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七十二章熟悉一幕
小城不大,酒館裏的菜肴卻是十分美味。
柳翎的筷子,從始至終就沒放下來。豬堅強更是風卷殘雲,舍棄了筷子,用手抓著吃。
司徒玉也夾起一筷子肉,一陣咀嚼過後,直呼人間絕味。
這座小城處處透著詭異,行人走過路過,瞧瞧看看也是情理之中,但酒館三五成群的客人,酒意正酣之時,都時不時瞟上幾眼,賊頭鼠腦的模樣,與大白鴨子有一拚。
因此,徐風有些心神不寧,一開始並未動筷,隻盼望兩人一妖盡快吃完,然後回文淵城。
不過,司徒玉評價如此之高,柳翎和豬堅強又似餓死鬼投胎,他也忍不住動筷嚐了一口。
菜肴入口即化,仿佛絲綢滑過口腔,從喉嚨到肚子裏,呈一條直線。然後一陣香氣,從肚子裏返了上來。頓時,口齒留香,內外通透。
這是一種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味道,很玄妙,很舒服,回味無窮。像是溫柔鄉,使人欲罷不能。
徐風咽了口口水,眼睛漸漸發亮,忍不住又夾了一筷子,然後就是,兩筷子,三筷子······
很快,徐風加入掃蕩大軍。
菜肴上了一遍又一遍,其實不過都是老幾樣,但徐風一行人就是停不下筷子,瘋狂進食。
其實被美味蠱惑的何止徐風一行人,隔著一條街的又一間酒館裏,柳玄英一改往日貴女形象,吃到興起時,直接站起身來,一腳踩著椅子,探出身體,去夾桌對麵的菜。
一頓飯,從響午吃了日落西山,徐風一行人酒足飯飽,挺著圓鼓鼓的肚子,癱坐在椅子上。
柳翎打了個酒嗝,說道:“姐夫吃飽了嗎?”
“夥計結賬。”徐風很識趣,一回手招呼夥計怪。
兩人一妖中, 紅衣姑娘吝嗇鬼一個,吃飯從不帶銀子。豬堅強蹭飯,更是碗都不帶。雖然司徒玉一向大方,但是徐風沒少吃狗大戶,此刻也不好意思叫小白臉付賬,唯有自己掏腰包。
然而飯館的小夥計卻遲遲沒有人過來,徐風又招呼了兩聲,依舊沒人答應。
“徐…徐…徐兄弟。”豬堅強黃豆大小的眼珠猛然一等,似乎看到了什麽恐怖的事情,額頭冷汗都冒了下來。
司徒玉更是目瞪口呆,眼睛睜得大大的,一眨不眨
柳翎也咽了口口水,神情複雜,既有驚駭,也有疑惑。
見到這一幕,徐風眉頭一皺,卻是一言不發,甚至呼吸都減弱到了極致,心髒更是砰砰跳。
司徒玉與豬堅強的舉動,他可以忽略不計,但紅衣姑娘的神情,不能不重視。
這兩人一妖到底看見了什麽,致使他們如此震驚。
要知道,修士首重修心,沒有穩定的心境,在這條荊棘坎坷的路上,很難砥礪前行。
豬堅強和司徒玉再不濟也是道境高手,也是登堂入室的存在,紅衣姑娘更是劍意通天。
石頭城,麵臨白鶴禪師一行人精心布置的殺局時,他們都沒有表現的這般不堪。
思及此處,徐風的眼底深處露出了慌張神色,嘴唇微微顫動,想開口詢問。
不過紅衣姑娘卻輕輕搖了搖頭,徐風滿腹的疑惑,又生生咽了回去。
就這樣,三人一妖,不言不語,不動如山,像是木頭人。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氣氛更是壓抑到了極致。
小酒館不大,卻也有五六桌客人,但此刻隻剩下喘息之聲,方才的推杯換盞,人聲吵雜,似是泥牛入海。
“這是……”徐風瞳孔驟然一縮,腦子裏更是翁的一聲響,恐懼仿佛迷霧,籠罩在心頭。
一行人臨門而坐,旁邊一張桌子沒有客人,徐風又是坐在最裏麵,背對酒館裏的一眾客人。
因此,他並不清楚酒館裏的具體情況,但目光穿過大門,街麵上的景物,一清二楚。
剛剛繁華熱鬧,人流穿梭不息的街道,此刻寂靜如水。
然而,這並不是說,街道上空空如也。
那些叫賣的商販,那些往來的人群,仍然存在,隻是他們一動不動,仿佛時間長河,定格在了這一刻。
