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核心
燭火映照,光影斑駁。惡名昭彰,弄權後宮的大總管莫衡,從暗處走出。
“青州的事情進展何?”大周天子丟掉手裏的奏章,身體微微後仰,靠在椅背。
莫衡道:“不順利,王文遠參與進來了,奴才的計劃受到了很大阻礙。”
天子問:“他還好嗎?”
莫衡道:“徐公子的日子倒是過的不錯,十萬大山的林先生告訴了他些實情,他現在正一門心思報仇呢。”
天子古井無波的神情泛起漣漪,沉吟良久,又問:“霸秀劍意也去了嗎?”
莫衡道:“去了,宗門聯合永生堂設下計謀,意圖殺徐公子於文淵城。”
天子道:“既然他想立功,取消計劃,命黃山伯看住宗門與永生堂。”
莫衡神情忐忑:“這···是否太危險了。”
天子笑道:“不經風雨,他如何挑起這千斤重擔。宗門隻是一條忘記自己是誰的看門狗,真正危險從不在人間。”
“陛下聖明。少年人吃些苦不是壞事,比如那行將朽木的王文遠,曆經磨難,如今不是又生龍活虎了嗎?”莫衡前半句是恭維,後半句則是試探。
王文遠損耗壽元,催動天機命輪,理論上應該時日無多,但此刻他卻意氣風發,在青州掀起風雲。莫衡想盡一切辦法,使遍了手段,也沒有弄清楚,王文遠是如何恢複生機的。
聞言,天子伸向湊折的手停頓了下,但還是拿起了那份奏折。筆尖掃過,寫下幾句批語,隨後又拿起下一份。
莫衡躬身而立,天子明鏡高懸,天子也深不可測,他雖然是天子心腹,知道很多不為人知的隱秘,但是當年天子是憑借什麽,致使宗門忌憚至今,他卻不得而知。既然天子不願說,他也隻能默默退出。
啪!
“老狐狸。”莫衡剛一離開,天子就將手裏湊折摔在桌案上,神情疲憊且無奈。
山巔峰風光無限,但高出不勝寒。孤家寡人,天子內心的糾結痛苦,隻有自己知道。兒子走上了那條路,器重的少年人也走上了那條路。雖然二者有本質區別,一個為了他坐下的椅子,一個為他掌握的大周。但是不論前者或是後者,不論為了什麽目的,就是有千萬種理會,也不應該走此路,這是一條人間絕路。
空蕩蕩的禦書房,有風拂麵,一紙密信,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了桌案上。
天子打開密信,嘴角浮現笑容:“也好,下了凡塵,你們的命由朕,不由天。”
三皇子府邸,劉洪最為仰仗的謀士康舒,守在一間密室外。
這間密室是三皇府最大的禁忌,隻是劉洪一人可以進入,就是他也不例外。但每一次劉洪進入密室,都會命他守候在外麵,如有擅入者,格殺勿論,也包括他。
密室內,劉洪盤膝而坐,頭頂懸浮一塊晶瑩剔透的紅色石頭。
紅色石頭內另有乾坤,自成天地。
這方天地,舉目皆是血紅。腳下的土壤是紅色的,天空的雲彩也如火燒一般。
“我說過很多遍,人間墳地,我都不能肆意妄為,你卻偏偏不信。”血色雲端,一個中年模樣的道人緩緩開口。
中年道人身邊,正是大周三皇子劉洪的一道虛影。
此刻,劉洪一改往日高貴不可攀的態度,恭敬道:“聖主見諒,我也是沒有辦法,老頭子一時半會也死不了,宗門都被他壓製的抬不起頭。我手上力量還不足以推翻他的統治,那時,王文遠恰巧給我出謀劃策,我就順水推舟答應了。願意想借助永生堂布局青州,隨路提升修士。可偏偏這個時候,那個孽種來了鎬京,老頭子態度又琢磨不定,我擔心事情有變,就命永生堂加快步伐,卻想不到···”
劉洪欲言又止,其實徐風身世之謎,他很久之前就知道,隻是這府邸裏的眼睛太多,甚至他一向信任的謀士康舒也不可靠。因此,他一直以來的種種行徑都是偽裝,但在中年道人麵前,他可以摘下麵具,暢所欲言。中年道人的身份地位不僅神聖不可侵犯,也是他最大的靠山。
“哼,沒想到什麽?”中年道人冷冰冰道:“沒想到你蠢,沒想到宗門更蠢,放任守墓人去了青州。”
