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要救她,就毀了自己
“媽,我知道你和姐姐有隔閡,但是我走了後,你答應我別對姐姐冷言冷語的。
我看的出來,你也是愛姐姐的。
還有啊,爸,姐姐也是你的女兒,我走了以後……咳咳咳.……您也要好好對姐姐。”
她喉間一股甜腥味充斥著味蕾,連聲咳了幾下。
咳出了絲絲血絲來。
“別講了好不好,阿箬我們去治病去看醫生,別嚇媽媽。”盛母緊捂著嘴,說辭有些含糊不清,黃豆般的淚珠砸落在地上。
這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女兒,是被她寵愛加身的女兒啊。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婦人拚命搖著頭,她不敢相信,自己要這般白發人送黑發人。
“送醫院啊,盛顧丞你是不是人啊,你現在還要在意你的公司,在意你的榮譽?現在是你的女兒出事了!你的女兒啊!”
盛宛若如瘋了般,捶打著盛顧丞的胸口。
一次比一次的用力,可眼前的男人無動於衷。
他顯然意識到了自己的女兒經曆了什麽。
也明白對麵那人的目的,盛箬要是不死,盛家和陸家就都要出事了。
盛顧丞別過頭,躊躇猶豫的望著女兒。
“爸,我一直都記得您說過的話。
必要的時候,要為了盛家付出一切,女兒……做到了。”
她已經虛脫的說不出話來,卻還要忍著渾身的疼,將這話告訴自己的父親。
她不怪父親的涼薄,從自己來到這裏開始,她的結局就注定好了。
盛顧丞望著渾身是血的女兒,臉上的傷痕一道接著一道。
就連他這麽個老道的商人,也忍不住地沉沉歎了口氣。
“爸爸一直,都不希望你做這些事情。
阿箬,爸爸.……會為你報仇的。”
他有些老繭的手,覆上女兒的臉,一改以往商人的精明模樣。
那雙如鷹般的眼裏,擒著淚。
幾分真幾分假……
白發人送別黑發人。
聞言,她終於笑了,念著:“好。
阿昊……”
瀕臨之際,她念著自己的摯愛。
陸瑾昊掩過頭,揉了揉有些乏苦澀的眼角。
拿著手上盛箬要求要的東西,整理好衣服,沉重的來到她的麵前。
“阿箬,你要的東西,我都給你拿過來了。”
“阿昊,原諒我吧。我是養尊處優的日子過慣了,也該為這兩大家付出了。
答應我,替我活下去。”她的話,已經有些說不出口。
嘴裏開始咳血,一股濃腥的血腥味洋溢在空氣中。
大概就連許一執也沒有料到。
他隻是想借此威脅陸瑾昊交出陸氏手上的股份。
不然盛箬那些露骨的照片,就全都會被流傳出去。
卻不想,這女人不如他所想的那般蠢。
盛箬早就猜到了一切,她不能成為盛家和陸瑾昊的軟肋。
隻有一死,兩方才不會因為她而為難。
在被威脅自己愛的人,和自己的生命生死上。
便是蘇淼眼前這個,一向擦破點皮都要哭個半天的小丫頭。
如今卻眼睛眨都不眨的選擇了死亡。
她來到這裏,是為了對蘇淼的虧欠,也是不希望許一執再對蘇淼動手。
隻有她的拖時間,能讓姐姐好過一些。
選擇死,是為了盛家和陸瑾昊的安危。
“早知道就會有今天這一天,我也不意外。
別為我哭啊,知道麽?”
