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竟還念你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南宮沐雪無力的開口叫道,“來人……”
細微的聲音宛如蚊蠅,她張了張幹澀的喉嚨卻發現自己仍然是全身無力,不知道怎麽回事一種暗暗的恐懼慢慢籠罩著她的心。
一刻間她還想再次睡去,下一秒她拚命的強迫自己趕快醒來,十指緊握一股小小的痛感刺激著她的神經,她隻覺的好困,困的好像是再也醒不過來。
然而她知道自己不能再次睡去,今天這樣的情況太反常了,就算是自己再困也不可能這樣,慢慢暈染的恐懼像是烏雲般積壓在她的心頭。
她暗暗告訴自己,不能睡,不能睡!不能睡……
似乎一種強大的力量在她體內抗爭,然而那股力量終究太強大了,她就像是墜入一個巨大的黑洞,慢慢再次失去了那微薄的意識……
‘吱……’木質的門被人推開,南宮沐雪猛然一怔卻仍然是無法動彈,朦朧中她聽見一個腳步聲,一步步、一步步,就像是魔音般在慢慢靠近……
十指再次緊握卻覺得越發的無力,她拚命想睜開自己的眼睛可卻發現都是無能為力,房間裏仍然是回蕩著那細微的腳步聲,慢慢的靠近,慢慢的靠近……
南宮沐雪隻覺得眼前一團黑霧,憑她微弱的意識能清楚的判斷這應該是一個人,南宮沐雪拚命的握緊自己的手強迫自己睜開眼睛。
如蝶翼般的睫毛終於慢慢顫動,一個黑影慢慢映入她的眼簾,目光慢慢上揚隻看見一個男人正在用那無比猥瑣惡心的目光看著她。
南宮沐雪心間一陣激流,皺著眉頭看了看自己的身子,除卻浴盆裏那零星的花瓣她的身子完全暴露在眼前這個男人麵前,慢慢她好像認出眼前的男人,今天早上那個肥頭大腦的男人陳老爺。
南宮沐雪這才明白過來那老鴇為何百般討好自己,原來用這樣卑鄙無恥的手段把自己賣給了這個男人,憤怒但更多的是恐懼,這一次誰能來救她?
“來人……”
南宮沐雪用幹燥無比的喉嚨嘶喊道,說是嘶喊不如說是喃喃,聲音小的隻能讓麵前的男人聽得清楚,那男人貪婪的看著南宮沐雪的身體,討好道,“小美人,今夜讓爺舒服了,爺明兒就給你贖身”
南宮沐雪不禁往水下縮了縮身子,鮮紅的花瓣帶著水珠沾在她圓潤的肩頭上愈發讓人覺得熱血爆棚,南宮沐雪強打起精神道,“你可知道……本公主……是誰?”
那男人聽著南宮沐雪的話身上猛地一怔,公主?又複看了看南宮沐雪的麵容,這樣一張絕美的臉怎可能是尋常的小宮女,但想想便更加得意道,“南宮國都破了,你是公主又怎麽樣!?”
眼看著男人要上前,南宮沐雪再次用力嘶吼道,“你敢動本公主!信不信……本公主……誅你九族!”
“哈哈……”那男人看著南宮沐雪的樣子頓時大笑了出來,嘲笑道,“且不說你是不是公主,就算是你是公主又能奈我何?”
得意的麵容伴隨急切的腳步,男人隻覺得身體中有一股熱流在橫衝直撞,美人出浴國色天香,齒頰流水道,“想我陳柏年也真是有福,人至半百竟還能一親公主芳澤,哈哈……”
南宮沐雪看著那男人上前卻無能無力,她已經退到不能再退,暈暈沉沉的腦袋隻覺得無邊的恐懼,男人肥大的身影慢慢籠罩著她弱小的身子,如果一種瀕死的恐懼慢慢刺激著她微薄的意識。
男人肥膩的手直直的朝南宮沐雪伸來,吹彈可破的肌膚宛如桃色花瓣一樣柔美,微卷的睫毛慢慢的合攏,南宮沐雪不敢去看也不敢去想。
死靜的空白,宛如在等待死神的宣判……
南宮沐雪隻覺得肩頭傳來一股力量,有些冰冷卻也有些熟悉,有些粗厚的老繭強有力的握住她白嫩的手臂,南宮沐雪微微的睜開眼睛,如蒙了霧的紙窗映出一個人的臉龐。
那樣模糊的影子映在心裏卻是那樣的清晰,過往五年午夜夢回癡癡所念的俊臉此刻模糊呈現在眼前,冰冷如雪的黑眸卻宛如星辰般耀眼,還記得麽?你低頭一吻微紅的臉……
片刻的靜默,而後便是一聲苦笑……
司明景墨?哈哈……南宮沐雪櫻唇微翹,口中喃喃的諷刺道,“我是中了……你司明景墨的毒了麽?如今情景竟然還念著你……”
唇邊的微笑慢慢幻化成一絲苦澀,南宮沐雪淚眼朦朧的看著眼前的男子,司明景墨隻覺得心頭一痛,低頭抱起南宮沐雪的身子,極快解下自己身上的雪狐大氅,將南宮沐雪嚴嚴實實包裹了起來。
出浴的微涼讓南宮沐雪微微清醒了些,低頭看見那陳老爺的屍體血淋淋的躺在地上,這才慢慢嗅出空氣中濃重的血腥味,三箭歸一,是司明景墨的作風。
