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雪中炭
爭路,爭路。
驚起一灘鷗鷺。
密林,徐風似一頭人形凶獸,一路狂奔。
王文遠高懸天空,目光鎖定徐風,並不急於殺人,隻是偶爾手指一點,射出一道庚金之氣。
如流星般的庚金之氣,破空呼嘯,徐風唯有慌忙閃避,但是他傷勢極重,不是每一回都可以躲開。
因此,不過跑了十幾裏,身軀已經千瘡百孔,如同篩子。
“徐兄,你我是初識,又恰逢山林美景,何不坐下來一敘?”王文遠距離徐風不遠不近,這番言語更是極盡挖苦諷刺。
“王文遠······”徐風咬牙切齒,拳頭緊握,嘎吱嘎吱響。
雖然他不是睚眥必報的大白鴨子,也不是有仇不隔夜的紅衣姑娘。
但是王文遠這般羞辱,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過,不可忍,又能如何?
即便滿腔怒火,即便義憤難平,即便有心寢皮食肉,一雪恥辱。
但是此刻,他也唯有打碎牙往肚子裏咽,這一條路可走。
轟!
王文遠扣指輕彈,又射出一道庚金之氣。
然而,這道庚金之氣,卻似乎偏離了預定軌跡,攔腰截斷了徐風身旁的一棵大樹。
這棵參天大樹緩緩倒下,粗壯的樹幹,仿佛丈量江河的定海神針。
若是平時,區區一棵大樹,徐風一拳便可轟碎。
但是如今,不僅僅是氣府元海枯竭,引以為傲的肉身,也到達了崩潰的邊緣。
慌不擇路,饑不擇食,貧不擇妻。
此時的徐風如一隻無頭蒼蠅,亂闖亂撞,腳下一個踉蹌,摔了個狗啃泥。
眼見大樹即將砸下,徐風索性翻轉身軀,仿佛滾地龍一般,沿著一段下坡路滾了下去。
轟!
大地一顫,掀起漫天灰塵,粗壯的大樹,硬生生地砸入了地麵,隻露出一小截樹幹。
“這王八蛋,多半是大白鴨子與李言成生的。”徐風這一滾,雖然躲開了大樹,但是一路磕磕碰碰,本就不容樂觀的傷勢,更加雪上加霜,趴在地上,遲遲站不起來,隻有過過嘴癮。
“徐兄,你我年紀相當,修為境界也相仿,何故行此大禮。”王文遠笑容玩味,為了殺死徐風,他付出了太多,常人難以想象。
不知不覺間,這位天機閣三公子之一,手段狠辣的瘋子,心境潛移默化轉變。
從前王文遠殺人,可沒有這麽婆婆媽媽。
但是徐風非是一般人,他越是掙紮,越是痛苦,王文遠越是興奮。
況且,王文遠不認為此時的徐風,已經黔驢技窮。
殺非尋常人,要有非尋常的手段,更重要的是,要能沉得住氣。
“王文遠,我詛咒你和大白鴨子共度良宵。”徐風破口大罵,這個時候了,他也顧不上斯文修養。
“但願徐兄心想事成。”王文遠哈哈一笑,指尖庚金之氣迸發。
徐風一咬牙,強撐著又滾了兩圈,試圖避開這道庚金之氣。
然而此時他的動作,在王文遠眼中,與蝸牛無異。
庚金之氣迅如奔雷,一團血霧升騰,徐風另一條手臂,轟然碎裂。
徐風呲牙咧嘴,氣府元海空空如也,肉身缺少真氣滋養,斷臂之痛,如同螞蟻鑽心。
雖然劇烈的疼痛,致使他愈發清醒。
但同時也消耗盡了他最後一絲力,此時這具肉身,仿佛一塊脫水的海綿,幹枯僵硬,甚至手指都無法動彈一下。
“無計可施了嗎?”王文遠望著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徐風,自言自語。
這要是換作旁人,王文元已然痛下殺手,但是徐風非比尋常。
所以,他有些吃不準,徐風到底是束手無策,還是故意示弱,暗藏殺機。
轟!
王文遠手指一點,又是一道庚金之氣。
這一回,徐風失去了右腿,也失去了逃跑的希望。
四肢健全都擺脫不了王文遠,如今成了殘廢瘸子,不要說跑,就是想站起來,都是癡人說夢。
“他們的兒子,也不過如此。”王文遠臉上的笑容戛然而止,換了一副猙獰麵孔,眼底深處更是流露出一絲嗜血。
仿佛是經曆了漫長寒冬的野獸,迎來了春暖花開的季節,往日裏的忍饑,在這一刻全麵爆發。
不過,王文遠卻長長吐出一口氣,壓抑著心中的躁動,穩妥起見,他仍舊與徐風保持著一定距離。
畢竟,徐風不同於一般的敵人,小心駛得萬年船,機會隻有一次,錯過了,再想布局殺人,難於登天。
轟!
