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他不會死的,他不會那麽輕易死的。”劉靜大聲反駁,語氣滄桑且肯定。
“是嗎?你可知他身上還有劍傷,又被你親手棄在茫茫大海。你說他若是回來了,會怎樣對付你?”張謹風冷笑,眼神像是含了碎冰,冷的滲人。
“你不念夫妻之情,也念那幾日船上他對你的照顧。旁人不明說,你難道感覺不到自己的心跳嗎?你對他看似有情卻無情,但你的心裏真是這麽想的嗎?”
“……”劉靜心跳得很快,咚咚的動著,節奏似亂了般,嘴唇微動不語。她的眼前出現了他為她剝蝦,拂額發的一幕,深邃的眸子裏含著不明的情欲。
“劉靜啊,你此刻真的沒有一點悔意嗎?逍遙王再寵你憐你愛你,他也有他的尊嚴、倔氣。如果你無法放下你的一切去找他,就真的失去他了。”
“他告訴你的嗎?”劉靜隱隱發顫的問道。
“不是。這是一個男人的尊嚴。你換位思考一下,你難受,他比你更難受,他已經為你輸了一次,難道不值得你去愛他嗎?你在想什麽?!你到底在想什麽啊?”張謹風眼神冰冷,越說越激動的吼道。
“三個月為期,我等他回來,若是他回來了,我不會去找王安……”劉靜麵色也越來越難看了,解釋道。
“你什麽意思?你現在還在想著王安?劉靜你拿什麽來和逍遙王賭,賭他三個月之內會回來?你隻不過仗著他愛你而已。劉靜你把他所有的愛都用完了,你還是不懂,你醒醒吧!他不會回來了,永遠都不會回來了。如果不是拿你當朋友,我也不想回來了。我現在認真的告訴你,快去找他,在這個月之內把他找回來,否則你永遠都看不到他了。”
“雲中是他從小長大的地方,我相信他會回來的。”劉靜沉悶了很久,悶聲說道。
“該說的都說了,話已至此,你自我思量吧!”張謹風歎了一口氣,她就是冥頑不靈的石頭,怎麽說都聽不進去,他不想多說了,其餘的她自己看著辦吧,逍遙王自求多福吧,遇到這樣的女人,還能怎麽吧,隻能是自己太傷心。
……
竹影疏斜,淡淡的光芒照在斑駁的樹葉間,灑落著細碎的光芒,微風拂過,發出些輕微的響聲。
劉靜的額發被吹起,她的眼睛淡淡的看向窗外,發現一片翠綠,歐陽謹那廝又把靜雲居移成了原樣,她的唇勾了勾,恍忽見似看到了他站在陽光底下緩緩的轉過頭,對她淡笑,又慢慢的走了過來說給她足夠的自由。
眼神晃動,景色驀然轉變成了深海的那幕,他沉睡在竹伐上手指緊緊的捏著她的衣衫,當時他麵色平穩,心裏又是怎翻光景呢?他終就是用他的全部疼了她,寵了她,愛了她。
他不是沒有挽留過,隻是挽留沒有用。就像他說喝醉死了,就找個人埋了,沒有人會關心他。爹娘都想親手殺了她,還會有人來愛他嗎?
心口隱隱的生疼,沒有發出任何的哭聲,眼淚卻唰唰的落了下來。她居然還是那麽自私,還說要等他回來……她憑什麽用這種高傲的姿勢來惺惺作態,愛情必須互相尊重,她從來都沒有付出過,憑什麽要人家掏心掏肺,還被傷害得一幹二淨之後,還回來肯求她?她怎麽可以如此狠心。
劉靜啊劉靜,枉你自稱是個心態平靜淡然的人,怎麽如此簡單的事情都想不通。你為求心安,一個人跑了回來,然而那個人已經沒有在原地等待,你的心安該放下了,該去珍惜那個把你捧在手掌心的人了。此刻若是不珍重,那麽它日,便是失去時。
片刻之後,靜雲居的大門敞開,就聽到嗒嗒嗒的跑步聲音,一個女子氣喘籲籲的跑了出去。
就給我一次機會,不要走太快,這次,我來追你。
我來告訴你:逝去的已經逝去,前世和今生都不足已看成當下,那些曾經發生的事忘不了,但不能一直在回憶裏走不出去。那些愛放在心底了,現在的愛和未來的愛,我們一起來維持和創造。
劉靜跑出去之後,沒發現張謹風和阿紅阿娘她們站在角落裏微笑著,她總算想通了。沒枉費他們演的這出好戲,逍遙王怎麽輕易認輸,在用強硬手段得到她之後,就開始將一切布局好了。
阿紅雖然頑皮,但不至於不理性,一個小姑娘沒有那麽大的膽量跑到戰亂的吳國,除非是被逼迫的。
船上忽然出現的一對私奔夫妻也是早就按排好的,世間哪有如此多的巧合。
使者大人的自裁羽翼之事,歐陽謹心裏早就想好了,但就是不主動提出同意或是拒絕,目的讓劉靜欠他一次人情。
至於削藩,她都沒了,還要雲中的江山有何用……
張謹風更不用說了,武力脅迫的。
很多年以後,歐陽謹跟劉靜從在長椅凳上,白發蒼蒼,看著眼前梧桐樹發呆,歐陽謹突然說我騙了你一件事。
劉靜問什麽事啊?如果不重要,就不用說了。
歐陽謹說王安不是自願娶羅紗的,阿紅也不是自願去吳國的,那對夫妻不是自願私奔的,還有你也不是自願愛我的。我騙了你。
劉靜說我早就知道了。
歐陽謹問那為什麽還願意跟我生活下去?
劉靜說那你為什麽現在才告訴我?我們都八十歲了啊!
歐陽謹說怕你跑了,若是你問我,我依舊會騙你。
劉靜說那就繼續騙下去吧!愛情也需要欺騙,謝謝你騙了我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