堂堂大周皇子,平日高高在上,什麽時候被教訓辱罵,但劉洪非但沒有惱火,反而神情有幾分懼意:“聖主息怒。聖主明鑒,而且自從宗主死後,宗門便陰奉陽違,其中屬落霞山最甚,所以宗門那方麵我倒是有所準備,卻不想王文遠參合了進去,我還以為他遠算是自己人,結果他隻是想殺了那孽種,這下部署才全部了亂了套。”
中年道人歎了口,神情有些緩和:“王文遠與我們隻是同道,卻不同路,此事倒也不能完全怪你。那個孽種我自有打算,你不必過慮。現在最重要的是穩,趁著守墓人沒有覺醒,布置好降臨前的事宜。你在這裏可否遙控永生堂。”
劉洪搖搖頭,遙控永生堂談何容易,白鶴禪師明麵效忠,背地裏卻暗懷鬼胎,而卻天子掌控的天機閣一天比一天強大,幾乎無孔不入,這個時候派遣人去青州,無疑是去送死。
見狀,中年道人又問:“永生堂知道多少我們的事情。”
劉洪道:“這方麵聖主盡管放心,我隻是交給他們凝聚信仰之力的方法,老頭子就是剿滅了永生堂,最多也就是收集到我修煉信仰之力的證據,不會知道的更多。”
“蠢貨!”中年道人怒道:“這已經夠了,倘若周天子啟動九轉命輪,就能追本溯源,那時我將無處遁形。而且你別忘記了,王文遠去了青州,他想殺了那孽種,期間難免會留下不屬於人間的東西,若是也被周天子獲悉了,我們的處境便能加危險了。”
劉洪一驚:“九轉命輪如此強大。”
中年道人道:“那是逆轉乾坤,重開天地的法器,威力之大,不是你能想象的。”
劉洪陷入了沉默,良久他又問:“那麽現在該怎麽辦?”
略作思考,中年道人道:“事已至此,我不管你想什麽辦法,一定要保住永生堂的核心秘密,隻要核心秘密安然無恙,周天子即使猜測到了什麽,也奈何不了我們。”
劉洪麵露難色,卻還是點了點頭。天子派遣一明一暗,兩方人馬,處理青州邪教,這期間又是摻雜很多複雜因素。宗門,朝廷都有自己的計謀。守墓人也與那孽種關係非同一般,白鶴禪師更是兩邊吃好處,此時青州已經亂成了一鍋粥,這個時候他也沒有把握能保住永生堂。
中年道人的漸漸隱去,卻有聲音傳來:“我也知道你難,但無論如何,永生堂保住核心秘密,不能牽扯到我們身上。”
密室內,劉洪睜開雙眼,一臉愁容。
劉洪走出密室,看向守候在門邊的康舒,問:“我們在青州還有人可以調動嗎?”
康舒道:“血影還潛伏在青州。”
“嗯?”
劉洪疑惑:“他怎麽去了青州。”
康舒道:“殿下當初交代,替血影找一處藏身之地,我便安排他去了青州。一是青州有永生堂,也算是我的地盤,比較安全。二是我擔心永生堂有異心,血影在青州也有個牽製。”
“哈哈···哈哈···”
劉洪興奮大笑,拍著康舒肩膀:“本王有你康舒一人,可抵千軍萬馬。”
“殿下言重了。”康舒躬身道:“殿下可是有事情交代血影。”
劉洪眼中閃過一絲厲色:“修書一封,囑咐血影,命他關注青州局勢,若是永生堂有覆滅危險,立刻殺了白鶴。”
康舒臉色頓時一變:“殿下此舉相當自斷臂膀,雖然朝廷派遣人手前往青州處理永生堂,但事情還沒有發展到那一步。我們完全可以借助青州官麵力量,然後聯合朝臣,想辦法保住永生堂,哪怕失敗,也必要殺一位聖境強者。白鶴禪師一方梟雄,日後會有大用。”
劉洪歎息:“本王也不想這麽斬盡殺絕,可眼下青州局勢太複雜了,誰也說不好會走到哪一步?白鶴知道事情太多,現在又同宗門,王文遠攪和到了一起,此事不能冒險,你就按本王的意思去辦吧。”
言罷,劉洪大步離去,獨留有些愣神的康舒在原地。
劉洪徹底消失在視線後,康舒嘴角掛上一絲笑容,不過一閃而逝,又恢複一副古板模樣
其實,康舒明白劉洪說的那些話,隻是搪塞推脫之詞,昨日他們一起議事,劉洪的意思還是盡量要保全永生堂,但從密室出來後,一切就都變了。
意味深長看了眼身後的密室大門,康舒眉毛一挑,緩步離去。
沒多久,三皇子府邸,先後有兩道身影趁著夜色掩護,潛入前方繁華的燈火人流。
鎬京城有上百萬人口,熱鬧非凡,晝夜不息。這兩道人影,進入人群後很快失去了蹤跡。
一道身影出了鎬京城,一道身影推開了皇城一側的暗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