又是一道庚金之氣射出,徐風最後的一條腿,蕩然無存。
此刻的徐風隻剩下一副無手無腿的軀幹,仿佛是一根粗壯的棍子。
隻有地麵上的血跡,證明著徐風曾經也是一個完整的人。
“我要死了嗎?”徐風眼神逐漸渙散,他的血液流失殆盡,如同危房的身軀,四麵漏風,寒冷湧上心。
“終於結束了。”見狀,王文遠猛然瞪大雙眼,似乎如釋重負,身上的氣勢頓時為之一泄。
不過,他仍然沒有急於上前下殺手。
曾經他說過,會給徐風一個痛快,這並非是高高在上的傲慢,而是真心實意。
說到底,他與徐風無仇無怨,隻是為了心中的理想,必須如此行事。
有時候,殺人的理由看似荒唐,卻是迫不得已而為之。
“堅持住,不能死,要活下去……”徐風竭盡全力,保持清醒。
堂堂聖境的白鶴禪師,都沒能殺死他,如今卻要死在境界相仿的王文遠手中,這是多麽諷刺。
因此,他不甘心就這麽死了, 哪怕如今乃是必死之局麵,也依然抱有信心。
不為別的,隻為素未謀麵的父母。隻為想知道,天下人為什麽皆想殺他?
或許是徐風頑強的意念,引動了體內的潛力。
或許是徐風命不該絕。
也或許,本就該如此。
總之,無論什麽原因,徐風冰冷的身軀,漸漸有了一絲暖意,傷勢竟然有好轉的跡象。
最關鍵的是,幹枯如沙漠的氣府元海,恢複了一絲真氣。
雖然這一絲真氣,不過寸餘,比頭發絲還要細,但是總好過沒有。
這是體內殘存的萬年雪蓮發揮了作用,不過徐風傷得太重,哪怕是天材地寶,短時間內,也無法令他恢複如初。
何況,隻憑借這一絲真氣,無法將萬年雪蓮的藥效引導全身。
但是徐風心頭還是很歡喜,似是在無盡黑暗中,看到了前方的一點亮光。
這點亮光雖微不足道,卻是希望。他的腦海裏,閃過了一個又一個的對策。
再服用一株萬年雪蓮?
不行,此時他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王文遠的眼睛,如此冒然行事,無異於自尋短見。
黑色液體?
也不行,黑色液體正在抵消紅色石頭碎末,無法控製。
但是,哪怕是可以調動黑色液體,哪怕忽略掉王文遠的紅色石頭, 以他現在的狀態,也無法發揮黑色液體的力量。
“還有什麽…還有什麽…”徐風念念叨叨,迫切想找到應敵之策。
然而,書到用時方恨少。一直以來,徐風仗著肉身堅不可摧,一路橫推強敵。
因此,他既沒有白如畫的萬劍來朝,也沒有司徒玉層出不窮的符籙丹藥。
即便是此時保住他一命的萬年雪蓮,也是無心插柳,主動送上門來的。
萬年雪蓮,小還丹,龍骨……
如意空間裏的東西,少得可憐,徐風一一回想,期望從中找到度過危機的辦法。
龍骨!
突然,徐風腦海靈光乍現,眼中露出了興奮的光芒。
麵具戴久了,不僅摘不下來,甚至相信,麵具呈現的模樣,便是真實的自己。
宗門悟道,仙門信仰神靈。
長期以來,徐風忽略了一個事實,他的修煉功法,既不屬於宗門,也不屬於海外仙門。
他之所以破境,不是因為領悟了天火大道,而是吞噬了火神道果。
由此可見,他的修煉功法,可以融合信仰之力。
而龍骨就蘊含著磅礴的信仰之力,哪怕隻吸收一小部分,也足以恢複如初。
想到此處,徐風欣喜若狂,不過表麵上卻不動聲色,暗地裏悄悄從如意空間中取出龍骨,壓在身下,緩緩吸取信仰之力。
轟!
不出預料,信仰之力進入徐風的體內,如同魚回到了水中,氣府元海立刻接納了這股力量。
“天地生靈,萬物消亡,皆由天心。我心即天心……”同時,徐風默默運轉天心神術,信仰之力瞬間轉化為真氣。
隨著氣府元海真氣逐漸恢複,徐風蒼白的臉色慢慢變得紅潤有光澤,傷勢也正在好轉。
這麽下去,用不了多久,他便能恢複如初。
不過為防萬一,他故意壓製真氣走向,阻止斷肢重生。
因為,越是關鍵時刻,越是要小心,一旦王文遠有所察覺,這一切的努力將前功盡棄。
“還沒死嗎?”王文遠眉頭一皺,有些疑惑。
雖然徐風一副苟延殘喘,上氣不接下氣,隨時可能喪命的模樣,但是那雙眼始終一眨一眨,就是沒有閉上的趨勢。
“不行了…要死了…”徐風也似乎看出了王文遠的疑惑,為了消除對方的疑心,他故意張大了嘴巴,似乎一條垂死的魚,呻吟哀嚎。
不好意思,上一章上傳的是不完整存稿,後來想重新上傳,卻操作失誤了,現在隻能等待審核通過後,重新上傳,再審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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