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血脈之力
那一點光芒,愈發明亮,最後竟漸漸轉變成黑暗,而黑暗的外圍,包裹著一圈更為明亮耀眼的光環。
這一點光明中的黑暗,仿佛深不見底的洞穴,吸收著四周全部物質,甚至是光線,都無法逃脫。
強大的吸引力,似乎一雙無形的觸手,拉扯著徐風,一步一步邁向深淵,去往永恒黑暗的未知之地。
“祝徐兄一路順風。”王文遠冰冷的聲音,回蕩在這方即將崩塌的世界。
徐風怒吼試圖掙脫困境,同時龍骨爆發出磅礴的信仰之力。
但是一切的抵抗都是徒勞的,即便有無窮無盡的信仰之力湧入,奈何他這具身軀,猶如一塊木頭疙瘩,不受控製。
而且洶湧如潮水的信仰之力, 十之八九都被那一點黑洞蠶食。
此刻的徐風,就像是四肢發達的壯漢,陷入了溫柔鄉。
正所謂,二八佳人體似酥,腰間仗劍斬凡夫。
酒色財氣,蝕人心骨,這一身蠻力,已然幹幹淨淨,隻剩下一副空架子。
從那場夜宴到如今,徐風與王文遠明裏暗裏交手多次。
但這一刻,他才徹底認識到,王文遠的恐怖可怕。
當今天下,不乏少年天驕。
宗門三傑!
天機閣三公子!
妖族真無敵,林古。
大周鳳凰,柳玄英。
這些人都是威名赫赫的天縱奇才,皆可獨當一麵。
雖然眼下這些人修為淺薄,但是這些人的未來,注定光輝耀眼。
而這些人,徐風全部有過接觸,甚至與其中兩位交過手。
正因如此,他從一開始就沒小瞧過王文遠。
尤其是一名以瘋子著稱的修煉天才。
天才已經是瘋子,而瘋子中的瘋子,便是天才中的天才。
因此凡事她都做了最壞的打算,但哪怕如此仍舊擺脫不了王文遠的算計。
王文遠的瘋狂,不是流於表麵的嗜血殘暴,而是骨子裏的忍耐。
這種人最是可怕,他可以跟你談笑風生,他可以跟你稱兄道弟,他也可以翻臉不認人,背後捅刀子。
而且你永遠不知道,他的刀子來自哪裏,又何時何地刺入你的心髒。
望著那一點黑暗,感受著黑暗中心永恒的冰冷與寂寞,仿佛是一頭洪荒巨獸,張開了血盆大口,徐風百感交集,從小到大的無數畫麵,一一在腦海中浮現。
這一刻,他切切實實,感受到了死亡,感受到了絕望。
“不,我要活下去,”徐風似是瀕死前的野獸,咆哮怒吼。
既有麵臨死亡的恐懼,也有屬於少年人不服輸的精神。
但更多的是,他不甘心就這麽死了,有太多的疑問,還沒有答案。
親生父母是誰?
大周朝廷,宗門,妖族,為什麽有這麽多人想殺他?
天子為何對他與眾不同,城南荒宅為何是禁忌?
……
太多太多的疑慮,如一座大山,壓在他的心頭。
因此,在全部的事情沒有水落石出之前,他不想死,更不能死。
隻是,這一聲不甘的怒吼,雖然響徹雲霄,但是卻無法改變結局。
這方世界已然徹底崩塌,全部的物質能量,悉數被那一點黑洞吞噬,隻有最外圍那一層白色霧氣沒有散去。
那白色的霧氣,如同喪葬隊,似乎是為他送行。
絕望的呐喊過後,徐風仿佛認清楚了現實。
此刻,死亡離他如此之近,抬眼望去,似乎看到了皚皚白骨,側耳聽去,似乎有亡靈哀嚎,輕輕一嗅,血腥氣刺鼻。
仿佛那一點黑洞的的盡頭,有著屍山血海。
“父親,母親,再見了,我的朋友們,再見了。”徐風緩緩閉上了眼睛,等待死亡的降臨。
然而,他合上眼睛的同時,突然血液沸騰,一股強大的力量正在覺醒。
轟!
