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商於
“聽額們老大講滴，今年嘛收成不好，又趕上朝廷加收什麽餉，不交就破家，交了又熬不過這個冬天，一來二去的，商南那邊的人活不下去咧，都砍了稅官往金鍾山闖王寨跑咧。”
“人一多，官軍就來咧。”
“可官軍沒打得過老大他們，沿著商於道一路就打上來咧……”
隨著俘虜的五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碎片化語言，再加上玩家們嘰嘰喳喳的補充，李利在腦海中逐漸勾勒出李自成的活動軌跡。
崇禎十年，李自成兵敗潼關南原，在明軍精銳的追殺下，一路南下退居商洛山中隱匿，最終在商南縣東南方向的金鍾山內悄然結寨而聚。
一邊收攏當年的老營殘兵，一邊吸納活不下去的流民。
金鍾山山高水長，進退自如。
從金鍾山北出二十裏就是秦嶺山脈自周朝楚人開拓，於戰國時期發展壯大的一條經濟大動脈，勾連關中與荊楚之地的商於（古念wu）古道。
絡繹不絕的商人、官員，把這條道路打造得繁華異常。
在沒有高規格基礎建設的古代，這就是一條連接著港口的高速公路。
李自成雖然困居山中，但靠著收攏當年搶劫的財物，與活躍在商於古道之間的商人們做著PY交易，也能在山裏秣馬厲兵以待天時。
至於說藏於山中兩年都沒被人發現這個就有點扯了，官老爺不知道但下麵的人肯定是知道。
可重金之下，為了一家老小的生計以及更好的享受，這些滑吏自然不會主動上報。
就算縣太爺知道金鍾山附近有個寨子，但商於古道附近的寨子何其多？隻要寨子裏的人不大張旗鼓的出來搞事情，誰知道山裏麵的是闖王？
到了今年也就是崇禎十二年，去歲末遼東野豬皮趁著秋冬之際繞道進關，燒殺搶掠到今年四月份才心滿意足的大包小包的回到遼東。
戰亂本就耽誤了中原大地農時。
又趕上張獻忠等人在穀城、房縣等地裹挾家破人亡的流民再次起義，裹挾數萬軍民，聲勢浩大。
朝廷又為剿匪加收“練餉”七百三十萬兩，就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商南縣附近，活不下去的農民們以村為單位，殺官造反，紛紛向闖王寨集合，又引來官軍追剿。
逼得李自成率眾出山，高舉反明大旗。
商南縣幾乎是望風而降。
丹鳳縣離商南縣極近，僅百裏左右的路程。
又處在商於古道中心位置，大大小小商家近三百家，縣中千金之家不敢稱富，繁華程度可見一斑。
被闖王軍盯上也就不足為奇。
本來中間還有個武關可抵禦一二，可商路上的官軍的戰鬥力……
武關鎮中的軍頭和下麵的兵，早就被商人們喂得腦滿腸肥，別說守城作戰這種高難度行為，甚至連刀怎麽提都快忘了。
武關一破，不僅肥了闖王軍，更是洞開了丹鳳縣以及沿途村寨的大門，接下來就是玩家們宣傳片中見到的那一幕。
短短一個月時間，商於古道之上，除了西安得到消息後，及時增兵的商州城，整個商洛山中的城鎮，隻要大軍能通行的地方，具淪陷。
搶得盆滿缽滿的闖王再次體會到造反這一事業的甜頭，但由於對潼關以及西安城牆的畏懼，幹脆掉頭東向，從商洛綿延不絕的山中殺出，直奔荊楚而去。
至於洛南縣，這個連通潼關到商於古道上的支路上建立的城鎮，闖王隻派了不到千人就拿下了。
這七八百人，不僅將洛南縣拿下，還將整個城鎮中的大戶，以及附近的村寨搶奪一空，才帶著騾馬與糧食南下，追隨主力而去。
僅僅留了四五十個農民軍，由一小隊老營軍帶領著暫留當地，作用也不是守城或控製，青壯健婦都被帶走的空城，有什麽好守的。
而是想再把地皮刮一層再走。
“額們老大說咧，找到山裏的村寨就回去報信，他們帶人來搶。”
李利聽到這個之後沒說話，隻是繼續消化這些信息量龐大的消息。
他對大明的印象還停留在曆史書中，對於商於古道之類的交通情況也不甚了解，自然要好好琢磨琢磨。
倒是玩家們七嘴八舌的開始問起來。
“四五十人到底是四十還是五十！”
“有多少精英？”
“職業是農民還是獵戶，還是軍戶？”
“屬性跟你們五個比又怎麽樣？”
這些不靠譜的問題把被俘的五人都問懵了。
你們說的官話我倒是聽得懂，但你們說的內容……
我怎麽知道什麽是屬性！
還有精英又是什麽鬼！
越問越懵逼，越懵逼玩家越急，越急態度越惡劣，然後……
鐺！
一把長刀突兀的插在二哥兩腿之間……
的地上。
二哥驚懼異常，看著眼前寒光閃閃的刀刃，隻覺胯下一陣冰涼。
王大力自從在山雞那裏找回麵子後，裝逼越發熟練。
麵無表情，狹長的丹鳳眼中閃爍著危（dou）險（ac）的光：“說，多少人！”
“四十七！”
“四十八！”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
“二哥，你沒數你個人，四十八！”
“對對！四十八！四十八！”
王大力依舊麵無表情：“多少個跟你們差不多的農民！”
“四十個……”
“剩下八個呢？什麽來頭！”
“老大是老營兵，其他的都是各地的逃卒或者軍戶！”
“他們常用的兵刃是什麽！”
“老大用刀用盾，其他人用長槍。”
玩家們為之一靜。
“那就是說，一個BOSS，七個精英，還有四十個雜兵！”
“我艸！大力66666！”
“給大力打電話！”
“大力牛逼！”
五人被玩家們突然響起的喧囂嚇了一跳，縮成一團瑟瑟發抖。
這山裏的都是些什麽人啊！
看上去都細皮嫩肉的，但個個都聞戰而喜，怕不是自幼殺人的凶徒……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二哥聽見身後的碎碎念，費力的轉頭看去。
那個麵色黑黢黢的年輕小子，此刻正緊閉著眼睛渾身顫抖，嘴裏還不停的念叨著四方天帝保佑。
顯然怕得要死。
“媽呀，終於到騎砍時代了，這次我要打十個！”
“恐怖如斯，恐怖如斯乎！”
“走走走，開團了！”
正當玩家們準備出去的時候，趙明亮大喝一聲。
“等等！”
玩家們扭過頭來，看著他。
趙明亮覺得這會兒要是有把折扇或者羽毛扇的話，效果一定更好，可惜沒有。
隻能背負雙手。抬頭看房頂，把逼氣四散出來後，才淡淡道：“你們不覺得我們缺了點什麽嗎？”
“什麽？”
“有兵器了啊！”
“我長槍如此鋒利，絕對槍出如龍，一槍一窟窿。”
趙明亮眼神如名字一般明亮起來：“遠程輸出！”
三十四對目光一愣，隨後都落到了一旁的兩張長弓上。
火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