生死天命,她早有預感。
盛箬別過頭,吸了吸鼻息,不想讓眼淚掉落下來。
手腕邊的血液緩緩的流下,印在地上一朵朵的血花。
她轉過頭望著蘇淼,眼前一黑,有些模糊。
“姐,我……一直都想說,有你,有你這個姐姐是我最最榮幸的事情。”
話罷,女人唇角仍漾著那股淡淡的笑,手卻垂落下,眼尾的那滴淚砸落在地上。
懷裏的人,身體開始發冷,沒了意識。
“阿箬,我也很高興,能有你這樣的妹妹。”
話落,她滾燙的淚珠,砸在陸瑾燃的手臂上。
“阿箬.……你別嚇我。”陸瑾昊的聲線微顫。
他抱著懷裏的姑娘,依靠近在她的胸口前,聽不見心跳聲,也沒了呼吸聲。
盛顧丞一邊臂彎挽著妻子,別過頭去,也是難忍。
盛母盯著死在自己麵前的寶貝女兒,她尖利的嗓子喊著盛箬的名字。
可無論如何搖著她的身子,盛箬都不會再醒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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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箬接下去的後事,不歸陸瑾燃和蘇淼管。
她先一步跑了出去,顧不上腿上的傷,邁著的步子太快,險些絆了幾步。
蘇淼靠著在外的大門,夜色匆匆,冷意襲來。
臉上落下的淚痕,被風吹的生疼。
一股冷襲上她單薄的身子。
輕聲的啜泣聲,愈濃。
盛箬就是這場兩家對爭中的犧牲品。
一個花季年紀的女人,就這樣敗了。
陸瑾燃跟著她跑出門,見靠在門上彎曲著身子,蹲下將自己埋在臂彎裏,哭的不像話的小姑娘。
他臉色一頓,心底泛抽疼。
“淼淼。”男人迎合著,彎下腿。
有溫度的手覆上小姑娘的發絲,將她擁入自己的懷裏。
“陸瑾燃……”她說不出話來,像是喉嚨間有什麽堵住了似的,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小姑娘隻顧著哭,哭的不像話。
她不是個冷血的人。
尤其是對待盛箬。
兩人從一開始的暗地裏針鋒相對,互相看不順眼。
到最後的真情相待,彼此搏命。
也許誰都不會知道。
盛箬在臨死前,把當年的愧意全都淨說出口。
蘇淼卻沒告訴她,其實這些事情她早就不計較了。
就算到最後,盛箬如果待自己還是虛情假意的。
她也仍是感激,在那腐爛發臭的那段日子裏,那整整兩年。
自己的這個妹妹,為她塗藥,送一日三餐,陪她訓練,為她擔心受怕。
還真是應了那句話。
盛家的姑娘,本就是一體。
無論之前有多少的糾葛,卻還是難掩難逃的親情。
“對我最好的唯一一個親人,也沒有了。”
蘇淼哭了好一會,沙啞撕扯的聲線穿梭在冷風颯颯的外邊,顯得格外空靈。
她話有些含糊不清,疙疙瘩瘩的。
一切像是回到了當年蘇漱玉離開的那一年。
她垂在外婆的床邊,被醫生宣告節哀順變,讓她進去和家屬說最後的話。
聽外婆最後的囑咐和遺言。
那個時候,就像現在這樣。
眼前的人漸漸的失去了呼吸,沒了心跳。
像是方才還好生生的人,卻倏然離開了自己。
死亡來的突然,讓她猝不及防。
外婆離開的時候,就和盛箬一樣。
那人漸漸失去身體上的餘溫,開始變得身子僵硬冰冷。
“淼淼.……”陸瑾燃不忍,他緊緊擁住懷中的人。
此刻,他分明該說句你還有我在。
可是男人猶豫地說不出口。
因為網上的流言四起,還沒有解決。
那些流言蜚語,衝擊著蘇淼的心。
難聽髒穢的話,就像看著盛箬逐漸在幾人麵前失去生命般的無力。
他們都明白,盛箬倘若不死。
接下來要受傷的,就是更多的人。
隻有她一個人死了,赴了著大義。
許一執才能沒了辦法。
所以,盛箬是非死不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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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陸瑾燃的腦海裏,像是著了魔般,回響著葉落暮的那番話。
要救她,就要毀了自己。
能救她,毀了自己他也願意。
(本章完)