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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回首花盡處

  “把孩子給我!”南宮沐雪奮不顧身的衝上前去,侍衛們瞬間將她團團圍住,鋒利的刀刃劃破了她的手心可是她沒有任何感覺,隻覺得好冷好冷。


  “還我孩子!!”南宮沐雪撕心裂肺的嘶吼道,她眼睜睜的看著太監將孩子交給執行的侍衛,那繈褓中的嬰兒被放在祭壇上,嘹亮的哭聲穿透著人們的心窩。


  “沐雪……”司明景墨第一次開口叫她的名字,那樣綿柔的聲音夾雜著深深的愧疚與恐懼,他看著鮮血宛如紅梅從她手心中慢慢綻開。


  鷹目看著高台上那個發號施令的男人,他的眸中閃現過一絲駭人的狠戾但是他無可奈何,這樣的場麵原是他沒有預料到的……


  南宮沐雪隻覺得身子被人緊緊的抱住,她就像是被困住的野獸再也動彈不得,南宮沐雪回頭看著緊抱著自己的司明景墨

  她蒼白的手指緊緊的抓住他的手將那殷紅的鮮血漫染至他的手掌,緊緊的握住像是要把指甲嵌入到他的手心中,慌亂道,“我們說好了的,為什麽會為這樣?為什麽?!!”


  高坐的司明徹負手而立眸中是讓人無法抗拒的威嚴,司明景墨深知這一局,他們都被騙了……


  南宮沐雪緊盯著司明景墨的眼睛,他的眸中是從未有過的波瀾,這樣的感覺讓南宮沐雪由衷的感到畏懼,纖指扣住他的粗厚的手掌,南宮沐雪淚眼朦朧的看著司明景墨,懇求道,“我求求你,救救孩子!我們說好的……我什麽都聽你的,求求你……”


  劍眉深皺司明景墨將南宮沐雪的身子扣得很緊,他不能讓她輕舉妄動,孩子必死無疑他不能再讓她身處危險之中,司明國要的是一個傀儡棋子而不是拚命反抗驕傲公主,聲音中隱隱透著幾分虧欠,“沐雪……對不起”


  “對不起……?”南宮沐雪緊看著司明景墨,含淚道,“我不要你的對不起,我求求你救救孩子,我什麽都聽你的……司明景墨,我求求你”


  司明景墨抱著南宮沐雪欲要下跪的身子,那緊皺的黛眉真是讓人剜心一般的心疼,然而他沒有辦法,他太了解司明徹也太了解這場遊戲,這一局,他們從一開始便輸了……


  司明徹怎麽可能放過南宮皇族的遺子,他終究還是不敵司明徹的陰險狡詐,沉痛的聲音司明景墨輕聲說道,“沐雪,晚了……”


  “不晚!”南宮沐雪看著祭壇上的孩子嘶吼道,侍衛正將油澆在孩子的身上,孩子嘹亮的哭聲能生生將人心揪出血來,南宮沐雪看著司明景墨的黑眸哭求道,“司明景墨,你有辦法的對不對?你有的?!”


  鷹目看著眼前的女子,那含淚的雙眼像是尖針一般刺痛著他的心,劍眉深皺他低頭靜默道,“對不起……”


  南宮沐雪僵硬的放開司明景墨的雙手,眸中是無盡的絕望,側臉看見芷柔安靜站在一邊眼神中是無比的平靜,她正抬頭看著城牆上的頭顱,傻傻的淺笑……


  巍峨的城牆下,風雲沉壓,她仰頭淺笑,像是絲毫聽不見孩子撕心裂肺的哭聲,目光凝滯,眸中都是南宮謙羽的影子……


  南宮沐雪呆呆的搖頭,她不能讓孩子死,不可以!這是皇兄唯一的孩子!南宮沐雪轉身茫然的看著這一切隻覺得無比的眩暈……


  眸中閃過夕暮的樣子,夕暮?對!她喜歡皇兄,而這個是皇兄唯一的孩子!南宮沐雪忙狼狽跑上前去,眸中含淚懇求道,“夕暮……夕暮!他是皇兄唯一的孩子……”


  美眸看著座下的南宮沐雪,淺色的百褶蓮裙宛如開在地上盛大的荷花,那如沾露花瓣的臉龐楚楚可憐不禁讓人憐惜,她的意思她最懂不過,可是她……


  夕暮攥緊了衣袖,側臉冷眼說道,“南宮公主如此可不是明智之舉!”


  司明景墨上前將南宮沐雪拉回,小聲在她耳邊皺眉說道,“孩子保不住了!你再這樣鬧下去,父皇很可能降罪於你!”


