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石頭城
司徒玉,柳翎,堅決不回頭。
徐風多次勸阻無效,也隻能由著二人。
光陰如箭,歲月如梭,一晃又是十幾天。
紅衣姑娘已經沒有大礙,不過,修為卻依舊沒有恢複。
一路走來,風平浪靜,隻是徐風心境愈發沉悶。
暴風雨前的寧靜,黎明曙光前的黑暗。
越是平和,意味著即將麵臨的危險越大。
白鶴禪師,王文遠,宗門三人,皆是梟雄人物。他們聯合布下的殺局,可謂九死無生。
更何況,李言成一夥暗中協助。
同時不排除三皇子,派遣高手,參與其中。
如今,敵明我暗,紅衣姑娘暫時失去修為,又是力量懸殊。
這條路,不僅荊棘坎坷,走錯一步,便會萬劫不複。
司徒玉道:“前方不遠就是石頭城了,你有幾分把握?”
徐風沉默不言,隻是微微一笑,心中也是忐忑不安。但是這個時候,如果連他都坐立不安,那麽司徒玉會更不安心。
置之死地而後生與慷慨激昂赴死有著本質區別,前者是運籌帷幄的賭注,後者是愚蠢之人的意氣行事。
徐風既然選擇前行,自然有預謀計劃。不過雙方博弈,不到最後生死時刻,都沒有十全把握。
“盡人事,聽天命。現在想回去也晚了。”柳翎雙手藏入寬大的袖袍,依偎在貨物旁,似乎是山林隱士,看透紅塵生死。
小心思被人看破,司徒玉臉上有點掛不住,嘴硬道:“本公子可沒害怕。”
“我信,司徒大公子一日千裏,鏖戰四方,銳不可當。”柳翎沐浴陽光,懶散愜意,身殘誌堅,有多大坑,挖多大坑。
“那是。”司徒玉得意洋洋,可隨後便察覺到,紅衣姑娘話裏話外的諷刺意味。立刻反擊:“跑馬場,醜八怪,沒人娶,沒人愛。”
柳翎眼皮一挑,冷眼盯著司徒玉看了半天,最後一言不發,扭過頭去,繼續假寐。
徐風不禁感歎,世態炎涼,此刻的紅衣姑娘,隻是一個姑娘。司徒玉卻不是初見時的小白臉,也知道痛打落水狗的重要性。
“哎呀,姓柳的,你也有今天。不過你放心,本公子大人不記小人過。” 紅衣姑娘的沉默,致使司徒玉越發大膽放肆,尤其說到小字時,格外加重語調。
龍遊淺水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
過了這個村,沒了這個店。司徒玉隻顧一時之快,得意洋洋,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極盡挖苦刻薄之能事。
一旁的徐風膽戰心驚,默默為司徒玉捏了把汗。
紅衣姑娘不僅胸小,心眼更小。有一種報複,叫秋後算賬。
可惜,司徒玉卻沒有這方麵的覺悟,依舊口若懸河,滔滔不絕。
“你知道有一種痛嗎?”柳翎忽然開口,問了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什麽意思?”司徒玉眉頭一皺,隱隱感到了一絲不妙。
柳翎淡淡道:“沒意思,我就是單純告訴你,有一種痛,叫小鴨子,有一種小,叫徹底失去。”
“我…我…”司徒玉眼珠子猛然一瞪,驚出一身冷汗,支支吾吾,想辯解幾句,卻是理屈詞窮。
徐風莫名一笑,有人走別人的路,讓他人無路可走,司徒玉卻是走自己的路,讓自己無路可走。
這便是,自作孽不可活。
柳翎直了直腰,拍了拍司徒玉肩膀,意味深長道:“不用解釋,我小我知道,我小我省布料。但是我跟你保證,你的小想象不到,而且不用布料。”
司徒玉嘴唇顫動,欲哭無淚,悔不當初。
徐風也拍了拍司徒玉肩膀,笑道:“白如畫那裏,剩下不少鴨子羽毛,回去找時間要幾根,用得到。”
柳翎身體後仰,靠在貨物上,望著天空白雲,自言自語:“不要也沒關係,小鴨子最喜樂於助人,它有經驗,會幫助你的。”
兩行淚花,打濕衣領,司徒玉呆立當場,下麵似乎涼颼颼的,有劍意縈繞。
晌午時分,大通商隊到達了此行的目的地,石頭城。
“徐大哥,司徒大哥,柳姐姐,我們有緣再見。”分別之際,陳玲多有不舍。
徐風點點頭,轉頭說道:“多謝陳當家這段日子照,我們後會有期。”
陳大通抱拳一禮:“徐公子客氣,收了你們的錢,這也是應該的,就此別過,望你們前路順利。”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行腳商隊,走南闖北,你來我往,對此也不是十分在意。
一眾漢子,紛紛向前告別。之後陳大通便率先帶領商隊進城。
唯有陳玲依依不舍,不斷回頭揮手。
望著大通商隊漸行漸遠,司徒玉道:“就這麽放他們離開了,那丫頭的事情還沒弄明白呢?”