天地為之一顫,一道神光乍現,風起雲湧,徐風背後緩緩浮現出一座大山。
大山雲遮霧繞,有一襲翠綠衣衫屹立山頭。
這是一名女子,隱藏在霧氣中,卻遮蓋不住她的絕世容顏。
清風拂過,吹散一縷霧氣,隻見女子一隻眼睛,一動不動,如同死人一般。
這座山與巫山十分相似,不過卻是白骨覆蓋,山體更是被血液染成了暗紅色,而山巔的那名女子,正緩緩睜開了眼睛。
轟隆……
僅僅是一個眼神,卻是雷霆萬鈞,無數道雷電湧入了這方世界,仿佛天河開閘,肆虐人間。
那一點黑洞則成了眾齒之餘,萬千雷霆在黑洞中心炸裂,一閃而過的青色電光,以摧枯拉朽之勢,掩蓋住了那強大的吸引力。
“這是……”
徐風又喜又驚,望向高聳入雲的山巔,那名女子也在注視著他。
女子的眼神,空洞且呆板,似是死人,不過她的目光卻柔情似水,滿是慈祥不舍。
四目相對,徐風鼻子莫名一酸,心痛隱隱作痛。
女子的麵容明明很陌生,偏偏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觸動了他內心深處最柔軟的一麵。
這種感覺很奇妙,說不清,道不明。
如果非說不可,或許就是親情。
但是,徐風此時沒有精力,更沒有時間,追逐女子的來曆。
因為女子出現的那一刻,他的身軀便恢複了控製,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錯過了這個空當,便是放棄了逃生希望。
徐風收回目光,一拳轟出,鳳凰不死火裹挾著信仰之洶湧而出。
鳳凰展翅翱翔,擊蒼穹萬裏。
青白火焰彌漫,徐風化作神鳥鳳凰,如一團火球,衝上雲霄。
“終於現身!”王文遠眉毛一挑,欣喜若狂。
眼前這一幕,他翹首以盼,從銀月山莊到石頭城,再到此地,層層布局,環環相套,無非就是為了這一刻。
如今天遂人願,王文遠當機立斷,手指一點,虛空漣漪陣陣,一塊紅色石頭落入了這方天地。
這塊紅色石頭與其餘的紅色石頭明顯不同,圓潤有光澤,上麵刻著密密麻麻的符文,似是一塊精雕細琢的美玉。
轟隆!
紅色石頭進入雲霧空間的瞬間,仿佛蛟龍入海,強大的力量席卷四麵八方。
那些密密麻麻的符文,如同一個個蝌蚪,躍然呈現在了虛空之上,
白茫茫的雲霧空間,宛如一片血色海洋。
砰!
徐風化身的鳳凰猛然一頓,仿佛撞上了一道無形屏障。
恍惚間,有一雙無形大手抓了過來,偷走了的氣府元海的全部真氣。
龍骨更是一顫,信仰之力瞬間斷絕。
鳳凰不死火失去了力量源泉,逐漸熄滅,徐風不斷線風箏,從空中墜落。
同時,那些密密麻麻符文閃爍著璀璨的光,一座牢籠從天而降,籠罩住了那座雲遮霧繞的大山。
轟……
山巔上的女子,赫然伸出玉手抓住牢籠,用力撕扯。
一時間,地動山搖,這片血色世界,仿佛受到了巨大的衝擊。
哢嚓!
血色天空如瓷器炸裂,裂開了一道口子。
“死了這麽多年,竟還有這般威勢。想當年謠傳,你殺聖境如屠狗,並非一句空話,不過此一時彼一時,你也該安息了。”王文遠喃喃自語,手指一動,仿佛這方世界,隻是他筆下勾勒的畫卷。造物生死,隨心所欲。
那座牢籠化成一道道鎖鏈,如藤蔓纏繞住女子。
轟……
女子一雙芊芊玉指,似乎蘊含著無窮無盡的力量,一下就扯斷了一條鎖鏈。
然後便是一條,兩條,三條……
一條條堅不可摧的鎖鏈,在女子的手中,猶如樹枝野草,脆弱不堪。
“一個死人,也想興風作浪嗎?”王文遠冷冷一笑,指尖敲動虛空,那些碎裂的鎖鏈瞬間合而為一,如同一條粗壯的巨龍,纏繞住了女子的手腳。
與此同時,印在虛空上的符文更是猛然衝了下,刻在了鎖鏈之上。
哢嚓…哢嚓…
盡管那些符文閃爍著紅色光芒,迫使鎖鏈隆隆作響不斷收縮。
但是女子劇烈掙紮,如一頭發瘋的猛獸,綁縛住她的鎖鏈,又一次又崩碎的趨勢。
王文遠眉頭一皺,扣指輕彈,一道紅光射出。
那一具具屍體白骨,黑洞洞的眼眶裏,冒出了紅色的光芒,仿佛活過來一般,爭先恐後撲向了女子。
瞬間,女子被一個由白骨組成的圓球包裹住。
“鎮!”王文遠抬手一壓。
雲霧空間,一隻大手從天而降,砸向了那座雲遮霧繞的大山。
轟隆……
地麵出現一個巨大的手印,那座大山沉入了地下,王文遠一揮手,丟出一塊紅色石頭。
這是一塊三角形的紅色石頭,進入雲霧空間後,化作了一座紅色大山,壓在了巨大手印上麵。
轟!轟!轟!
……
僅僅片刻,紅色大山開始不斷震動,仿佛山底下壓著一頭暴躁蠻荒凶獸。
然而,紅色的山體突然脫落,露出了密密麻麻的符文。
符文流轉,紅色大山開始下沉,最後隻剩下一角山峰。
女子徹底被鎮壓,失去了反抗之力。
噗!
當女子被鎮壓的那一刻,徐風心如刀絞,噴出一口鮮血。
雖然,他不知道這股力量為何出現在自己身,就有猶如腦海中與生俱來的修煉法門。
但是,他卻不由自主的心生悲涼,整個人頓時萎靡下了去,失去了人世間最為寶貴的東西,
徐風目光透過女子劈開的那道口子,看見了一張猙獰的笑臉,殺意盎然。
隻是下一刻,王文遠發出了恐怖的笑聲:“去死吧!”
徐風的身軀頓時一僵,鬼使神差的邁出腳步,朝著那一點黑洞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