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一線生機
沾染到徐風血液的黑色液體,翻滾沸騰,似蛇蠍猛獸。
轟!
黑色液體如一塊吸飽水的海綿,膨脹鼓動。無數的黑色觸手,宛如丘陵荊棘。
頓時,大地一顫,徐風周圍十步,寸草不生。
王文遠驚駭莫名,不過下一刻,他的臉上有浮現出了笑容。
養虎為患,後禍無窮。
同猛虎搏殺,不如斬殺幼虎,斷其根,絕其源。
而徐風便是那幼虎。
雖然初出茅廬,略顯稚嫩,但是凶相畢露,獠牙利爪漸漸鋒利。
這般天縱奇才,若是放任成長,不出數十年,羽翼豐滿,修煉之巔也遙遙可期。
那時,少年已成惡龍,血海深仇豈有不報之理,天下蒼生豈會不遭無妄之災,大周王朝豈不是風雨漂泊。
正因如此,王文遠無比慶幸,自己及時出手,阻止了一場災難。
至於天子哪裏如何交代?
他已然下定決心,自裁謝罪。
黃金劍雖然斷裂,但是庚金之氣仍舊狂躁,肆虐的衝擊著徐風血肉骨骼。
砰!
徐風握住刺入身體內的那半截斷劍,猛然用力拔出,丟在地上,立時血液噴湧。
王文遠看了一眼斷成兩截的黃金劍,眉頭微微一皺紋。
黃金劍追隨他南征北戰,殺人無數,劍鋒始終寒光瑩耀,如今折斷,心有不舍。
不過,此劍沾染了徐風的血液,雖斷猶榮。
徐風按住傷口,意念一動,黑色液體凝聚收縮,變化成一黑色人形生物。
黑色人形生物,有手有腳,更有頭顱,卻沒有五官,更沒有肌膚血液,似乎一道黑色的影子。
“徐兄,你我見麵時間雖短,卻也是相識一場,聽我一句勸,莫要抵抗。”王文遠手握一道庚金之氣,宛如一柄金刀,緩步前行。
轟!
黑色人形生物一拳轟了過去,勢如奔雷,殘影綽綽。
王文遠步態平穩,似乎胸有成竹。
當黑色人形生物的拳頭,近在咫尺之際,他緩緩抬起手掌,露出一塊紅色石頭。
哢嚓!
他輕輕一握,紅色石頭粉碎。
一團紅霧,阻隔在了他與黑色人形生物的中間。
砰!
黑色人形生物的拳頭,仿佛撞到了一塊鐵板。
那絲絲縷縷的紅色霧氣,纏繞住了黑色人形生物的手臂,然後如雨後冒頭的春筍,延伸攀附。
僅僅片刻,黑色人形生物被包裹成了一個粽子。
“這是徐兄最後的底牌嗎?”王文遠拍了拍包裹成粽子的黑色人形生物,臉上神情戲虐,仿佛是貓挑逗老鼠。
徐風一言不發,其實他的如意空間裏,那個存放黑色物體的罐子內,仍有大量的黑色物體。
不過,這是他最後的底牌。
此刻,他正憑借這最後的黑色液體,試圖溝通萬裏之遙的徐一。
然而,他與徐一方才還有的一絲感應,關鍵時刻,卻蕩然無存,似乎無形之中,有強大的力量,切斷了二人之間的聯係。
“徐兄在找人嗎?”王文遠輕蔑一笑,手指一點,周圍空間,泛起淡淡金光,仿佛是一層金色的罩子。
“這……”
徐風瞳孔驟然一縮,呆立當場,仿佛全身的血液都被抽空。
“這是金光陣。不過徐兄放心,此陣與白鶴禪師的浮屠陣不可同日而語。此陣缺少強大的攻擊手段,隻是一封印陣法。”王文遠自言自語,似乎對自己的傑作頗為滿意,但是他的眼底深處,卻有一絲落寞。
機關算盡,處處布局,然而天不遂人願,紅衣姑娘的一劍,豬堅強的攪局,致使天衣無縫的計劃,破綻百出。
隻廢了白鶴禪師一人,小林禪師,李道宗,明法,林古,皆是全身而退。
“什麽時候…咳咳…什麽時候…咳咳…”徐風呼吸困難,不斷咳血。
此刻,他才真正認識到,王文遠的恐怖之處。
正所謂,盛名之下無虛士,這位天機閣三公子之一,威名赫赫的瘋子,不僅手段瘋狂,心思更是縝密,預敵先機,百無一漏。
“知己知彼,百戰不貽。不滿徐兄,為了殺你,我可是費盡了心思。你的修為境界,你的神通手段,你的身邊人,我都了如指掌。”王文遠微微躬身,仿佛是彬彬有禮的君子,討論學問時,受到同伴的讚賞,基於禮貌性的回禮。
“哈哈…哈哈…”
徐風大笑,死在王文遠的手上,著實不冤。隻是他心中執念未了,問道:“我已是將死之人,唯獨有一事放不下,不知王公子,是否能了卻我的心願?”
王文遠道:“徐兄但說無妨,隻是莫要老生常談。”
徐風點點頭,問道:“我的朋友還好嗎?”