睜眼看著上方男子的下巴,優美的弧線卻映著兩瓣緊繃的唇,如冰散發著冷冷寒氣的眸子正直直的看著前方,南宮沐雪張了張幹枯的喉嚨,卻說不出話來。
強有力的臂膀抱著南宮沐雪輕盈的身子,出了房門南宮沐雪才猛然間想起來一件事,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司明景墨的大氅都快把南宮沐雪的脖子給包住了。
外麵嘈雜的聲音刺激著南宮沐雪的耳膜,朦朦朧朧中南宮沐雪聽見姑娘們驚恐的哭叫聲,還有錯錯雜雜男人的求饒聲,翠廂閣已經被層層官兵包圍,一時間大廳中亂作一團。
廂房中的男男女女被強行趕出去,衣冠不整的嫖客妓女擠滿了大廳,司明景墨的腳步聲也回蕩在她的耳邊,連同那強有力的心跳聲,或許越是意識不清越能將細微的聲音聽得清楚。
“官爺,饒命啊”老鴇吳媽連拖帶拽被扯到司明景墨的麵前,渾濁的眼淚哭花了濃重豔抹的臉,看上去就像是油墨畫一般。
老鴇看了看司明景墨懷中抱著的南宮沐雪頓時抬手甩了自己兩個巴掌,哭嚎道,“官爺,賤婦不知小姐千金貴體這才冒犯了小姐,妄您看著賤婦不知情的麵子上饒賤婦一條狗命”
“賤婦,你可知站在你麵前的是誰?”司明景墨旁邊的侍衛見這老鴇一頓胡言亂語甩手一個巴掌罵道。
那老鴇被打的眼冒金星,直直的看著仍然意誌不清的南宮沐雪,顫顫巍巍道,“賤婦不知”
“站在你麵前的乃是司明國大皇子和準王妃,你這瞎了眼的老鴇真是該死!”旁邊的侍衛抽出鋒利的鐵砂劍直直的指向老鴇的喉嚨。
司明景墨低頭看了看懷中南宮沐雪微紅的臉,冷冷道,“解藥”
老鴇看了看司明景墨又看了看旁邊侍衛鋒利的刀刃,顫巍巍道,“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求求大皇子放了小的,小的這裏有解藥”
司明景墨看著老鴇,雖說老鴇的話語是誠懇至極但是手上卻是沒有什麽動作,目的很明顯就是跟司明景墨談條件,鷹目輕眯,這本是司明景墨最痛恨的事情。
司明景墨看了看南宮沐雪輕眯的眸子,酡紅的臉頰宛如天邊雲霞,很明顯她的體質已經被拖到了極限,軟骨散算是青樓妓院中常用的春藥,可惜她太大意。
既是常用的東西那效果便是可靠,不動情除非有解藥便會令人幹咳燥熱而死,薄唇宛如寒冰,司明景墨看著麵前癱坐著的老鴇,隻覺得無比的惡心。
“交出解藥便放了你”司明景墨淡淡說道,低頭看著懷中的人一刻柔情盡灑。
“謝大皇子不殺之恩!”老鴇連忙跪謝,雙手顫抖著從懷中掏出一個青玉瓷瓶,討好的笑道,“放在鼻間嗅一下就好了”
旁邊的侍衛接過輕輕打開玉瓶,如蘭的清香吸入口鼻隻覺得身體一絲沁涼,司明景墨看了一眼那老鴇,鷹目散發著如墨玉般的光澤。
冰冷的唇淡淡說道,“與翠廂閣有關者,殺!”
老鴇聽著司明景墨口中下的死令,瞬間崩潰呼喊道,“大皇子,您說要放了小的的!大皇子……!”
妥協,隻不過是應一時之急。人,永遠不可以放棄,跟別人談條件的籌碼和對談條件者的懲罰。
刀光劍影,忽隱忽現在南宮沐雪的眼前,撕心裂肺的呼喊久久縈繞在南宮沐雪的耳邊,意識慢慢清晰這種視覺和聽覺就更加的清晰。
殷紅的鮮血染紅了翠廂閣的地毯,這個盛極一時的青樓紅苑瞬間成了血腥的屠宰場,司明景墨的步伐均勻而聞見,他見慣了鮮血也聽慣了哭喊。
南宮沐雪看著司明景墨的下巴隻覺得一陣寒氣襲來,出了翠廂閣司明景墨抱著南宮沐雪坐上一頂華麗的轎輦,柔滑的雪貂貼著她滑嫩的皮膚,而與潔白的雪貂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翠廂閣門前溢出的鮮血。
漫天的呼喊聲籠罩著南宮沐雪的腦海,司明景墨的命令是殺盡所有與翠廂閣有關的人,妓女、丫鬟、龜奴、掌事、老鴇、嫖客……
是所有!
“不要……”南宮沐雪張了張已經幹裂的嘴唇艱難的說道
司明景墨低頭看了一眼南宮沐雪又複抬頭看著前方的翠廂閣,殷紅的血濺在雕梁畫壁上無比的觸目驚心,冷冷道,“不要什麽?”
“不要殺他們,與他們……無關……”南宮沐雪努力掙開眼睛看著司明景墨,然而她卻得不到司明景墨的目光,他的目光總像是一潭秋水,平靜而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