  南宮沐雪抬頭看著司明景墨的眸子,為什麽那麽虛偽的人可以有這樣清澈真誠的眼神,唇邊露出一抹嘲諷的微笑心死如灰道,“我太傻才會信你……”


  那精致無雙的眸子含盡了委屈與絕望,司明景墨隻覺得心中揪心一般的疼,她給予了他信任,他卻沒能幫她看破陰謀……


  “沐雪……”幾分無奈,幾分愧疚,幾分隱忍的心痛……


  南宮沐雪耳邊回蕩著司明景墨的聲音,而她的目光突然凝滯,燃著烈火的火把慢慢湊到了孩子身上,烈火宛如火龍一般瞬間將孩子吞並。


  “哇……”駭人尖利的聲音劃破天際,孩子清澈的眉目瞬間被吞噬。


  南宮沐雪呆呆的看著眼前的一幕,烈火像是灼燒到了她的眼睛,連眼眶中的淚水都幹澀了,磨得她眼角生疼,她眼睛中的血色顯而易見,就像是幾夜未眠一般。


  烈火焚身,最殘酷的刑法!

  司明景墨緊抱住南宮沐雪欲倒下的身子,她虛弱的身子就像是一株脆弱的小草找不到攀附的依靠,他感覺到她的身子在瑟瑟發抖……


  目光被火光占據,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南宮沐雪隻覺得耳邊一邊死寂,她看見芷柔輕飄飄的身子晃晃悠悠的走到她麵前,眼神中的絕望與怨恨顯而易見。


  “芷柔姐姐……”南宮沐雪輕聲叫著,黛眉緊皺側臉逃過芷柔審視的目光。


  芷柔挑眉看著倚在司明景墨身上的南宮沐雪,諷刺的笑道,“南宮公主?哈哈……你終用孩子換得了名位,九公主你如此精籌細算願事事如你所願……”


  芷柔抬頭看了一眼城牆上的頭顱,又複看著南宮沐雪目光狠戾宛如吃人的野獸一般,咬牙切齒狠狠說道,“我詛咒你!一世流離永不得安寧,一生榮華終不得所愛!一生一世,無兒無女,顛沛流離!”


  鷹目輕眯,司明景墨緊繃著雙唇,黑眸中閃過一絲駭人的狠戾,抬手抽出龍淵劍狠狠的刺穿了芷柔的身體,他不殺女人,但是他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更何況是這樣惡毒的詛咒!

  飛濺的鮮血濺到南宮沐雪的眸中,一片血海中她看見豔紅的血從芷柔蒼白的唇中流出來,那怨恨睜大的雙眸緊緊的看著她,死不瞑目!南宮沐雪隻覺得自己好累,輕閉上雙眸盡是一片血海。


  司明景墨從芷柔身體中抽出龍淵劍, 抬臂緊緊抱住南宮沐雪下墜的身子,那蒼白的臉上布滿了鮮紅的血滴,宛如白雪間盛開的絕美梅花。


  ‘你終用孩子換得了名位,九公主你如此精籌細算願事事如你所願……’


  ‘我詛咒你!一世流離永不得安寧,一生榮華終不得所愛!一生一世,無兒無女,顛沛流離!’


  邪惡的詛咒就像是魔音一般回蕩在南宮沐雪的耳邊,南宮沐雪像是敗兵一般倉皇逃措,無邊的黑暗把她緊緊的包圍,恐懼與愧疚生生折磨著她。


  ‘願事事如你所願……’


  ‘無兒無女,顛沛流離!’


  南宮沐雪拚命的捂著自己的耳朵卻怎麽都抵擋不住那陰森恐怖的話語,蒼白幹枯的嘴唇喃喃道,“不要,不要!”


  司明景墨坐在床邊皺眉看著意識不清的南宮沐雪,心疼的將她蒼白緊攥的手打開,那手心中本就有傷口這樣一來更是滲出了鮮血,細嫩的手心中血痕觸目驚心。


  “殿下,您醒醒!”從寒叫著南宮沐雪,臉上盡是焦急,轉而對司明景墨道,“殿下最怕這樣,做了噩夢卻怎麽都醒不過來……”


  劍眉緊皺,司明景墨將南宮沐雪的身子從床上拉起來,輕聲道,“醒醒……醒醒!”


  “不要!”南宮沐雪猛然從睡夢中驚醒,精致的眼睛含著晶瑩的淚水恐懼與不安籠罩著她的雙眸,她深深呼了一口氣這才慢慢清醒過來。


  側臉看見司明景墨,臉色馬上拉了下來用虛弱的話語驅趕道,“你來這裏幹嘛?!你放開我!走!”