“徐兄盡管放心,他們不過陷入幻境之中。隻要徐兄一死,我便會放了他們。為徐兄收屍。”王文遠望著一步之遙,已是強弩之末的徐風,目光一凜,手腕翻轉,那道庚金之氣死,同意一杆長槍,猛然刺出。
徐風上雙眼,似乎等死一般。
不過當庚金之氣,觸碰到她他胸膛的那一刻。他赫然睜開雙眼,射出兩道金芒,然後一掌拍出。
轟隆!
庚金之氣穿過了徐風的胸膛的,一個瓦罐也砸向了王文遠。
砰!
瓦罐蓋子掀開,黑色液體如潮水般湧了出來。
徐風一揮手,鮮血灑向了黑色液體。
霎時,黑色液體沸騰如滾水,伸出無數雙黑色觸手,纏繞住了過去。
王文遠大驚,想不到徐風求生欲望如此之強,明知深陷絕境,必死無疑,卻垂死掙紮。他手掌光芒閃爍,從如意空間取出了紅色石頭。但是那黑色液體,卻綁縛住了他的手腕,隨後纏住了他的脖子。
轟!
與此同時,被紅霧包裹的黑色人形生物,也破繭而出,一拳轟向了王文遠。
噗!
徐風一口鮮血噴出,臉色蒼白如紙,身形更是搖搖晃晃,似乎大廈將傾。
但是這個時候,稍有停頓,便意味著死亡,王文遠的紅色石頭,似乎是黑色液體的克星,他出其不意的一擊,也堅持不了太久。
徐風咬牙強撐,轉身狂奔,一頭撞向了那層淡淡的金光屏障。
轟隆!
地動山搖,仿佛是野牛群奔騰在這片土地上,金光陣頓時一顫,
徐風雙目血紅,他不畏懼死亡,卻不想做一個糊塗鬼。
男子漢大丈夫,立於天地間,當坦坦蕩蕩。
生時,光明磊落,死時,無怨無悔。
轟隆…轟隆…
徐風一下又一下,撞向金光陣。
生死一念間,唯獨破開金光陣,才有擺脫王文遠的希望。
刹那間,流光溢彩,金光陣仿佛活過來一般,無數道金光,湧向徐風撞擊的地方。
這一刻,徐風如癡如狂,仿佛不要命一般,哪怕頭破血流,哪怕身軀龜裂,哪怕意識漸漸模糊,撞擊的力道,也一下勝過一下。
這是生存下去的唯一希望,他不願放棄,也不能放棄,即便最後徒勞無功,至少努力過。
人爭一口氣,佛爭一柱香。
活在人間,可以卑微,可以弱小,可以一事無成。
但是,心中的熱血不可以冷,即便再渺小的機會,都努力抓住不放手。
唯有不懈拚搏才能上進,唯有上進才能屹立眾生之巔。
哢嚓!
劇烈撞擊下,金光裂開了一道口子。
徐風一喜,身形略一停頓,積蓄力量,然後發瘋了似的撞了上去。
黑色液體,侵蝕萬物,王文遠四肢血肉模糊,露出森森白骨。
那黑色人形生物的拳頭,更是迫在眉睫,距離他的頭顱,隻有數步。
不過他的全部注意力,卻放在了徐風的身上。
眼見徐風即將破開金光,他目光一凝,張嘴一吸,紅色石頭落入口中。
嘎嘣!
王文遠一口咬碎紅色石頭,然後吐出碎末,黑色觸手立時鬆開。
砰!
黑色人形生物那一拳,也戛然而止,似乎碰到了一道無形屏障。
轟隆!
不過,徐風也撞碎了金光,狂奔遠遁如風。
轉眼間,跑出了數十裏。
“想跑!”王文遠冷笑,正要追上去。
突然,蠕動的黑色液體,如驚雷炸裂,狂暴的力量席卷四麵八方,掀起漫天塵土。
然而,黑色液體爆炸的瞬間,王文遠一掌拍出,紅色石頭碎末,飛飛揚揚,彌漫入了空氣。
當塵埃落定,徐風早已經不見蹤影,便是那瓦罐與黑色液體,也一同消失。
王文遠臉色陰沉如水,立在原地,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圍聚他身邊的紅色霧氣,滲入了身軀,那血肉模糊的四肢,慢慢恢複如初。
煮熟的鴨子飛了,王文遠雖然心有不甘,卻並不氣餒,相反嘴角勾笑,似乎盯上獵物的獵人,不管獵物跑到哪裏,終究難以逃脫獵人的弓箭。
傷勢痊愈,王文遠閉上眼睛,鼻子輕輕一動,仿佛嗅到了獵物的氣息,當即追了上去。
砰!
王文遠離去不久,地麵伸出一隻慘白的手。徐風從地下鑽了出來。
此刻,他七竅流血,身體上裂開了數十道口子,觸目驚心。
瓦罐裏的黑色液體,摻入了紅色石頭的碎末,已然失去了控製,更無法憑借此物,感知聯係徐一。
因此,他卻不敢停留片刻,與王文遠背道而馳,一頭紮入了深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