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既往不咎
當麥撒和伊貝爾兩人渾身沾染著綠色粘稠汁液來到鎮子中心的時候，遠遠就看到了木材廠空地上，一個巨大的黑蝗屍體，它斷開的腦袋就安靜躺在一旁。
“我們真的勝利了……”
麥撒在驚訝之後，便是劫後餘生的喜悅。
而伊貝爾性格穩重謹慎一些，走到死亡的阿爾戈黑蝗蝗後身前，俯下身子仔細檢查了一下，很快就有些難以置信。
“阿爾戈黑蝗的外骨質硬殼十分堅硬，隻有傷到脆弱的關節才會起作用，而這蝗後就更不用說了，連關節都是堅硬如鐵，是怎麽將它的整隻腦袋砍下來的？”
伊貝爾此時的困惑，其實也正是卡爾的困惑，因為對付蝗後的時候，卡爾可是有切身體會。
即便是替身蓋倫的雙手大劍，也難以做到這一點。
“兩位將軍，外麵的戰況如何？”
嘉文對伊貝爾的問題沒有在意，而是詢問更重要的事情。
“殿下，我們按照最開始的計劃，在得知鎮內開始攻擊後，我們也立刻從外側帶兵發動了襲擊。”
麥撒走上前說道：“不過黑蝗的數量實在太多，而且在半途突然凶性大發，致使我們損失慘重。”
麥撒說到這裏的時候，臉上盡是遺憾，同時還帶著一絲恐懼，似乎是想起來剛才外麵經曆的戰鬥。
卡爾其實大致明白這是怎麽回事，因為兩位將軍引領的隊伍，並未拿劍結成陣型，畢竟這一點還是在鎮子中心埋伏的士兵僥幸弄出來的，當然，也多虧了這些人中大部分是嘉文殿下的親衛，所以戰鬥意識十分強悍。
這阿爾戈黑蝗，似乎討厭劍身上泛出的金屬光澤，尤其是聚集在一塊的時候。
而外麵的隊伍沒有發現任何對黑蝗的有效防禦點，當然會損失慘重。
“損失大致多少？”
嘉文將扳龍槍背在身後道。
“傷亡均至少過半……”
“是嗎？”
嘉文微微歎了口氣，不過很快臉上就再次化為剛毅，“他們都是公國的勇士，你們也是。”
平澤鎮這次的守軍，除了兩位將軍的一千五百人，嘉文殿下增援了六百，所以總數是兩千一百人。
用於伏擊的，嘉文殿下帶了三百精兵，剩下由兩位將軍分別指揮，也就是說，每位將軍的隊伍人數正好是九百。
而傷亡過半，顯然，兩支隊伍傷亡總數已經至少在一千以上，從就能看出來，外麵的戰況是何等的慘烈。
可是這也證明這兩位將軍是多麽的勇猛無比。
因為即便是在這樣慘烈的狀況下，竟然也牽製了大量的阿爾戈黑蝗，否則僅靠三百人在鎮子中心要將蝗後擊殺，根本不可能。
“行了，剩下所有還有力氣的人，都組織起來將殘餘的黑蝗殺死，或者趕出鎮子。”
嘉文指揮著：“等到徹底確認安全之後，就可以通知鎮民出來了。”
“是，殿下。”
麥撒點點頭。
檢查完蝗後屍體，伊貝爾就一直注意著卡爾，她發現這個年輕人和自己一樣，渾身都是黑蝗的嘔人體液，盔甲上也有裂痕，但身上卻毫發未損。
果然能被殿下看重的人果然是有些真本事……
伊貝爾心中這樣想著，然後開始注意麵前的事，“殿下，我覺得應該將鎮門先徹底關閉，以防止殘餘黑蝗再次襲擊。”
“嗯，伊貝爾將軍考慮的周全，畢竟我們需要盡量確保鎮民的安全，這樣這場戰鬥才有意義。”
嘉文同意道，然後轉頭看向卡爾，“剩下事情讓他們處理就行了，卡爾先隨我回議事帳。”
“是。”
聽到殿下叫自己，卡爾立刻恭敬應聲。
“對了。”