  南宮沐雪掙紮著虛弱的身子逃離司明景墨的懷抱,卻因體力不支重重倒在床榻上,手心的鮮血瞬間浸濕了堇色木槿花暗紋錦被。


  從寒忙過去扶住南宮沐雪,有些為難的看著司明景墨小聲道,“大皇子還是讓我家公主靜靜吧……”


  司明景墨從床上起身,鷹目看著南宮沐雪輕抿的唇動了動卻不知道該說什麽,這樣不知所措的感覺讓他很煩躁,心就像是被攪亂的渾水一般躁動。


  負手而立,司明景墨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語氣又恢複了平常那種冷淡,不急不慢道,“三日後便要啟程,龍京(司明國國都)路途遙遠,你要趕快調理好身子”


  出了長樂宮司明景墨看著夜空中的寥寥星辰,心裏就像是蒙上了一層霧塵這樣難受壓抑的感覺在他心口肆虐,他不禁輕閉上雙眸,景墨!司明景墨!區區小事便心神不寧,如何能成得了大氣候?

  黑色皮靴踏在深厚的積雪上發出咯吱吱的聲音,盡管是這樣司明景墨還是敏銳的察覺到了身後細微的動靜,負手在一棵枯梅樹前停下。


  魅離俯身行禮道,“主人!”


  “藥找到了?”司明景墨轉身看著一身黑衣的魅離

  魅離從懷中掏出一個青玉瓷瓶恭敬的呈給司明景墨,低頭道,“鬼醫先生找到了一個古方又酌情加了幾味藥材,每晚將睡焚香時加上一些就好,已經找人試了安眠效果很好”


  司明景墨看著手中的玉瓶輕籲了一口氣點了點頭,他現在還不能給她一個安穩的臂膀,就隻能通過這種方式給她一個好夢,又複問道,“對身體沒有影響吧”


  “主人放心!”魅離堅定的說道,深邃的眼眸看著司明景墨,從他剛才沉重的步伐他看出了他的不悅與煩躁,抿了抿唇道,“主人為什麽不跟南宮公主解釋清楚?”


  司明景墨將玉瓶握在手中,提息看著梅樹上麵的積雪,幾分無奈道,“解不解釋都是一樣的”


  魅離不禁皺了皺眉頭,明明是不得已卻不解釋,何苦要這樣委屈自己呢?便低頭道,“賜死孩子乃是聖諭主人已然盡力,事已至此也是無可奈何,南宮公主對您這般態度想必是誤會您了……”


  “即便是不誤會,她心中對我也是無比怨恨的”,司明景墨輕皺著眉頭,世事百般交錯即便是不願他終究還是對不起她的,她對他也不差這一點誤會了。


  “屬下奉主人之命保護南宮公主多年,依屬下看南宮公主是對您……有情的”魅離抿抿嘴唇誠懇的說道,他不願意看見明明相愛的兩個人卻這樣生生相困生生折磨,繼續說道,“主人這樣不解釋對南宮公主又何嚐不是一種傷害?”


  司明景墨皺了皺眉,略顯諷刺道,“魅離,我親手攻破了帝都的城牆,親眼看著南宮謙羽躺在我的麵前,親手將他鮮血淋漓的頭顱掛在帝都的城牆上……”


  “南宮國滅已是國道必然,南宮皇族雖不是那麽不堪,可民生凋敝卻是實然,南宮國的城池不由主人攻破也將被他人攻破,再說主人也是奉命行事,而對於南宮太子,主人您實在是……!”


  “魅離……”司明景墨極快的打斷魅離,深邃的眸子閃現過幾分無奈,良久,性感的嘴唇輕啟淡淡道,“或許該解釋吧,但不是現在……”


  “是,主人”魅離抱拳說道,話罷便消失在黑漆漆的夜中

  翌日

  南宮沐雪站在殿前的梅樹前,從寒將銀狐披風細心給她係上,微微皺著眉頭責怪道,“殿下身子未好這麽冷的天非要出來”


  南宮沐雪從從寒手中接過銅剪將梅樹上麵的梅花輕輕剪到一個瓷甕中,聲音沒有任何生氣卻有一種極盡透支的虛弱,“此去北國不知何年才能回來,總要留一些念想”


  看著南宮沐雪慘白的臉龐從寒隻覺得心疼無比,從南宮沐雪手中接過瓷甕,微微笑道,“等這些梅花風幹了放入香包內最好不過了”


  “是啊”南宮沐雪毫無生氣的回答著,將一朵含苞待放的紅梅剪下來淡淡說道,“這些都是我從小看到大的梅花,可惜……恐再不能見到了”


  從寒不禁低了低頭覺得喉中哽得難受,轉而卻看見夕暮從不遠處過來,便低身行了一個禮道,“夕美人”


  夕暮看著映梅而立的南宮沐雪輕歎了一口氣,梅樹上的梅花已經被剪的差不多隻剩下孤零零的枯樹枝子,那張精致無雙卻慘白出奇的容顏讓人看了心疼。


  “黯然回首花盡出,一抹清香紅顏來”,夕暮淡淡吟道,自古紅顏薄命花如此人亦如此,此程已過等待她的將會是更加血腥殘酷的征程,她能否安然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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