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銀月山莊
清晨第一縷陽光照耀人間,文淵城如往昔。
春香樓風波過後,這座暗流湧動的青州首府,寧靜且祥和。
昨日凶險,今天過眼雲煙。老百姓的日子依舊有條不紊,不過多了些茶餘飯後的談資。
日子一天天過去,轉眼半月光景。不論是永生堂,或是李言成一夥,皆沒有半分動靜,似乎從來不存在一般。
這一天,徐風一行人正在商議下一步計劃,但討論了沒一會,他們就陷入了沉默,似乎走到了死胡同。
經過探查,永生堂在城內重要的五座廟宇駐地,除了已經搗毀的一座,其餘四座已經人去樓空,隻有三兩個信徒主持平常事物,但他們不過是城裏普通百姓,不是永生堂的核心機要人員。城郊那座廟宇更是雜草叢生,空蕩蕩。似乎永生堂的勢力已經退出了文淵城。
李言成,白八寶,袁氏三兄弟也不見人影。期間陳鴻飛同魏無敵有過幾次交談,試圖試探出些消息。或許是失望李言成一夥的愚蠢,魏無敵倒也直言不諱,說李言成一夥來找他,希望他配合鏟除青州邪教。他答應了,然後有春香樓風波。但自那以後,他再也沒見過李言成一夥。
魏無敵的說辭,徐風一行人自然不信,後來又潛入了他的府邸,但是一無所獲。
當然,這還不是最讓人頭痛的。朝廷派遣一明一暗兩方人馬,如今本應藏身暗處的天機閣人手,幾乎成了明麵文章,隻剩最後一隊沒有現身。而手持天子詔命的宗門修士,卻遲遲沒有消息。
這不禁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也令一心借青州邪教事件立功的徐風一行,束手無策。
“陳鴻飛有消息嗎?”徐風揉著太陽穴,永生堂就像是一潭死水,任由他雄心萬丈,也難抽刀斷水。
青州的水不僅深,而且渾。永生堂信徒滿青州,更是不乏權貴。如果找不到一個突破口,很難扭動風雲,更不用談,扭動乾坤,鏟除永生堂。
司徒玉歎息:“他出去打探消息了,現在還沒有回來。”
白如畫也道:“陳家,王家也沒有任何動作。現在的永生堂就像縮頭烏龜,無懈可擊。”
“烏龜!哪呢···哪呢···這玩意兒要燉湯喝,那可是大補。”大夢正酣的大白鴨子耳朵一動,從床上跳了起來,眼冒綠光。
砰!
徐風一巴掌拍了過去,大白鴨子搖搖晃晃,再次昏睡了過去。司徒玉,白如畫果斷上去補刀。
這隻死鴨子,一天裏除了吃就是睡,偶爾喝多了,還要揮舞下小皮鞭,調戲下刺史府裏小丫鬟。
三人瞧它不爽很久了,趁它昏,要它命,一頓拳打腳踢是免不的。
徐一心虛,下意識捂著腦袋。大白鴨子那點勾當,少不了她的身影。比如偷看街頭李寡婦洗澡,比如刺史府看門的大黃狗,再比如張屠夫家裏丟失的半扇豬肉。但同為一師之徒,她自認比大白鴨子更善偽裝。當然,這是她一廂情願,實際上,大白鴨子根本不敢將她招出來。壞事一起做,鍋卻是大白鴨子背。
恰在此時,陳鴻飛推門而入,見到這一幕,嚇裏一跳,結巴道:“你們這是···”
徐風狠狠踢了一腳,笑道:“陳大人有所不知,白公子就喜歡這樣。”
“哦。”
陳鴻飛恍然大悟,竟是沒有半分懷疑。這段時間,天殺的大白鴨子,不斷刷新他的三觀。
月黑風高,偷看寡婦洗澡。偷看就偷看,關鍵還掉了下去。既然事情敗露,尋常人,要麽逃跑 ,要麽一不做二不休,霸王硬上弓。但大白鴨子與眾不同,問人家水溫怎麽樣,一個人寂不寂寞,就這樣,孤男寡女,泡在水桶裏聊了一夜。害的李寡婦春心蕩漾,隻以為遇上了多情公子,天天坐在門口,望情郎來。
事後,大白鴨子還美其名曰,賞花。
賞花,賞花,隻賞不采,那他娘的是真花。但陳鴻飛卻卻信,因為他一直誤認大白鴨子是太監。私下裏,還不止一次與人說道,若白公公不是太監,一定是位多情公子。
司徒玉一腳將大白鴨子踹到床底下,問道:“陳伯父是不是有永生堂的消息了?”
“白公公真不是一般人,有床不睡,喜歡床底。”陳鴻飛腹誹,然後道:“城裏最近出了一件大事,應該與永生堂有關係。”
徐風問:“什麽事?”
