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漸次重疊的兩人
“爹爹！”
“爹爹！”
商洛山下一家獵戶家中，一個外麵披著石青色灑線披風，內裏搭著油綠雲緞棉襖、天藍緞背心的尚未及冠少年，穿著似大戶人家，但渾身滿是塵土。
此刻，正跪伏在獵戶家中簡易木床旁，嘶聲痛哭著。
身旁，一個身著狐皮坎肩的身材粗壯的獵戶，縮小身子唯唯諾諾的叫了聲。
“利哥兒……”
“爹爹……爹爹……”
少年郎不管不顧，隻是一聲高過一聲的叫喚著。
許久後，少年郎聲音逐漸低沉，慢慢的軟倒在地。
獵戶見少年郎委頓在地，大驚。
顧不上上下尊卑，將少年郎扶起。
隻是恍惚間，沒注意到，少年郎的呼吸停止了稍許片刻。
……
“這裏是……”
李利從床上醒來，隻覺得頭疼欲裂，渾身上下都沒了力氣。
“昨天喝大了啊……”
房間裏昏暗無比，李利在床上慢慢的摸索著：“現在幾點了？”
“手機呢？手機扔哪裏去了？”
自言自語的嗓音，與平日裏區別太大，大到把李利嚇了一跳。
隨即反應過來。
“啊，也不知道昨天唱歌的時候，吼了些什麽把嗓子吼成這樣……”
“吐了太多次，已經不記得了啊……”
窸窸窣窣的聲音，驚醒了床下睡著的人。
一個憨厚且驚喜的聲音從床下傳來：“利哥兒，你醒啦？”
李利感覺這聲音有點熟悉，但一時半會兒也沒想起來，輕輕的嗯了一聲。
隻看到一個極其高大粗壯的身影從床下站起來，把李利嚇了一跳。
與之不匹配的，是他那憨厚的聲音傳來：“我這就幫你掌燈。”
李利再次嗯了一聲。
心中不由疑惑，自己昨天喝醉後，是睡在哪裏了啊。
這床，感覺和自己小時候睡過的，尚在農村的祖父家床似的。
硬硬的，還充滿一股稻草杆和原木的混合香氣。
啪嗒啪嗒。
不遠處，響起石頭碰撞的聲音。
李利不由好奇，很想問另外一個人，怎麽還不把燈打開。
但張了張口，嗓子實在是難受，也就算了。
不一會兒，一股煙氣從不遠處傳來。
像是稻草燒著了的氣息。
讓他想起年幼時，追尋傳統的祖父家的火塘。
“我這不會是喝醉了，自己打車回老家來了吧……”
真是……
不就是生意場上的失誤嗎，何苦這麽作踐自己？
躺在床上，慢慢的把自己扭動成一個舒適的姿勢，緩緩的坐了起來。
抬頭看著黑黢黢的房頂，聽著越發急促的啪嗒聲，想著明天應該怎麽去把這個生意上的小失誤給抹平掉。
一道小小的亮光從不遠處傳來。
隨即，慢慢在房屋中的火塘中點燃。
昏黃的火光，照亮了那道背對著李利在火塘旁忙碌著添柴的身影。
影子投射在黃土堆積而成的牆上，映照出宛若魑魅魍魎般的影子。
身影轉過身來，憨厚笑道：“利哥兒……”
李利看著獵戶那陌生的臉，還有貫穿整張臉部的三道爪痕，瞳孔急劇收縮！
這個人，他不認識！
隨即，數不清的記憶從他腦海中翻湧而出。
李利頭疼欲裂，一聲悶哼，再次暈倒在床上。
暈倒前，還能隱隱約約聽到那個怪人緊張的聲音。
“利哥兒！”
……
我是李利，尚未及冠，故師長未曾賜表字。
家父李商，祖上自唐朝安史之亂長安城破以來，遷居至商洛山下丹鳳縣。
據說祖上有李唐皇朝血脈。
遇天災人禍則避至商洛山，遇天下太平則回返商洛。
如此，經曆唐宋元明四朝，家族香火始終未斷。
……
我是李利，木子李，鋒利的利。
國朝商洛市人士，祖父長住商洛山上，但從爺爺那輩就住在商洛市。
商洛山已經建成風景名勝區，本地人門票都要三十，坑得要死，自從建成後，從來沒去過。
家族人丁興旺，除了一個自己，還有七八個堂兄弟姐妹。
……
我是李利，今年是崇禎十二年，據遊方貨郎所說，張獻忠狗賊於川蜀之地再次舉起反旗，朝廷秣馬厲兵，準備將起一舉拿下。
家父本以為丹鳳尚無兵災之亂，可惜遇到闖逆自商洛山出。
更是打出了迎闖王不納糧這等絕戶計，丹鳳城聞聲舉城而降。
家父帶著健仆與我，從小道中逃離，但在路途上遇到闖逆叛軍二人，健仆與闖逆死戰，家父也身受重傷，不治身亡。
最終自己來到了家中暗中資助，常年駐守在山中的獵戶家中。
……
我是李利，今年是2024年，順順利利的大學畢業後，靠著同學老師，在帝都做一點建材方麵的小生意。
隻是最近帝都環保政策越發嚴厲。
自己一批材料，在建設過程中沒躲過環保抽檢，連帶著建設方被罰了一大筆。
在晚上陪客戶道歉的時候，喝大了。
不知道晚上睡在那裏了。
……
我是李利，我見過闖逆手下大將，在軍陣加持下身高三丈寬一丈，手持五丈鐵槍。
身騎雙頭白狼異獸，吼聲如雷！
還有闖逆麾下逆文士，氣吞三千裏，談笑間可為闖逆麾下加持各種神異！
更見過闖逆麾下戰兵，各個身強體壯不似凡人，聚成戰陣後，神佛辟易！
……
我是李利，我在B站上見過雲爆彈、震爆彈，甚至核彈洗地。
大口徑反器材狙擊槍打大西瓜見過沒？槍聲如雷！
還有各種建築大佬，幾萬裏高鐵線路，深穀之中建鐵軌，雲端之上建機場！
我還見過曆年國慶閱兵，國朝軍人人人如龍，動作整齊劃一！
……
我是李利，我大明帶甲控弦之士百萬，文官加持的九邊軍陣巍峨雄壯，萬物皆可滅。
何愁闖逆不滅！
……
我是李利，火箭炮洗地，什麽妖魔鬼怪魑魅魍魎，都得死！
要是沒死，就再來一遍！
……
我說的是真的！親眼所見！
……
巧了，我說的也是真的！也算是親眼所見！
……
兩股記憶逐漸重疊，激烈碰撞後逐漸交匯。
第三股記憶從外麵不知道哪裏插入。
“兄弟們！我是多元宇宙——二五仔之主、窮神、灰霧之上的裝逼帝麾下——一個小小係統。”
“兩位，可以親切的稱呼我為——宇宙霸主係統！”
“不請自來，還請兩位見諒！”
“所以，李利，你有什麽問題要問的嗎？”
閉嘴！
兩個聲音一同響起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