這一幕似曾相識,徐風也瞬間明白了,司徒玉,豬堅強,為何表現得如此震驚,甚至紅衣姑娘都是默不作聲,沒有輕舉妄動。
巫山深處,荒村白骨,那詭異莫測的一幕幕,不禁湧現心頭。
也正是在那個地方,徐風獲得的黑色液體。
當時,他還暗自竊喜不白走一遭。但是隨著對黑色液體的深入了解,他越發覺得那個荒廢村子的神秘不凡。
不說黑色液體,單單是那些白骨,全是靈境大修士。
而且,這些靈境大修士的元神靈魂,並未奪舍重生,無一例外都被困在了生前的骸骨內,依靠著那些活死人體內的一絲靈氣,苟延殘喘。
天淵,徐一認主後。徐風本想回去看看,說,至少要弄清楚黑色液體出現在那裏的原因。不過後來發生了太多事,他一直抽不出身,直到被天機閣派往文淵城,處理青州邪教事件,也就漸漸忘了這事。
然而此時,又看到這熟悉的一幕,他不禁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
因為,這裏明顯比荒村更勝一籌。
荒村隻是一些靈境大修士的白骨,那些活死人死人也差不多。
但這裏的人,不僅活蹦亂跳,而且有條不紊的生活。
雖然現在是一動不動,但是誰知道下一刻,會不會突然撲過來。
“姐夫,商量點事唄!”柳翎一臉笑嘻嘻,仿佛正在打量著一座金山銀山。
司徒玉,豬堅強,也投過來了貪婪的目光。
“做人不能這樣,咱們是朋友。”徐風一驚,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
俗話說,最了解你的人,往往是最容易出賣你的人。眼前這兩人一妖,想幹什麽,徐風一清二楚。
豬堅強捧著一個海口大碗,一本正經道:“俺是豬。”
徐風看著那個至少能裝三斤水的大碗,差點氣昏過去,一個人放幹了才有多血,這是要他命。
不過他也無法反駁,豬堅強說的一點不錯,他是豬。
“這話說的好沒來由,我們之間什麽關,怎麽能是朋友呢,是不是姐夫?”柳翎更狠,舔幹淨了裝湯的大碗,遞了過來。
“你屬狗的嗎?”徐風臉上肌肉一陣抽搐,青出於藍,勝於藍,紅衣姑娘這大碗,至少能裝十斤水,就是把他全身血液放幹了,都不一定裝滿這碗。
“做人要大氣,要有舍己為人的精神。”柳翎一副先生教訓學生的神情,一邊說,一邊拔出了秋水劍。
豬堅強也搭腔道:“徐兄弟啊,你們人族不是有句話嗎,遠來是客!俺老豬不遠萬裏前來相救,如今客人管你要點東西,不過分吧!”
徐風無語,這豬妖看似憨傻可愛,實際上比猴都精,處處堵他的嘴。
“不過分,相當不過分,大先生有雲,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那個……下一句是啥了?”柳翎狗嘴裏吐象牙,想賣弄聖人學問,來個一槌定音,不過象牙吐到一半了,卻忘詞了。
隻是,這可難不倒紅衣姑娘,象牙吐不出來,那就土狗牙,胡說道:“不亦樂乎嘛,雞鴨魚肉管夠,好酒好菜招待,最好再殺一條大黃狗,總之就是一句話,好酒好菜,要啥給啥。”
“這是大先生說的。”徐風都被氣笑了,這狗屁不通的話,要是大先生說的,大白鴨子都能高中狀元。
“當然,本姑娘可是落霞山弟子,難不成會騙你,這就是大先生的原話,一字不差。”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柳翎說謊話不打草稿,張口就來,那是一個信誓旦旦。
徐風欲哭無淚,這一人一妖,配合默契,打定主意要他打出血。
兩人一妖中,也唯司徒玉從始至終,默默無。徐風都不禁有些感動, 正所謂,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
關鍵時刻,還是兄弟靠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