陳鴻飛道:“近期,文淵城衙門接到了很多走失人口的案子,一開始我還沒在意,但這類案件卻越來越多,而且走失的人不是精壯的年輕人,就是小孩子。一開始,我以為是文淵城裏那些買賣人口販子,為非作歹,但隨著調查的深入,人口走失的矛頭,直指一個地方。”
“哪裏?”白如畫好奇,到底是什麽地方,致使一方封疆大吏,諱莫如深,不能明言。
“這…”陳鴻飛支支吾吾,神情頗為顧忌。
徐風眉頭一皺,道:“陳大人若是有難言之隱,我等也不便強求。”
司徒玉也道:“事已至此,我們是一根線上的螞蚱,陳伯父還有什麽不能說的呢?”
“幾位稍候。”陳鴻飛轉身關好門窗,又囑咐門口的幾個丫鬟小廝下去,這才道:“諸位不要誤會,實在是王家勢大,這刺史府也免有他們的探子。”
“這事兒與王家有關。”徐風一驚。王家,李家,是永生堂在青州最大的走狗。這兩家的風吹草動,背後多數有永生堂的影子。
陳鴻飛點點頭,低聲道:“據探查,最近王家大肆購買人口,而且隻要青壯年,或是未成年的兒童,這些人無一例外都被運送到了王家在城外的產業,銀月山莊。”
白如畫問:“王家買了多少人?”
陳鴻飛道:“明麵上的合法人數大概有上千人,背地裏的不法交易,應該更多。”
“上千人?”司徒玉神情驚駭,果斷道:“這事一定是永生堂在背後搗鬼。”
司徒家在鎬京也是世家大族。家裏也常有丫鬟仆人買賣,但一次最多也就是三五人。就是鼎盛的王侯世家,家裏算上仆人丫鬟,也不過六七百人。
王家雖然在青州是首屈一指的家族,但放在鎬京,也不過是二三流家族,家裏統共也就一二百人。
買這麽多人,王家又沒有經營人口生意,要說這裏麵沒有問題,鬼也不相信。
徐風也道:“陳大人可有證據。”
陳鴻飛搖搖頭:“不瞞諸位,來之時,我先後派遣三人去調查,但這三人至今音訊全無,多半已經糟了毒手。銀月山莊若是沒有鬼,王家也不至於如此。很有可能還會拿這三人來做名堂,反咬我一口,不會這般無聲無息。”
徐風又問:“那三人都是修士嗎?”
陳鴻飛道:“兩名極境,一名道境。後來我又想叫秦五去探查一翻,但轉念念,永生堂高手如雲,他去了也多半回不來。這才找幾位商量下,想想接下來該怎麽辦。”
徐風三人沉默不語,永生堂最近一直沒動作,想來便是在忙著收集人口,但要這麽多普通百姓幹什麽呢?
思來想去,三人也想不出一個所以然,最終徐風決定,親自去看一看。
“你一個人去太危險了。”司徒玉有些擔心,他的意思是同進同退,也好照應。
白如畫也勸道:“你也不過道境修為,一個去確實危險。”
徐風想了會,道:“人多眼雜,容易引起懷疑。這樣,我帶上徐一同行,你們留在外圍照應,等我消息。”
徐一同行,萬無一失。司徒玉,白如畫不再勸阻,一行人又商量下具體行動細節,徐風和徐一便先行離去。
“哎呀,好痛啊,我這是怎麽了?”
這時候,大白鴨子從床底下爬了出來,它是鼻青臉腫,滿頭大包。徐風那一拳太快,它還沒反應,就昏了過去,然後被一頓拳腳暴打,此刻都不知發生了什麽事。
“你食物中毒了,我們給你解毒呢。”司徒玉信口胡謅。
“真的?”大白鴨子半信半疑,它那張嘴,不僅又硬又賤,而且還饞,什麽毒草,毒魚,都想嚐嚐。前幾天司徒玉煉製一爐毒丹,它非要試試毒性,吃了好幾顆,最後都吃出水果味了。
白如畫笑道:“騙你是人。”
大白鴨子暈暈乎乎也沒聽清楚,可憐巴巴問:“毒解了嗎,大爺怎麽感覺渾身痛啊,不然勞煩再解一遍?”
這樣的要求,司徒玉,白如畫聽都沒聽說過,但大白鴨子既然提出來了,他們自然樂意滿足。
“用力···用力···”
在大白鴨子要求下,司徒玉嗎,白如畫那是鉚足勁,又是一頓拳腳相加。
徐風,徐一離開刺史府後,並未立刻前往銀月山莊,而是施展地煞術,改頭換貌,偽裝成一對落魄兄妹,遊蕩在人口買賣泛濫的牛欄街。
很快,有一個男子過來搭話,說是王家正購買下人,問他們有沒有意願,徐風自然借坡下路,裝出一副高興神情。
又成了一單買賣,男子也很高興,付了錢,簽了文書,帶著徐風,徐一來了街道中央的一間小院裏。
小院內已經有三四十人,都是少年少女。男子同小院的兩名看守交談了幾句,便獨自離開。
徐風卻是微微一笑,知道來對了地方。這兩名看守身上,有著濃鬱的信仰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