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鳳凰於飛（下）

  他覺得他與她之間好像缺少了什麽，那是一個埋藏在他記憶深處的執念，他卻始終無法想起這到底是什麽，從口中說出就更是無從談起了。


  沐浴，焚香。


  纖指輕輕翻開古書一頁，慕容沁嫣雙腿盤坐在蒲塌之上，口中念念有詞。


  連日的愁緒竟令向來心靜如水的她也開始煩悶不安起來。


  妭兒……


  軒轅妭……


  旱魃……


  時間的逝去，命運的遊離已然令熟悉的名字漸漸遠去，留下的冷漠令舊友寒心，步步緊逼的威脅，成為了慕容沁嫣選擇走這一步的推動力。


  也許還為時過早，也許她還不該。


  可若真的隨旱魃任意而為，消磨的可不僅僅是最後的勝算。


  有些事情，盡管不願再去麵對，也沒有第二條路可選，而一切的始作俑者，應該是她，也隻有她，能給予迷茫的局中人更多的幫助吧。


  對不起，我曾經的好友。


  我還是欺騙了你……


  書頁隨窗外吹入的微風輕輕翻動，藍色的結界光芒閃現又再次消失，一條白色的狐尾飄然落地，一切仿佛從未發生。


  但一切已然有所不同。


  比如，那個突然闖入的不速之客。


  ——————————


  白玉砌成的台階層層向上，孤島一般的成天界無聲的開啟一扇界門，素服長裙的女子抬步時略有遲疑，她環顧四周，似乎在等待著什麽到來。


  宮……商……徵……角……羽……


  琴……瑟……箏……簫……笛……


  笙……篌……塤……簧……


  鏡……花……水……月……


  音律起伏，交相融合，十八名纖纖女子似從虛空中紛紛相約而來，步步生姿，恰如九天玄女設世渡靈一般，絲毫不染凡塵。


  “嫣姐姐，時隔千年，您終於回到昆侖天宮了。”為首的青衣女子上前矮身一揖，淡然如水般的眉目中飽含著恭敬與思念的顏色。


  “昆侖十八音，風姿一如當年。”一句客套之後，似是找回了曾經的熟悉感，麵色略有些僵硬的慕容沁嫣也終於露出了輕鬆的微笑，“水遙，且先帶著姐妹們一同回宮吧，有些事情，不便在外詳說。”


  持燭掌燈燃了芯線，水遙向身後一眾姐妹使了個眼色，隻留下了另外一位掌事司雲鏡，三人如同往日，一齊聚在清心閣中談話，隻是氣氛間總有些難以言喻的古怪。


  “姐姐可曾見到了主人？”說話的便是掌事司的雲鏡。


  “見過了。”慕容沁嫣淺淺一笑，“主人與從前相比可是大不一樣，畢竟是千年萬年的曆練，琢磨的久了，竟然還有些別的感覺。”


  “姐姐這是在暗示我們，還是怪罪主人沒有第一時間認出姐姐呢？”雲鏡也笑了起來，“想當年創始之初，成天界之主昆侖鏡也是半仙界數一數二的人物，轉世輪回了這麽多年，沒有變化也是不該，不過……近日飛羽觀天象，發現赤火星漸漸開始偏離軌跡變成主位，這是幾個凡世都沒有出現過的異象了，看上去令人十分不安呢。”


  “這也是我選擇回來的理由。”慕容沁嫣目光低垂，“關鍵就在於，主人也和此事相互交纏羈絆，赤火星屬上古軒轅神族，本是虛空界創始五神器的家事，卻偏偏牽扯了人世輪回的主人，如今主人身為人界軒轅一族的最後一脈，星位偏移自然會威脅到主人的安全……更何況……事情遠不止這麽簡單……”


  “如此一說……主人豈不是危險？那姐姐為何還要回來？應當在人界保護主人才是。”雲鏡語氣有些焦急起來。


  “想必是主人不自知，嫣姐姐也無力改變什麽才會這樣吧。”水遙在一旁靜靜地接口道。


  “哎呀！當年主人也是如此！真是無論怎麽輪回也改不了的性子呢！”雲鏡搓了搓似白玉雕琢過的手掌，皺起眉頭道，“水遙姐姐向來是平平淡淡的看不出是緊張還是不緊張，不過嫣姐姐可要照顧我這個急性子，我想知道一切的始作俑者究竟是誰？還有那個可能毀世的人？他是誰？”


  “我的好友軒轅妭。”慕容沁嫣語氣中難掩糾痛，“還記得千年前我帶回來的那位夫人嗎？一切的因果循環都緣於她。隻是……我如今循環回來做了這件事，是否也是一種預見……比如……會看到昆侖天宮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