“湯多嚼不爛,我們現在自顧不暇,那丫頭的事情,日後再說吧。”雖然徐風也很想弄清楚,人形生物與陳玲之間的關係,不過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應對白鶴禪師的殺局。
隨後三人也進入了石頭城,卻並未深入,是登上城樓,駐足眺望。
這是一座兩族混居的城池,放眼望去,皆是石頭。
城牆主體如此,城內房屋建築也如此。
距離石頭城,二三裏地,斷江波濤洶湧。
不少兩族修士,屹立江畔,觀江水滔滔,意圖領悟深道意,突破境界。
“雖然現在,我們與妖族和平共處百餘年,雙方都撤去了駐軍,以示友好,但是這裏,畢竟是兩足邊防重地,稍有風吹草動,都會引起雙方重視,白鶴禪師他們,總不會想在這裏動手吧?”司徒玉環顧四周,說出心中想法。
這一路走來,徐風一直提心吊膽,暗暗防備,卻不想一路順風,直達石頭城。他心中也有這個疑慮。
不過,越危險的地方越安全,同理,越安全的地方,也越危險。保不準白鶴禪師一行想反其道而行之,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略作思慮,徐風道:“跨過斷江就是妖境,白鶴禪師他們不至於在那裏動手,我想他們殺局的地點,十之八九就設在這石頭城附近,我們先入城住下,隻要不出石頭城,應該不會有事。”
司徒玉點頭道:“也好,敵暗我明,我們以不變應萬變,逼迫白鶴單是他們先動手。”
走下城樓時,柳翎戀戀不舍,兩步一停,三步一回頭,望著那些妖族,眼珠子都直了,一個勁兒的咽口水。
徐風勸道:“別看了,你現在這狀態,過去了,也是給人家當口糧。”
“姐夫,你可要對我負責。”柳翎一副哀莫大於心死的神情,冷不丁來了這麽一句。
徐風一腳踩空,差點沒跌下樓梯。藥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還好四下無人,不然這麽曖昧的話,難免引起別人浮想聯翩。他們三人又是陌生麵孔,不需半日,各路小道消息,就會傳遍大街小巷。
謠言蜚語這種事,不分種族,人族喜聞樂見,盛產嗑瓜子的婦人,妖族也有那長舌頭的。
“咳咳。”徐風清了清嗓子,正色道:“話要說清楚,我可沒把你怎麽樣啊?”
柳翎委屈巴巴道:“姐夫,男人要敢作敢當,我這可是第一次,都流血了。”
這時,恰巧有三名妖族登樓,聞言投來了怪異的目光,更是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其中一女子,小聲嘀咕了句:“狗男女,不要臉,天下男人一般黑,人族也如此。”
女子身旁兩個男性同伴,無形中傷,很是不高興,目光鄙夷瞄向徐風。
撲通!
徐風一腳踩空,直接滾了下去。
“姐夫小心,摔傷了沒有啊?”柳翎看似關懷擔心,卻是狡黠一笑,撇了眼司徒玉,那意思很明顯,本姑娘就是失去修為,也不影響挖坑。
司徒玉心領神會,上前攙扶著柳翎下台階,討好道:“慢點慢點,他皮糙肉厚,摔不死。”
柳翎咂咂嘴:“小玉子,知道黃鼠狼為什麽給雞拜年嗎?”
“這…這…”
司徒玉有苦難言,隻好陪著笑臉,氣氛很是尷尬。
柳翎邁著六親不認的小步伐,斜眼道:“天長地久,不缺這一天,好好表現。”
“明白!明白!”司徒玉顫抖著手,彎著腰,似乎宮裏的太監,一副奴顏婢膝模樣。
“狐狸精…”不知內情的那名女子,目瞪口呆,最是看不慣,這種玩弄男人感情的女子,開口便要罵,不過到嘴邊的話,卻又咽回了肚子裏,因為她才是貨真價實的狐狸精。
女子身旁的兩名男子,相互看了眼,嘀嘀咕咕。
“人族就是有趣,什麽怪事都有啊,那姑娘長得也一般,身材更是差勁,卻有兩個少年圍著她轉。”
“誰說不是呢,尤其是那兩位少年,皆是一表人材。人族常言道,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今天我們也算長見識了,這是一堆牛糞,汙了兩朵鮮花。”
這三人談話,柳翎盡收耳底,不禁腳步一頓。 然而今時不同往日,打碎牙混著血,也隻能往肚子裏咽,這口惡氣,不忍也得忍。
城樓下,徐風爬起來,喊道:“妹妹,同相公說什麽悄悄話呢?”
既然臉麵丟了,徐風幹脆破罐子破摔,你不仁,我不義。一個和尚有水喝,三個和尚沒水喝。
柳翎傻了,司徒玉也傻了。
那三名妖族,更是石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都不知道說什麽好。
妖族不似人族,沒有那麽多繁瑣規矩,弱肉強食,強者為尊。不過也有,禮義廉恥,道德天倫。
不然,同畜牲何異。
此刻,三人心中隻有一個想法。
人族真亂!人族真會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