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勝者為王
帝都城下,生冷的城牆上覆著一層厚厚的冬雪,殘垣斷壁即使是曾經最繁華莊嚴的地方也不複昨日的風光,北風呼嘯,吹的南宮沐雪臉頰生疼。
天空的雲黑壓壓的籠罩在帝都上方,沉悶的氛圍讓人透不氣來,空氣中仍然回蕩著一股若隱若現的血腥味,無時無刻不提醒著人們戰爭才剛剛過去。
熱滾滾的淚水順著南宮沐雪微紅的臉頰快速的劃過,一路灼燒然後重重的滴在深厚的積雪上,南宮沐雪呆呆的看著城牆上那血淋淋的人頭,隻覺得眼睛刺得生疼。
負手而立,司明景墨仍是無比平靜的看著天空上盤旋的烏鴉,如墨的眸子中含著比北風還冰冷透骨的寒意,似乎絲毫沒有注意到旁邊南宮沐雪的心如火灼。
南宮謙羽,曾經尊貴的南宮國太子,南宮沐雪的同胞皇兄,此刻的人頭正威嚴的掛在城牆上,形同一個永不會倒下的侍衛永遠守護著南宮國帝都。
南宮沐雪看著那顆血淋淋的人頭,那被烏鴉啄過百遍的眼睛空洞的望著這一切,一顆劇痛的心激起一種無邊的憤怒,而這一切都得益於旁邊的司明景墨。
目光仿佛是一把烈火,南宮沐雪慢慢看著司明景墨,握緊拳頭隻聽見手骨間傳來生硬的聲音,“司明景墨!我要殺了你!”
南宮沐雪側身急速從旁邊侍衛身上抽出一把沉重的刀劍,幾乎是用盡了全部的力氣,直直將刀劍刺向司明景墨,積雪上發出了幾聲沉重的踩踏聲。
側身閃過,司明景墨幾乎沒有正眼去看,速度快如閃電,一手直直的鉗住南宮沐雪的手腕,冰冷的唇輕抿便加重了手間的力道。
手腕間瞬間傳來一股針刺般疼痛,南宮沐雪反射性的鬆開手中的刀劍,憤怒的眼睛直直的看著司明景墨無比平靜的眸子。
似是冷水澆身,南宮沐雪看著司明景墨,她無可奈何,她深知自己報不了仇,司明景墨就算是閉著眼睛她也殺不了他,南宮沐雪此刻竟覺得無比的厭惡自己。
她厭惡自己的無能,厭惡自己的懦弱,厭惡自己的無可奈何。
“至少現在,你殺不了我”冰冷的唇輕輕吐出這幾個字,司明景墨同樣是看著南宮沐雪,如墨含霧的眸子真是讓人心疼,可是她不該得到這種心疼。
因為她的身份,因為她的責任。
“為什麽?為什麽?!司明景墨!”南宮沐雪抬手指著城牆上的人頭,哽咽道,“就算是我南宮國亡了,你!何至於……如此?”
何至於如此?司明景墨冷冷一笑,人死了便是死了,草革裹屍和金棺玉衣有什麽分別?倘若能用南宮謙羽的屍首來換回她的求生之心,那麽就算是將他的屍首挫骨揚灰他也在所不惜!
他要她生,哪怕她活下來的目的是為了殺了他!
諷刺性的微笑,司明景墨冷冷道,“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南宮皇族幾十年的安逸奢靡終換來這一場慘禍,你不該怨恨任何人,南宮沐雪你又何嚐是不如此?南宮國破你總以為一死能表氣節,殊不知死是最懦弱的方式!”
聽著司明景墨冷漠的話語,南宮沐雪隻覺得心間透涼,南宮帝都的百年繁華終在今日破敗成塵,她身為南宮國的嫡長公主,除了求死她確實沒有做過任何事情。
空洞的眼睛恍然間看見了司明景墨,南宮沐雪直直的搖著頭,喃喃道,“我報不了仇,也殺不了你,南宮國破,憑我一人之力能夠挽回什麽?!”
司明景墨側臉看見南宮沐雪後退的樣子,她就像是一隻刺蝟盡管滿身是刺也在今日收斂了自己的針芒,不錯,她的對手實在是太強大了。
隻不過她現在還不知道,她的對手根本不是他而是自己和整個司明皇族。
前朝遺孽,本來就是被當作一種權利博弈之間的工具,而她首先要活下來,然後好好的活下來!
帶著粗厚的手繭,司明景墨狠狠拽過後退的南宮沐雪,用力將的頭扳向城牆,慢慢抬起她的下巴逼迫著她直直看著那冰凍的頭顱,薄唇輕啟在她白嫩的耳邊緩緩說道,“記住!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憑一人之力,足可以扭轉乾坤!”
城牆上是她的同胞皇兄,是一直寵溺她的哥哥,鮮紅的血凝結成妖豔的冰,在昏暗的日光下宛如晶石。
南宮沐雪側臉看向司明景墨,無邊的恨意籠罩著她的心,隨手從頭上抽出一支金簪用力向司明景墨的喉結處刺去。
如料,司明景墨快速的鉗住她的手,微微用力便將她手中的金簪打掉,反手在她腹間一掌,伴隨著沉重的聲音南宮沐雪重重的跌坐在雪地上。
腹間的傷口未愈便遭此重創,血痂崩裂殷紅的鮮血慢慢浸透她的衣裙,南宮沐雪吃痛捂著腹間的傷口,而司明景墨的目光仍然是一如平常。
冰冷透骨,讓人不寒而栗。
她要多強大才能打敗他?
南宮沐雪看著司明景墨離去的背影,將腹間的疼痛牢牢的記在心間,又複側臉看著城牆上那一顆血淋淋的人頭,哥哥,我一定會幫你報仇!
沉重的踏雪的聲音在司明景墨耳邊盤踞,不知為何他的手在微微的顫抖,他第二次打她,同樣的位置扯動了她原來的傷口,他看見了她腹間衣裙慢慢浸出的鮮血。
那一刻他覺得一絲冷,一股寒氣幽幽從心底傳來甚至讓他無法抗拒,他不悅的皺了皺眉頭對自己這樣的反映很不滿意。
南宮沐雪活下來對統治南宮國臣民有利,對他以後爭取皇位也有利,權利之間的博弈向來都是無從選擇,隻不過他跟南宮沐雪同樣,活著,隻是為了拿回曾經失去的東西!
利用或者是……司明景墨不敢去想,對於南宮沐雪除卻了利用或者還有幾分虧欠,當年他確實說過,護她周全。況且他也從不曾想過他司明景墨還會娶別的女子。
幾分慌亂,司明景墨強壓製住心中的顫動,不管是誰都不可以讓他心中出現這樣令人厭惡的錯覺,司明景墨慢慢握緊了拳頭,重拾那一臉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