
淚水模糊了視線，當淚水盈滿滑落卻再也看不見他的蹤跡，因為曲裳，他們之間必定會有這麽一場訣別，南宮沐雪心裏想反正都是早晚一事，晚痛不如早痛，早早了結也顯得彼此都幹淨利落。
好一個幹淨利索，世間有多少情緣因為這樣的不願牽扯而擦肩錯過……
能糾纏便糾纏下去，藕斷絲連、糾纏一生也好過兩不相幹、互不相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