嘉文正走著突然回頭，似乎想起什麽事情，“把艾薩克家族那個廢物也帶上。”
“……是。”
卡爾有些發愣，因為嘉文殿下所說的，顯然就是布蘭特了。
隻是不知道他突然叫布蘭特是什麽意思。
心中猜想著，但殿下的命令自然不可違背，卡爾點點頭，然後轉身去找布蘭特。
布蘭特在這場戰鬥中是幸運的，因為他的身旁都是嘉文殿下的親衛，正確的說，嘉文給卡爾安排的二十名士兵，都是精英親衛。
所以布蘭特並未受什麽嚴重的傷，而且距離卡爾的位置也不遠，此時正坐在屍體堆中發呆，直到卡爾靠近了才回過神來。
卡爾看見布蘭特身上也沾染著惡心的體液，並混合著人類的鮮血。
“布蘭特，你還好嗎？”
在布蘭特身旁坐下，卡爾關心問了一句。
“我……我沒事。”
布蘭特搓了搓手上的血，至於長劍，早已經胡亂扔在一旁了。
卡爾看得出來布蘭特還沒有適應戰場，不過這是正常的，卡爾記得自己第一次在貧民窟殺人的時候，也是這種表情。
“走吧，嘉文殿下讓我們一同前去議事帳。”
布蘭特以為自己聽錯了，“議事帳？嘉文殿下？”
其實不說布蘭特，卡爾心中也泛著迷糊，因為以嘉文殿下尚武的性格，應該對布蘭特根本瞧不起的，這也是能稱呼布蘭特懦夫的原因。
畢竟德瑪西亞的男人，無論如何，都應該至少是一名合格的戰士才行。
“快走吧，可不能讓嘉文殿下等我們。”
卡爾催促了一聲。
兩人自然不敢耽擱，尤其對方的身份是德瑪西亞未來的國王。
議事帳在鎮子偏北位置，卡爾和布蘭特兩人沒敢耽擱，腳下走的很快，經過約莫十來分鍾的時間後就踏入了大門，靠近了議事帳。
當卡爾抬手掀開議事帳的篷布時，一眼就看見嘉文殿下坐在中間的椅子上。
“殿下。”
卡爾和布蘭特恭敬道。
“嗯。”
嘉文平淡應聲，然後問起他在意的事情，“卡爾，最後的時刻，你給黑蝗蝗後嘴裏塞的是什麽東西？”
原來殿下是想問這個。
卡爾心中暗道，而後立刻回答：“是腐朽之花燒製的汁液。”
“腐朽之花？”
嘉文聞言臉上露出困惑，“我怎麽沒有聽過這種東西？”
“殿下……這是布蘭特發現的並給命名的。”
卡爾解釋道。
“哼，原來如此，這就是他經常外出遊覽而導致貽誤戰機的緣由吧？”
到了此時，嘉文已經大致明白了那些傳言是怎麽回事。
“布蘭特！”
“……殿下。”
聽到嘉文殿下厲聲叫到自己的名字，布蘭特臉色一白，趕緊上前一步。
嘉文從座位上直接起身，幾步走到布蘭特的身前。
“布蘭特，我告訴你，你既然生下來就是德瑪西亞的貴族，那就必須會戰鬥，這一點是永遠不會改變的！你明白嗎？”
“明……明白。”
嘉文眼神淩厲看著布蘭特，繼續道。
“行了，既然這次你為戰鬥提供了幫助，而且也確實加入了戰鬥中，以前的事我便可以既往不咎，但以後若還敢再犯，定斬不饒！”
“……是，殿下。”
從嘉文殿下靠過來，布蘭特就一直低著頭，沒敢抬起絲毫。
“至於今後，也不要待在後方運輸了，以後跟著卡爾，好好學學如何做一名戰士，不然就等著被敵人殺死吧。”
聽到這裏，卡爾在旁邊心中終於放下心來，雖然嘉文殿下的語氣很差，但顯然心意還是好的，也賞罰分明。
不過正如嘉文殿下所說的，布蘭特從今天開始，怕是得學好如何做一名合格的戰士了。
因為在戰場上，刀劍可無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